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滿囤兒

在參加《我和我的父輩》首映式的映前采訪時，囤兒被問到一個問題：“四位導演你最期待誰的表現(xiàn)？”囤兒表示如果以常規(guī)期待而言，肯定是之前有過精彩導演表現(xiàn)的徐崢，可是此次有非常規(guī)選手登場，也就是帶來了導演處女作的章子怡，那這個最期待就必須是章子怡咯。記者不服氣地追問說沈騰也是導演處女作。囤兒只好給她科普了一下，人沈騰當初進開心麻花的時候是做導演噠，導過好幾個話劇作品吶。因此說，只有章子怡才是最純正的導演首秀哦。

估計大家也都發(fā)現(xiàn)了，比起其他工種跨行導演，似乎演員是最靠譜，成材率最高的一個，甚至要高過編劇和攝影。其實很簡單，演員必須準確吸收導演的思想才算合格，只要有心便最容易學到導演的經(jīng)驗。編劇和攝影哥哥們總想著標榜自己的特色，一有導演機會總按捺不住地玩花活，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例子層出不窮。況且章子怡合作過的都是啥級別的導演和團隊啊，吸收到的經(jīng)驗根本就是其他人一輩子都接觸不到噠。因此，囤兒很看好她。

實際情況也的確不負囤兒的期待。章子怡的篇章《詩》無疑是最為抒情最為感人最為飽滿的一個。囤兒甚至因為哭濕口罩，在散場后不得不換了一個新的。與囤兒同排的幾個女生，基本上就是哭個不停。高分貝的抽泣聲持續(xù)了三十多分鐘。

可能有人會從純理性的角度去評價《詩》，認為它在敘事和剪輯上還有些地方不太順，整體情緒略顯單一。囤兒倒不覺得這些能構成減分項，因為章子怡的女性視角和團隊的女性力量，是一個太大的加分項。章子怡在處理細節(jié)的時候，體現(xiàn)出了非常明顯的女性電影人特征。她非常明確自己影片的核心情緒是什么，并為其層層鋪墊環(huán)環(huán)加碼，讓觀眾的淚腺一波波地涌動不停。

先說一個影片外的細節(jié)，其實片中是出現(xiàn)過各個角色的姓名的，可是我們看演員表和海報的時候，角色標示的卻是——母親、父親、哥哥、妹妹。你們品一下，這是什么用意。如此細節(jié)的地方用上如此細膩的心思，也就只有女性電影人能做得出來。男性導演九成九都會忽略吧。

影片內(nèi)的細膩之處就更多了。比如開篇的長鏡頭，快速勾勒出了哥哥和妹妹的生存大環(huán)境，也是全片唯一較為歡樂的氛圍。這份歡樂就留在了開頭，留在了只有孩子們的空間里。試驗失敗的爆炸打破這份歡樂后，母親和父親才登場。他們登場后，影片的氛圍就一路向凝重和悲壯進發(fā)了。

《詩》里有兩個帶有象征意味的大鋪墊，一個是孔明燈，一個是一首詩。這兩個鋪墊觀眾一看就能明白，也都能預感到會用在最后的高潮處煽情。當我們仔細一分析會發(fā)現(xiàn)，章子怡的這兩個伏筆設計得非常巧妙——孔明燈是一個視覺元素，詩被好演員讀出來后就是一個聽覺元素。也就是說，章子怡從整體構架這個篇章的時候，就已經(jīng)為高潮戲的視聽效果進行了全方位的考量。

章子怡在演別的導演的戲時，最抓人的是那種欲言又止的時刻。很明顯，她知道自己最舒服的表演狀態(tài)。于是我們看到，《詩》的情節(jié)里被埋了很多“不能說”。無論是母親還是父親，有很多欲言又止的時刻。章子怡和黃軒把這種時刻的情緒拿捏得死死滴，不僅向觀眾傳達人物當時的心境，還用其擴展戲劇張力。觀眾都在等，等母親忍不住脫口而出的時刻。毫不夸張地說，每多一次欲言又止，脫口而出時的扎心程度就翻一倍。

大家都預料到最后那首母親代寫的詩會被讀出來，可你是否猜到由誰來讀了嗎？這是囤兒覺得章子怡處理得最妙的一處。看片的時候，囤兒一直在猜她會用誰的聲音來讀這封信。從劇情的合理性而言，應該是飾演母親的章子怡；從煽情的效果而言，應該是飾演父親的黃軒。然而，章子怡和黃軒都不是朗誦上的頂級高手。因此，囤兒曾一度猜測章子怡會不會動用人脈請一個朗誦名家來強化聽覺情緒。

然而，這些猜測都在成年哥哥登場的那一刻被徹底否定了。飾演成年哥哥的竟然是陳道明老師！那可是陳道明老師啊！還有什么聲音能比陳道明老師，以成年哥哥的身份去念出這首鋪墊了無數(shù)次的詩更合適的呢？囤兒除了拍手稱絕，實在沒有其它方式能夠表達了。

雖然通過《詩》還不能判斷章子怡是否有掌控長片故事和復雜人性的能力，但至少證明了她能夠充分調(diào)動女性電影人骨子里的感性和細膩，擁有情緒渲染的敏感和精準。期待，已經(jīng)變成了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