“主子，街上人多眼雜，您還是小心些為好。”李成壓低聲音勸道。

“無妨，朕今日就是要看看真正的民情。”康熙擺擺手，眼中閃著好奇的光芒。

春風吹過京城的石板路，一場意外的相遇即將改變兩個人的命運……

01

康熙二十三年三月，京城正值柳絮紛飛的季節。淡綠的柳枝在春風中搖擺，如同宮女的纖手輕舞。紫禁城內，三十歲的康熙皇帝站在御書房的窗前，望著窗外的春色，心中卻涌起一陣莫名的煩躁。

“又是奏折，又是朝會，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康熙輕嘆一聲，放下手中的朱筆。這些日子，他總覺得自己被困在了高高的宮墻之內，聽到的都是“萬歲英明”“圣上圣明”之類的話語，卻不知道真正的百姓在想什么。

“李成。”康熙喚道。

“奴才在。”一名三十出頭的侍衛應聲而入，正是跟隨康熙多年的心腹李成。

“朕要出宮走走，你陪朕去。”

李成一愣：“主子，這……”

“換上便裝，就說是商人出行。”康熙的語氣不容拒絕，“朕要看看宮墻外面的世界。”

午后時分，兩個穿著普通商人服飾的男子走出了紫禁城的側門。康熙化名陳志遠，李成則扮作隨從。

京城的街道比想象中更加熱鬧。賣糖葫蘆的小販拉著長音吆喝，茶館里傳出說書人抑揚頓挫的聲音，胭脂鋪前擠滿了梳著各式發髻的婦人。康熙走得很慢，仔細觀察著每一個細節。

“糖葫蘆嘞，又甜又酸的糖葫蘆！”一個小販推著車子從康熙身邊經過。

“這位客官，要不要來碗熱騰騰的豆腐腦？”另一個攤主熱情地招呼著。

康熙微笑點頭，心中卻在思索：這些人看起來都挺開心，生活也算安穩，難道朕治下的百姓真的無憂無慮嗎？

走著走著，兩人來到了城西的一片相對冷清的地方。這里有一座破舊的小廟，廟門前的石階已經長滿了青苔，紅漆剝落的門扉半掩著，透著幾分蕭瑟。

就在廟門前的石階上，坐著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

02

那老人約莫六十多歲，須發花白，身上的衣服打了好幾個補丁，面前擺著一個破碗，里面零星放著幾枚銅錢。奇怪的是，這老人雖然落魄，眼神卻依然清亮，腰桿挺得筆直，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氣質。

康熙心中好奇，主動走了過去。

“老人家，討個水喝可好？”康熙裝作口渴的樣子。

老人抬起頭，露出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他打量了康熙一眼，從身邊摸出一個葫蘆，倒了半碗清水遞過來：“客官請用，山泉水，甘甜得很。”

康熙接過水碗，一飲而盡。水確實清甜，帶著一絲山間的涼意。

“多謝老人家。”康熙將碗還給老人，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敢問老人家貴姓？”

“免貴姓方，大家都叫我方老頭。”老人咧嘴一笑，“客官看著面善，不像本地人吧？”

“在下陳志遠，從外地來京城做買賣的。”康熙答道，“今日閑來無事，四處走走。”

方老頭點點頭，指著遠處的街道說：“客官來得巧，這幾日正是京城最熱鬧的時候。街上的買賣都不錯，百姓們手頭也寬裕些。”

兩人就這樣閑聊起來。讓康熙意外的是，這個看似普通的老乞丐，言談舉止頗有見地，對朝政時事也有獨到的看法。

“老人家，您對當今朝政怎么看？”康熙試探性地問道。

方老頭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沉吟片刻后說：“當今圣上年輕有為，確實是個好皇帝。這些年來，百姓生活安穩，這是有目共睹的。”

康熙心中一暖，繼續問道：“那您覺得圣上還有什么不足之處嗎？”

方老頭望向遠方，緩緩說道：“圣上自然是好的，只是……”他停頓了一下，“只是高處不勝寒啊。皇帝身邊能說真話的人怕是不多，一個人再聰明，若只聽得贊美之聲，如何能知百姓真正的疾苦？”

這番話如醍醐灌頂，讓康熙心中一震。

方老頭繼續說道：“若我能見到圣上，只想對他說一句話：治國如教子，需要的不是眾人的阿諛奉承，而是一顆能容納不同聲音的心。記得古語有云：'兼聽則明，偏信則暗'，這個道理，想必圣上也是明白的。”

康熙聽得出神，這些話說得太有道理了，而且……而且這句“治國如教子”怎么聽起來這么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聽過，卻又想不起來。

“老人家這番話，字字珠璣啊。”康熙真心實意地說道，從懷中掏出一錠五十兩的銀子放在方老頭面前，“這點心意，聊表敬意。”

方老頭看了看銀子，搖頭推了回去：“客官，我說的是心里話，不是為了銀子。您若真覺得有道理，就請您這樣的有心人多關注些普通百姓，那比什么都強。”

康熙更加驚訝了。這個老人不僅見識不凡，品格也高尚得令人敬佩。

03

接下來的幾日，康熙每天都會來到破廟，與方老頭聊天。

李成起初不太理解：“主子，一個乞丐而已，您為何……”

“你不懂。”康熙擺擺手，“這位方老頭可不是普通人，朕從他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

確實如此。幾天的接觸下來，康熙發現方老頭學識淵博，對詩詞歌賦信手拈來，對治國理政更是有獨到見解。更讓康熙驚訝的是，老人總能一針見血地指出時政中的問題，卻從不說一句怨恨的話，反而處處為君主著想。

這天，康熙又來到破廟。春雨剛停，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芬芳，廟前的幾株野花開得正艷。

“方老頭，您以前是做什么的？怎么會流落至此？”康熙終于忍不住問道。

方老頭苦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老朽年輕時，曾在某位貴人府中當過幾年先生，教過一個聰慧的孩子。”

康熙心頭一跳，連忙問道：“什么樣的孩子？”

“那孩子啊……”方老頭的眼中露出溫柔的光芒，“天資聰穎，記憶過人。我教他讀書習字，他總是一學就會。小小年紀，就有一顆仁慈的心，常常為百姓疾苦而憂慮。”

康熙越聽越覺得這描述似曾相識，心中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那孩子現在怎么樣了？”康熙小心翼翼地問。

“想必已經長大成人了吧。”方老頭望向遠方，“也不知道還記不記得我這個老師。我只希望他能成為一個有用之人，不負當年的教導。”

“老師？”康熙心中一驚，“您是說，您曾經當過那孩子的老師？”

“是啊，教了他三年。”方老頭點點頭，“那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那孩子聰明懂事，從不給人添麻煩。只是后來……”

方老頭的聲音有些哽咽：“后來那家出了變故，我也就離開了。這些年四處漂泊，靠著討飯為生。”

康熙的心跳得越來越快。他隱約覺得眼前這個老人可能就是……可能就是自己兒時的那位老師！

04

為了證實心中的猜測，康熙開始有意識地引導話題。

“方老頭，您既然當過先生，想必詩詞歌賦都很精通吧？”

“略通一二。”方老頭謙虛地說。

“能否為在下吟誦一首？”康熙試探道。

方老頭想了想，緩緩吟道：“少年壯志凌云志，不負青春不負君。縱使前路多坎坷，赤子之心永不泯。”

康熙聽得渾身一震！

這首詩他太熟悉了！這正是他幼時跟啟蒙老師學的一首詩，而且是老師親自作的，從未在別處聽過。當年老師說這首詩是專門為他而作，希望他能牢記在心。

“這詩……這詩哪里學來的？”康熙強壓住內心的激動，聲音都有些顫抖。

“這是我年輕時寫的，用來勉勵學生的。”方老頭淡淡地說，“那孩子特別喜歡這首詩，說要牢記一輩子。每次背誦的時候，小臉上都是認真的表情，可愛得很呢。”

康熙的眼眶瞬間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