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盲盒卻不中獎”的觀影體驗之后,在FIRST見到《長夜將盡》很是驚喜。上海國際電影節之后,這部萬茜主演的電影在西寧一眾主競賽長片里,質量突出。
但說個題外話,不知道是因為話題的敏感性還是出于其他原因,映后王通導演對于觀眾問題的回答差強人意,以至于我身旁有人調侃“是不是饒曉志才是導演”。
而導演王通若干年前就帶著短片《吉日安葬》殺入西寧,此次回歸,溫柔刀光,照見時代暗瘡。
推薦指數:4/5(first青年電影展推薦指數)
作者:秦戩
編輯:Jeffrey
責編:劉小黛 1900
策劃:拋開書本編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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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將盡》以“保姆弒老案”為敘事支點,卻未止步于犯罪片的獵奇框架。導演王通以冷峻的鏡頭剖開養老困境的膿瘡,用血色澆灌出一朵畸形的“惡之花”——葉曉霖(萬茜飾)。
她以搖籃曲為死亡序曲,用安眠藥與農藥編織“安樂死”的謊言,將養老院化作修羅場。
這種溫柔的暴力,恰似一把淬毒的手術刀,精準刺中了老齡化社會的倫理軟肋。
萬茜的表演賦予葉曉霖雙重性:她可以是馬德勇(饒曉志飾)眼中“笑起來像天使”的溫柔保姆,也可以是注射農藥后面無表情的“死亡天使”。
這種矛盾性顛覆了傳統反派的臉譜化塑造,將人性置于道德的顯微鏡下——當社會用“惡人”審判她時,是否忽略了那些被時代碾碎的個體?
葉曉霖的“惡”背后,是更復雜的時代隱喻:她如同一面破碎的鏡子,折射出養老困境中子女的逃避、資本的異化,乃至整個社會對暮年生命的系統性漠視。
正如影片中反復出現的獅子意象——曾經威震八方的猛獸,最終淪為酒廠的工具。這頭“困獸”與癱瘓的老者、被物化的老人形成鏡像,質問著文明社會對“過時強者”的殘酷處置。
而馬德勇一家的破碎,是當代家庭的殘酷寓言。父親從“礦霸”到中風癱瘓者的墜落軌跡,暗合中國社會轉型的陣痛:
江湖道義被金錢碾碎、兒女在遺產爭奪中暴露貪婪、甚至孫輩對老人失禁時的嘲笑,共同拼貼出一幅“溫情面紗下的惡心圖景”。
當馬父選擇在葉曉霖的“死亡手術”中平靜離世時,影片撕開了最痛的真相——所謂“孝道”,有的時侯,不過也是利益算計的遮羞布。
而這種代際冷漠的呈現,讓《長夜將盡》超越了類型片的范疇。
它不再僅僅拷問“誰殺了老人”,而是逼問每個觀眾:當養老變成負擔、當親情淪為交易,我們是否正在親手制造下一個葉曉霖?
導演對符號的運用堪稱精妙。馬德勇飼養的獅子,既是被囚禁的“過時強者”,也是所有被困在家庭、職場、社會規則中的現代人縮影;
而電視中并置的“男生女生向前沖”與“世界末日”,則隱喻了消費主義對精神世界的異化。
這些意象的堆砌,讓影片在現實主義基底上,生長出超現實的批判鋒芒。
當葉曉霖與馬德勇的欲望在藍色分屏中糾纏之時,我們看到的不僅是兩個個體的沉淪,更是整個時代在物質與精神割裂中的踉蹌。
當片尾字幕升起時,觀眾或許會感到不適:既為葉曉霖的“解脫”心驚,又為馬德勇的執念心碎。
而這種矛盾,恰是影片的成功之處——它讓我們在道德的懸崖邊駐足,重新審視那些被慣性思維掩埋的“灰色真實”。
《長夜將盡》是一場關于衰老、死亡與人性救贖的凄涼之舞。它用犯罪片的糖衣包裹社會批判的苦藥,在類型框架與藝術表達的撕扯中,完成了一次對時代病癥的鋒利解剖。
當“長夜將盡”的片名浮現時,真正的曙光,或許始于承認黑暗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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