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光》
南充市公安局高坪區分局 高良
——當警服浸透汗水,責任化為光束,我們追逐的不僅是線索,更是深藏在塵埃里的希望與微光。
六月的熱浪裹著蟬鳴,像要把人整個融化。剛處理完警情的我回到派出所,執勤帽檐的汗珠墜在睫毛上,咸澀的汗水順著戰術背心的透氣孔滲進衣領,在后背洇出深色的地圖。我揉著發酸的肩膀剛想轉身,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警察同志,能不能幫幫我......”聲音沙啞顫抖,帶著哭腔。抬頭望去,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正死死攥著服務臺邊緣,枯樹皮般的手掌因為用力而青筋暴起。老人渾濁的眼睛里晃動著碎玻璃似的恐懼,“我孫女失蹤了,書包里只裝了課本,連瓶水都沒帶......”
案情緊急。單親家庭、休學、中考前夜失蹤,這些信息像生銹的鎖扣,把不祥的預感越勒越緊。超隊長皺著眉頭,理了理戰術背心上深色的汗漬,“這片盲區監控覆蓋率不到三成。”他的聲音低沉,我下意識攥緊對講機,胸腔里的心跳快得發慌,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拽動浸了水的鉛塊。直到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這身警服裹著的不只是戰術背心,更是能把人壓彎的責任。
暮色漸濃,我跟著超隊長爬上老舊居民樓。汗水浸透的戰術褲磨得膝蓋生疼,可心里那根緊繃的弦卻在催促:快些,再快些!推開房門的瞬間,三個孩子擠在堆滿紙箱的床鋪間,最小的女孩正用彩筆在墻上畫太陽。墻上貼滿了獎狀,泛黃的邊角卷成脆弱的弧線,老人慌亂地收拾著地上的泡面盒,欲言又止:“我沒有工作,平時出去撿撿垃圾,她媽在外面打工,過年都......”老人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沒說完的話像卡在喉嚨里的魚刺。當我們踩著最后一道暮色離開單元樓時,樓道里的聲控燈忽明忽暗,把三個孩子扒在門縫張望的影子拉得很長。
實地走訪了解完具體情況后,我們幾乎是小跑著沖進分局情指中心,藍光瞬間吞噬了所有暮色。監控畫面里,穿藍白校服的女孩像枚褪色的郵票,在中午十二點四十分飄出小區東門。技術人員在鍵盤上敲出暴雨般的指令,我則和東晟哥頂著路燈一家家排查網吧。消毒水混著煙味的熱浪里,每個低頭的身影都讓我們神經緊繃。
“發現目標!”凌晨一點多,視頻偵查中心傳來的歡呼刺破死寂。天網畫面里,女孩攥著車票踏上回東觀鎮的班車。老人顫巍巍摸出電動車鑰匙,塑料外殼被汗水泡得發白:“我能騎,二十年前......”超隊長二話不說發動警車,輪胎碾過積水的聲音驚醒了沉睡的街道。
盤山公路在車燈里忽明忽暗,老人坐在后座,反復擦拭眼睛的動作比任何語言都沉重。當警車顛簸著開進喻家鄉,月光正順著瓦縫淌進二樓臥室。超隊長的手電筒光束里,蜷縮在舊棉被里的女孩睡得安寧,枕邊放著半塊沒吃完的橘子硬糖,和小區花壇里發現的糖紙,印著同朵褪色的小太陽。
老人的嗚咽混著蟬鳴漫過整個村莊,她布滿裂口的手緊緊攥著我們的袖口,像攥住沉到水底又浮起的星光。
我望著東方泛起的魚肚白,忽然想起昨夜爬樓頂尋人時看見的那片菜地,碎磚縫里長著青椒和豆角,連蒲公英都從水泥縫里鉆出來。這頑強的綠,多像老人用撿來的泡沫箱種出的希望。這身警服承載的從不是空洞的責任,而是當人們在黑暗里伸手時,我們必須成為那束光。就像菜苗承接晨露,我們接住的,是一個家庭的期盼。
作為新警的我終于懂得,基層警務沒有電影里的槍林彈雨,更多是調解糾紛時磨破的嘴皮,是逐戶排查時布滿灰塵的褲腿,是背起迷路老人時浸透汗水的藏藍警服。但當女孩枕邊的糖紙在晨光里反光時,我忽然明白:所有瑣碎的堅守,都是為了守護這份在生活褶皺里倔強生長的希望。
未來的從警路上,或許還會有無數個被熱浪炙烤的午后,無數次在監控盲區里的搜尋,但只要想起老人攥緊袖口的溫度,想起那半塊印著太陽的糖紙,我就知道,這束照亮黑暗的光,值得用整個青春去追尋。
編 輯:皮林安娜
審 核:劉 柳
審 定:張文敏
來 源:南充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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