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牙利詩人裴多菲,曾經說過“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的詩句,雖然后面還有內容,但有這半句就足夠了,生命固然可貴,可若與愛情比較,還是愛情價值更高一些。這也是這部《不老奇事》所要表達的主題。
電影的故事很有特色,以王傳君飾演的男主角郭小魯的第一人稱敘述,展開一段從1968年開始、長達五六十年的愛情故事,故事風格溫柔細膩,語氣娓娓道來,裹雜著輕松的幽默情節,但又充滿了尖銳的刺痛感。
電影描述的是愛情在人一生中的位置:為愛而錯過,為愛而不得,最終得而復失,不經意間又失而復得……在大時代變遷的背景下,愛情可以是支撐一個人去追夢的巨大力量,而這個力量就是男主角郭小魯的動機,而愛情也可以是無形中毀掉一個人的毒藥,同理也是李婷婷飾演的丁萌萌最終的結局。所謂不老,只是個軟科幻的設定,在男主角的觀念下,若沒有衰老和死亡,是否擁有足夠的時間讓我們追逐愛情呢?但話又說回來,后半段故事的發展,逐漸讓他明白,愛情最重要的是什么。
來自王朔的劇本,與我們想象的王朔作品不太一樣,但內核其實是一脈相承的。
王朔可以說是一個“怪才”,以善于描寫一類邊緣人的生存狀態見長。很久以前看過他寫的《頑主》《“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從內容到內容都是印象深刻,被稱為“京派”文學代表的他,其人物多屬于“玩世不恭”的格調。但更加值得注意的是,在“特立獨行”的外表之下,故事里面凄美曲折的友情和愛情故事一定會打動你。每每看到,就像一只手撥弄心靈深處的琴弦。
如今這位玩世不恭的作家已經63歲了,已到耳順之年的王朔,用這樣一種帶有年代色彩和奇幻風格的故事,將自己對人生的理解投射到男主角身上。王朔操刀,像他特有的風格,只有在他的筆下表現的情感才是令人心碎。這是王朔“不變”的地方。
有人說該片像《本杰明巴頓奇事》,一個是返老還童,一個是不會老去。但在我看來,兩部電影的觀點正好相反,前者在討論永恒的愛,而本片則在突出永恒之下的遺憾,靈與肉從沒有被如此殘酷地隔離開來討論過,愛而不得才是最遺憾的事情。
電影中郭小魯就是這樣,他的一生比所有人都慢,一生的女人只有兩個,一生的摯愛蘇凌芳,另一個是愛慕他一生的丁萌萌,而丁萌萌從人設到故事,可以說郭小魯的“另一面”,男主角沉悶不懂變通,而丁萌萌則大方奔放,但他們對愛的追求是一致的,所以她就是另一個“外向型的郭小魯”,在她身上,我們能讀出郭小魯的完整動機——就是人對于愛情,友情,社會,發展所做出的掙扎與抗爭,并且拋出了一個問題:如果遺忘了愛人和愛,這個人還是不是原來的那個人?
當我們看到主角身邊的人一點一點老去,或者在告別儀式上聽著自己恩師的訃告,甚或是父親母親的死,或是親近的人悄無聲息地離去,總是事后才獲知,錯過一年、一周、一天,帶來終生的缺憾:這些不都是尋常的人生片段么?而男主角,乃至丁萌萌,就是要對抗這種遺憾,希望彌補彼此人生中的“錯過”,但是最后他們又得到了什么呢?
在這里,編劇王朔用奇幻的方式跟觀眾開了一個玩笑:永生永世,抑或是一種懲罰,因為你希望用“不老”對抗錯過,卻發現最后自己失去了一切,唯有你孤獨存在。但愛情,是可能是解藥,因為愛情是一段一段隨著時光變換狀態的事物。早期是懵懂,前期是熱烈,中期是相思,到了最后,僅剩下回憶。其實誰能一直一樣?懂得愛,除了包容和付出,還需要準備迎接那個你逐漸不認識的人,或者容顏老去,或者物是人非。
是啊,這就是王朔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悟出的愛情本質:電影中男女主郭小魯和蘇凌芳兩人相愛一生卻一生錯過,互相心動一生卻因變故一直未相守,導致前半生種種遺憾雖然人老了,記憶慢慢模糊,可是一句“我當時在啊”便是兩人擁有的愛情。
多年之后,有人記得,曾幾何時,在海邊的長廊,有一個郭小魯有一個蘇凌芳曾經來過,已經了不起了。所以這部電影借用這個愛情故事,對人生生死離別的自然規律和情感融入做了全面解說。是很值得去思考,耐人尋味。
《不老奇事》告訴我們,這個世界上沒有永恒。到了最后,你總得放手,無論你是遺憾或者不甘,你總得放手。別跟時間和生命過不去,生命他不長,但愛情是長久的,流動的時間好似無底的海,只能用記憶才能踏實地填滿,而記憶會承載愛情,唯有記憶,是可以永遠,愛情小舟也會在生命的長河中永遠漂浮,永不沉沒。
這是63歲的王朔,對人生的感悟,對愛情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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