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勝
被譽為安徽省第一僑鄉的六家畈座落于巢湖岸邊,宛如一顆璀璨的珍珠鑲嵌在千年古鎮長臨河,僑鄉文化在這里更是熠熠生輝。 據吳氏宗譜記載,南宋寶慶元年(1225年)吳氏一世祖吳宛廷夫婦自徽州婺源遷到茶壺山東。二世祖吳再三生六子遷到此處從事農耕。因人丁興旺,蔚然成村,故名六家畈。
一、
我們踏上了碎石小路,游覽了古民居的小巷長廊。褪色后的青磚灰瓦備顯滄桑,斑駁的墻面,留下一年又一年的印記,一排排房屋有倒塌的跡象,不過排列整齊,房屋檐角向上輕輕翹起。古民居周圍是一排參天的梧桐樹,枝繁葉茂,樹干粗大,年代悠久。
吳氏祠堂位于老街北頭西側,占地1000多平方米,可謂氣派宏偉、富麗堂皇。推開散發著桐木香的木門,映入眼簾的便是懸掛在中堂正上方的三塊匾額,它們羅列整齊,一豎成排。在中國古代匾額的擺掛甚是有考究,匾額的擺掛方式暗示著主人官職的高低,通常豎著的匾額表示官職要略高一籌。而吳氏祠堂的三塊豎掛的匾額,正無聲地向后世述說著先人們驕人的功績。
據吳氏宗譜記載,從南宋時期開始,800多年來,吳姓在此聚居而憩,繁衍生息,能人將才的傳統也一絲不茍地傳承下來。四世吳楨良為明朝靖海侯、江陰侯,五世祖吳鎰為監察御史,繼后顯宦輩出,至晚清時期,六家畈出了多位淮軍將士,如今更是成為淮軍文化的旅游勝地之一。
1862年李鴻章受曾國藩的指示到合肥招募淮軍。六家畈這一帶居民積極響應號召,當年追隨李鴻章、參加淮軍的就有數百人。而其中更是誕生了18位杰出的淮軍將領,如吳毓芬、吳毓蘭、吳同仁、吳育仁、吳謙貞等,而其中以吳毓芬、吳毓蘭兄弟最為著名。
吳毓芬兄弟是吳氏家族第十七代子孫。兄弟二人胸懷大志,心系天下。清末,吳毓芬目睹天下喪亂在即,便潛心研究軍事。咸豐末年,以“富者濟貧,貧者護富”為號召,在六家畈一帶組織團練,保衛鄉間。
吳毓芬兄弟除了研究軍事外,還鉆研學術、善工詩詞。據吳光明老人介紹,吳毓芬兄弟愛讀書鉆研,弟弟吳毓蘭年少時即習文章。“吳毓芬創作的詩詞有幾百首,不過可惜保存下來的為數甚少。”吳光明老人惋惜地說道。
吳毓芬兄弟早年組織團練、保衛鄉間的經歷加上自身的學識為后來追隨李鴻章,統領華子營奠定了基礎。華字營的將士主要是由六家畈、長臨河一帶團練組成,他們是李鴻章最早的骨干部隊之一。在鎮壓捻軍起義時,吳毓芬兄弟統領的華字營駐守揚州,立下戰功。吳毓蘭更是因為俘獲捻軍首領賴文光,以記名道員簡放,賞加布政使銜。
在古鎮大街上有一條叫“養正路”的街道,這條路有著特殊的歷史紀念意義。從當地人口中得知,當年吳毓芬衣錦還鄉后,在六家畈建了養正小學,那時村里小孩上學都不收學費。而現在的“養正路”,就是為了紀念吳毓芬,警示著后代以先人為榮,勤奮學習、努力向上。
六家畈古鎮,如同珍藏文物的博物館,抖落了歷史的塵埃,留下了珍貴的文化遺產。而淮軍文化就是古鎮璀璨的明珠,讓小鎮多了一份讓人捉摸不透的神秘與蠱惑人心的魅力。
二、
六家畈的古民居群很有名,這里曾經還是康復醫院。
六家畈古民居豪宅共有六大片,有房屋13幢、33路,計205間正屋、111間廂房及5條走巷;花園兩處;公、私祠堂各1處;望湖樓一座。這些房屋均屬徽派建筑,磚木結構,磚雕木雕精細,青磚灰瓦,齊山飛檐,每棟房屋兩邊設有風火墻,建工考究。六家畈的古民居,因多種原因已面目全非,有的僅剩房屋輪廓,有的成了僅剩兩棵名貴樹種的空院,有的因無人看管而自然倒塌等等。到目前為止仍有古建筑形象,尚可通過整修恢復原貌的有3片,共8幢21路95間正屋、55間廂屋。
在六家畈老街的后面,修葺一新的“六家畈古民居群”現身眼前。老人家吳懷信介紹說:“這就是曾經康復醫院的一部分。如果問當地人戰地醫院的事,沒有人知道;但如果說康復醫院,就人人知曉了。”
他口中的康復醫院全名曾為安徽省第一康復醫院,專門收治在戰爭中英勇負傷以及在戰爭年代落下病根的革命軍人;先后有1000多名來自戰場的軍人在此療傷,部分官兵因傷勢過重、醫治無效而獻出生命,長眠于此。犧牲后的烈士骨灰灑在了附近,茶壺山下的紀念碑也正因此而來。吳大爺說,犧牲的烈士中以東北人居多,都是從朝鮮戰場上下來的。
吳懷信老人指著眼前的“六家畈古民居群”說:“這就是康復醫院四所的舊址,而曾經的康復醫院在六家畈共有6處,都是當地存留下來的具有相當規模的古民居群。”看著新修建好的古民居,他用手比劃著,指著幾十米以外的地方激動地說:“過去從那兒到這頭是一路房屋,很長,然后一路一路下去,一戶人家可能就有近百間屋子。”
康復醫院為何建于此?當地人解釋說,這兒距離當時的撮鎮火車站很近,而且毗鄰巢湖,環境優美。另外,這里的大地主大多跑到臺灣,甚至海外,留下了很多無人居住的大宅院;當時新中國剛剛成立,短時間內很難在一個地方建設一個大型醫院,六家畈無人居住的地主莊園就被看中了。吳懷信說:“當時從朝鮮戰場下來負傷的志愿軍,就坐著火車一直到撮鎮,再被送到這里治療。”
三、
六家畈有個利用淮軍吳球貞故居開辦的“安徽票證博物館”,里面的各式糧票喚起了我們內心深處的記憶。
安徽票證博物館館長唐永昆先生出生于上世紀60年代,見證了糧票的興盛。
他記得每年入學時,父親都會將糧票和鈔票一起交給學校食堂,作為替他交納的伙食費。學校食堂收齊學生交來的糧票和鈔票,會集中去買米、買油,供應學生伙食。
“計劃經濟年代,糧票就等同于錢,交了糧票就等于交了伙食費,你可以在學校食堂吃飯。”有一回,夏天里實在太熱了,路過小店的自己沒忍住嘴饞,用原本交伙食費的糧票換來了冰棒,當時吃著冰棒覺得好吃極了,根本沒去想以后的伙食該怎么辦。
“那時的糧票作用特別大,相當于‘第二貨幣’了,所以糧票也特別珍貴。”
唐永昆先生回憶說,糧票流通時期,光有錢可不行,吃飯就餐、買副食品等除了花錢還得用糧票。被稱為“糧本”的糧食供應證是十分重要的東西,往往被珍藏,因為沒有糧本就無處買糧。
“撿糧票比撿錢還高興,因為當時就算有錢也不一定能夠買到想要的東西,必須要憑票買。”
那個時候,糧票還根據地區分為全國通用糧票和省、市級糧票。全國糧票可以走遍中國,地方糧票則只在某個地區管用,比如江蘇糧票到了上海就無效。
各個地方糧票的單位還不一樣,比如江蘇糧票,最小的單位是一兩,上海則還有五錢、二兩五錢的糧票。
如今回憶起那段往事,感覺更多的是趣味:“小時候,有一次我父母不在家,鄰居過來借一斤糧票。我不懂全國票和省級票的區別,把全國的借給她了,后來她還了我一斤省級的糧票。這在安徽省是沒什么區別的,但對于我父親這樣經常外出的人來說,這可就麻煩了。”
如果要外出,沒有全國糧票是去不了的。由此,唐永昆也更加感嘆現代生活的便捷與幸福。
唐永昆介紹說,1953年我國開始發行糧票,一直到1993年停止流通。糧票也在告訴著人們,要銘記老一輩人的不易,更加珍惜現在的生活。
四、
逛累了,自然要去找尋“不得不吃”的美味。
當地從事旅游宣傳工作的張優秀女士對我們說:“我們這里有一道招待貴客菜肴,名叫虎頭雞。它的做法和口感都十分有特色,你們一定要嘗嘗。”
這里的美食不僅品種豐富,而且關于美食的故事也很有味道。特別是富有當地特色的虎頭雞不僅有獨特的兩種吃法,也是當地人待客的最高禮遇。與速食炸雞不同的是,僑鄉虎頭雞用的是當地的山雞。切塊后的雞塊形狀不規則,腌制后再經過油炸,形狀類似虎頭,當地人稱虎頭雞。虎頭雞色澤金黃,味濃郁香醇,肉質肥實鮮嫩,口感酥爽,一直深受當地人民喜愛。
與其他雞的吃法不同,六家畈虎頭雞有兩種吃飯。據安徽“不得不進”的特色美食名店僑鄉別院廚師長昌永祥介紹,虎頭雞的做法是將山雞斬塊,放清水中浸泡1小時待用。隨后將雞塊控水后,放入鹽、雞蛋、耗油、蔥、姜、蒜、面粉和生粉攪拌成糊狀。冷鍋放菜籽油,油溫升至7成熱放入雞塊,炸至雞塊呈金黃色并雞塊漂浮即可。
第一種吃法便是干炸雞塊,配二味碟佐料。好不好吃的關鍵,除了炸的透不透之外,還有這佐料極為重要。
第二種吃法,則是給炸好的雞塊澆上酸湯汁。秘制酸湯汁配上炸雞塊,既有傳統高檔食材的厚重感,又有清新細膩的層次感。吃上一口,體驗到的是兩種不同的味蕾享受。
虎頭雞在當地還有一個傳說。據安徽歷史文化研究中心主任翁飛博士介紹,明朝皇帝朱元璋麾下親信開國功臣海國公吳禎系合肥東鄉六家畈人,是明初抗倭第一人。他所率領的虎頭軍(朱元璋親衛隊)更是作戰英勇,戰功不計其數。在一次大戰前生死動員時,他將家鄉虎頭雞做給將士吃。后此戰大獲全勝。虎頭雞犒勞士兵打勝仗的故事傳播開來。合肥東鄉六家畈一帶也將此菜宴請賓客的風氣流傳至今。
海國公吳禎與六家畈虎頭雞的故事已跨越六百多年,這道菜也成為了現在也稱為六家畈一帶宴請貴客的菜肴,并且還獲評游安徽“不得不吃”的特色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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