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詩
雨后抒情
文/張執浩
雨后。我們收起傘
并排迎接似有若無的春風
如果那時候我學會了抒情
我會說:那天的空氣里
彌漫著青年遺孀的氣息
但我只是短暫地偏離了道路
猛踹一腳路旁的杏樹
然后一路狂奔,留下你
惱怒地站在樹下尖叫
雨水落進你的發絲和脖頸
可以想象那種涼,和冷
多年之后才會有人幫你擦拭
多年以后我穿過一層層雨幕
來到了昨天的這場雨后
我已經熟練地掌握了抒情的技巧
留給我的春天已經不多了
還能憶起的都不是錯覺,是覺悟
賞析
今天分享的是魯獎詩人張執浩的詩《雨后抒情》,詩歌有故事,有情節,有回憶,有對比,在一場惡作劇中,仿佛能讀懂詩人內心的情愫。詩人樹下的猛踹一腳,以及一路狂奔,留下尖叫的人,也留下了一段青春回憶。當時的無聊之舉,竟成了最美妙的記憶,那時,不懂抒情,如今懂得了抒情,卻又說留給自己的春天時日無多,仿佛略帶悔意,似在提醒自己,青春快要結束。最后一句“還能憶起的都不是錯覺,是覺悟”,更是耐人尋味,似在暗示著什么。下面,根本詩歌文本簡析下這首詩。
這首詩出現了兩處與春天有關的信息,先看第一處“并排迎接似有若無的春風”,這里仿佛有某種暗示,可以理解為青年時候似有若無的情感,那種淡淡的情在青年時期萌芽,年輕男女間更多的是純情。詩人說那時如果學會抒情會怎樣,說明大家都是懵懂狀態,對于感情的處理都顯得手足無措,所以,無意中錯失了愛情。詩人說空氣中彌漫著青年遺孀的氣息,這一形容特別有意味,青年遺孀仿佛暗指那些樹下的年輕姑娘們,由于年輕男孩們的晚熟以及對情感的羞澀,致使無數年輕女孩與愛情擦肩。
接著詩人說“但我只是短暫地偏離了道路/猛踹一腳路旁的杏樹/然后一路狂奔,留下你/惱怒地站在樹下尖叫”,這是青年男女之間玩的惡作劇,也是表達情感的特殊方式,比如說,喜歡誰就欺負誰一樣,踹一腳樹再狂奔,仿佛是情感的發泄,在樹下尖叫的你,成了得手后的另類喜悅。即便如此,大家也不會記仇,過后又重歸于好,青年時期的情感就是這樣純粹。
順著詩人的思路往下看,雨水流進發絲和脖頸,當時那種涼和冷,沒有前來溫暖的人,踹樹的人早以不見了蹤影,只是多年后才有人來擦拭。詩人將情感的初萌和成熟拉得很長,這仿佛暗示了青年的成長和成熟,到了一定的年齡自然更懂得照顧女生。接著,詩人寫多年后穿過雨幕來到雨后,這也暗示了詩人的成熟,不再是那個只知道踹樹惡作劇的年輕人,而是熟練掌握了抒情技巧的人。而此時,詩人又說“留給我的春天已經不多了”,似乎在提醒自己要抓緊時間,不要再錯過一樣,這是第二處用春天來象征愛情。最后一句“還能憶起的都不是錯覺,是覺悟”,這是詩人的一種反思,因為之前的錯過,現在完全覺醒了。
從詩人的言語間,可以讀出青春期對情感的無知無覺,以及成熟后的遺憾和覺悟。詩中大量的暗示,讓詩歌充滿意味。詩人所講述的故事情節,很容易勾起讀者的回憶,產生共鳴,這些類似的經歷埋藏在記憶深處,在詩人的筆下被喚醒。在很多時候,當局者迷,對待情感更是后知后覺,當真正意識到時,已經晚了。青春的遺憾,并非全是壞處,在某刻回想起來時,同樣是那么甜蜜和美好,有時候,我們就是靠著美好的回憶而活著的。
拋磚引玉,就詩論詩,以寫代學,至此,就結束了。如果您有不同的看法,歡迎評論區交流。
詩人簡介
張執浩,男,1965年陰歷8月18日生于湖北荊門,1988年畢業于華中師范大學歷史系。2003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現為武漢市文聯專業作家,《漢詩》執行主編。2018年8月,獲得魯迅文學獎。獲中國年度詩歌獎、人民文學獎、十月年度詩歌獎、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詩人獎、陳子昂詩歌獎等獎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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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命草
格命草,自稱詩者,讀睡詩社創辦人,《讀睡詩選》主編,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主編出版詩集《讀睡詩選之春暖花開》《讀睡詩選之草長鶯飛》,目前選評經典詩歌,名人名詩500余首,《格命草詩評(一)(二)(三)(四)(五)》已完成,詩評系列叢書正在持續創作中。付費評詩,付費寫詩評集,付費推廣詩歌,可加格命草微信:gemingcaoa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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