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為工作單位在香洲,經常步行經過香爐灣畔,那里有一尊楊匏安的銅雕像。這座建于1986年的雕像高約四五米,人物造型細膩,楊匏安手執煙斗,凝神沉思,狂風卷起他的長衫、圍巾,顯示他不僅是一個先哲,更是一個革命斗士。
楊匏安同志1896年出生于廣東香山南屏鎮,也就是珠海市。我們都知道,在黨史上不只有“南陳北李”之說,即陳獨秀、李大釗,最早開展建黨偉業。其實還有另一種說法,即“南楊北李”,即楊匏安、李大釗最早在中國系統宣傳了馬克思主義。也就是說楊匏安是我國最早接受馬克思主義的先進人物之一,是十月革命后華南地區傳播馬克思主義的第一人。早在1919年五四運動開始后,他認定了只有馬克思主義才能救中國,翻譯了日本早期共產主義者的著述。同年11月,在《廣東中華新報》副刊連載《馬克思主義》一文。這是華南地區最早系統地介紹馬克思主義的文章。他對黨的理論的完善,黨的宣傳工作方面的貢獻、功績足以彪炳史冊。
楊匏安對黨忠誠,即使遭遇不公,也癡心不改。1921年春,楊匏安由譚平山介紹加入了廣東的共產黨發起組,從此走上革命的道路,為馬克思列寧主義在中國的傳播奔走、疾呼,為中國共產黨的發展與反動派斗爭。1927年春,他到武漢參加中共五大,當選為中央監察委員,8月參加“八七”會議后南下廣東,利用老關系以策應南昌起義軍。然而,同年11月,中共中央領導人因譚平山將楊匏安列為“第三黨”成員,對他進行處分:撤銷中央監察委員職務、留黨察看。盡管受到莫大的冤屈,楊匏安仍表示“公忠不可忘”,他的意思就是“不忘初心,牢記使命”。
1928年在上海,以普通黨員的身份從事地下工作,一家人生活艱難且充滿危險。全家人口眾多,自己又患肺病,組織上給的生活費難以維持日常開銷,七個兒女有兩個因病無錢醫治而早夭。楊匏安白天在黨報秘密機關當編輯,晚上寫作譯書賺稿費補貼家用,生活如此困頓,從不向組織伸手,講條件。周總理曾用“為官廉潔,家境清貧”來概括楊匏安的品德并以此教育同志,他身居高位時兩袖清風,身處逆境時又貧賤不移。
同樣是遭遇人生的挫折,楊匏安公而忘私,但有些人卻公報私仇。1930年因為叛徒出賣,胡章原等人被國民黨逮捕,然而身負黨的要職的羅綺園竟然趁虛而入,與胡章原的妻子鬼混在一起,胡章原出獄后發現了二人的丑事非常不滿。1931年夏,胡章原向國民黨告密,帶著一眾特務將包括楊匏安、羅綺園在內的16名中共黨員逮捕。
楊匏安被捕后立即引起了國民黨高層重視,蔣介石認為楊匏安是中共黨內的大人物,因為以前在國民黨內就是部級高官,而且剛受過處分,如果促成楊匏安投降,對國民黨是一次巨大的勝利,對中共將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于是他每天都被看守叫出去所謂“會客”,面對高官厚祿的誘惑,他的回答是:“死可以,變節是不能的。”最后,蔣介石給足了面子,親自把電話打到獄中勸降,要楊匏安接,他卻將話筒摔到墻上。
在我黨歷史上,能進入蔣介石“法眼”的人并不多,親自出馬勸降的就更少了,我了解的有劉云、陳賡、方志敏、葉挺等,基本上都是我黨精英中的精英。楊匏安的執著徹底激怒了蔣介石,親自下令:就地處決。八月間的一個夜里,楊匏安就在上海龍華警備司令部的草地上就義,一代先驅就此隕落。
楊匏安在獄中,作《示難友》詩,贈羅綺園及同獄難友。詩中引用了兩個典故:東漢名士張儉之氣節;南北朝時褚淵出賣袁燦,助齊篡宋。以激勵羅綺園和難友,保持一個共產黨的氣節,堅持革命到底。
慷慨登車去,相期一節全;
殘生無可戀,大敵正當前;
知止窮張儉,遲行笑褚淵;
從茲分手別,對視莫潸然。
然而,羅綺園意志本就不堅定,特務們還沒用刑,馬上就寫了自首書,成為了令人可恥的叛徒。不過,就在楊匏安英勇就義后,敵人認為羅綺園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于是將之槍斃。這讓我想起了一句話:“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
今年是建黨100周年,是我們全體中共黨員的節日與光榮。在中國共產黨的堅強領導下,通過改革開放,艱苦奮斗,珠海已由一個小漁村發展成一個現代化都市,政治、經濟等各方面取得了非凡的成就。楊匏安那一代共產黨人為之奮斗的民族自由,國家獨立已經實現,建國后一代一代共產黨人奮斗不息,取得了一個又一個勝利。相信他如果泉下有知,一定會為這個偉大的節日倍感欣慰。
我每次經過塑像,都心懷崇敬,看見他在這歷史的風塵中,見證著世界的風起云涌,潮起潮落,大國崛起。我相信,他一定在用深邃、冷峻、充滿期待的目光默默地注視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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