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寒嶼怔在原地，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隨后又聽到主持的聲音：“寒嶼，既然來了為何遲遲不肯進門？”

司寒嶼上前推開主持的房門，只見主持已經等候多時。

“主持……我……”他一時不知該如何訴說自己的罪孽。

江姝杳和孩子的死，雖是與自己無關。

可他終究良心不安，一閉眼皆是那一晚的景象。

主持卻像看不到他臉上的憂愁，只是將棋子拿出來擺上桌。

“許久不見了，讓我看看你的棋藝如何?！?/p>

司寒嶼欲言又止，現在他被情緒纏繞，根本布置該當如何，又哪里有心思下棋。

最后看著主持的樣子，他只能默默坐下。

一場關于圍棋的對弈展開。

圍棋對弈，考驗的就是一個人的心境如何。

司寒嶼根本無心下棋，如深處迷霧之中。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他的白子便潰不成軍，再無起勢。

額頭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放下手中的子，低著頭：“主持，我輸了?！?/p>

“心不在此，如何能贏？”主持不疾不徐的將棋子收入盤中。

“我……”司寒嶼說不出話來。

心里更是像堵了一塊石頭，壓得他連喘息的都覺得困難。

他看到主持旁邊的求簽筒那個：“可以幫我我求一簽嗎？”

司寒嶼想要借著這佛光照耀，求佛替自己占一卦。

主持嘆了口氣，將身邊的求簽筒遞給他。

他拿起簽筒，閉上眼睛，心中卻無所念。

睜眼，簽落，卻是下下簽。

他跌坐地上，面色頹敗。

果然，一切都已是下下簽。

主持面色微變，將他扶起，說道：“一切皆是因果，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倚，萬物皆有定數。”

司寒嶼只是嘆氣：“一切已晚，一切注定已是下下簽。”

主持并不贊同他的話：“寒嶼，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正視自己的本心，一切都為時不晚。”

司寒嶼卻不再說話，而是將簽字收好放回竹筒里。

房里一時沉默，兩人靜坐在此任時間流淌。

主持閉著雙眼打坐。

司寒嶼兩眼空空，無神的看著門外。

不知過了多久，主持睜眼看向他：“現在心靜了嗎？說說你最近的事吧?！?/p>

他回過神來，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沒來由的心里一陣酸澀，胸口隱隱作痛，彷佛有人將他的心臟掏出來，放在咸酸水里浸泡，反復腌漬到脫水干癟。

“我親眼見證了妻子的死亡，她因公殉職墜海了。”

“和她一同去世的，還有未出生的孩子?！?/p>

事情很簡單，但他不知自己為何如此難過。

“因未出世的孩子？還是妻子，抑或兩者皆有？”主持直視他的眼睛。

他搖頭：“我不知，我是在她墜海后才發現孩子有了孩子?！?/p>

主持看著他的眼睛，似是要將他給看穿。

然后緩緩吐出一句：“因為你未曾發現的愛，更因為你長久虧欠而來的愧疚?！?/p>

司寒嶼愣住，一時心里迷茫：“未曾發現的愛？”

“世間種種，為緣起，為緣滅?！敝鞒謬@息一聲。

“修佛多年，你卻還曾看透自己的本心，事實于你皆如迷霧，唯有正視自己的本心，一切皆為時不晚?！?/p>

說罷主持便閉上雙眼，捻起手里的佛珠，開始誦起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