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你可能不信,遠在裝修開始前,我已經給自己的小房子攢下了兩件經典作品:一是George Nelson設計的棒棒糖時鐘(Nelson Ball Clock);另一就是平實無華卻早已被公認為經典設計語言的Anglepoise萬向燈。
前者是我五年前去瑞士出差時拐到位于瑞德兩國邊境處的、著名的建筑設計公園Vitra Campus現場選購,并最終由好朋友Grace不遠萬里背回國的;后者的購買過程更加離奇:
有天半夜我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指引、神不知鬼不覺地打開某生活方式app,剛巧撞見Anglepoise×Paul Smith限量版在偷偷做下架清倉處理,所有顏色一律半價、人民幣盛惠749元,就這種好事兒都能讓起夜的我撞見,不買豈不是白白犧牲了自己的睡眠質量嗎?
朋友聽聞嘖嘖稱奇:這也行?看來預算控制干不過神秘力量啊。
在家居設計界,像Anglepoise和棒棒糖時鐘這樣的作品,被稱為原型式設計。
Anglepoise的初代版本是被Herbert Terry Ltd.公司間接創造的,他們本意根本不是想做什么全新的燈具,只是打算為生產彈簧的家族企業把路子往外拓一拓、爭取拿到更多訂單,所以用了很多彈簧去調節燈臂,Anglepoise萬向燈就應運而生了。
雖然這種誕生過程純屬無心插柳,但它卻借由彈簧間的互相牽扯達完美平衡,在外觀上技驚四座;同時,它還能讓人立馬明白這東西是什么、如何操作,造型也十分質樸毫無虛飾,所以一經推出立馬成為經典的設計語言。
有人嗅出了它設計中暗藏的英國意味,事實的確如此,大多我們今天能買到手的Anglepoise萬向燈版本,已經由英國著名產品設計大師Kenneth Grange在保有其權威設計的基礎上從細微處調整外觀,讓它在新時代語境下也越看越順眼,更無需說Paul Smith限量版本中的色彩加持了。
George Nelson則威名在外,我有幸在Vitra Campus一隅欣賞到自上世紀四十年代起,他和團隊為家具生廠商Herman Miller創作的多款燈具和時鐘。傳聞中George Nelson與Charles Eames亦師亦友的關系更為Miller不斷上升的國際地位提供了不少津津樂道的談資。
而無論是前者的氣泡燈、棒棒糖鐘,還是后者著名的伊姆斯椅,直至今天都被采納安置于全世界數以百萬計的起居室、書房、圖書館和公共空間內,成為永不過時的經典品位之選。
有朝一日請你一定要去Vitra Campus(圖片版權:本人)
哪怕你去逛逛宜家,都會發現數款氣泡燈和伊姆斯椅的平替版本,售價不過幾百元。
這本身倒也延續了他們當年做設計的初衷:并不是源自于多么崇高的愿望,就是去對抗貴得離譜的同類型單品,并盡可能地把功能、美學、情感、文化都聯結起來,融入自己所做之物,讓人人都可以享受得到。
所以我要感謝Vitra將八十年代就已經停產的棒棒糖鐘重新投入生產,我對它一見鐘情,不僅因為它彼時是波普風格的代表作品之一,更在于它為我客廳增添了糖果般的童趣色彩,讓自己和朋友環顧四周時眼前一亮、心情繽紛。
也正因為如此,棒棒糖時鐘上墻的那一天,我認為理所應當把Movado的博物館女表翻出來掛在餐桌前的壁龕里與之遙相輝映。
記得裝修系列首篇文章剛出來時,有人建議我保留一間作為腕表陳列室,我說早就構畫好了一個行為藝術:就是買個手表陳列玻璃立柜,專為自己做mini表展,每隔段時間換一塊,遇著什么稀罕絕版的款式下面就立個牌子:售罄。
這當然只是靈光乍現的玩笑話,因為當整間屋都拾掇完畢初露溫柔模樣時,我心中覺得跟它氣質最為相配的那只表隨之出現了:就是與George Nelson同時代的另一個George——美國包豪斯藝術家Nathan George Horwitt為摩凡陀創造的博物館系列腕表。更有意思的淵源是,博物館系列腕表、伊姆斯椅和棒棒糖時鐘都先后被MoMA所收藏,成為標記那段設計史的經典符號。
查到這兒時我相當欣慰了:就是說總算有咱老百姓都買得起的博物館藏品了唄?
Nelson ball clock
Movado museum watch
Eames Chair in Vitra Campus
前面說到原型設計,對于這四個字我的理解是:創造原型產品就相當于創造某個類別中以前從沒出現過的全新產品,它們不僅要在外觀上展現出設計師在藝術上的雄心,功能同樣重要。需要附上說明書才能操作的物品,絕非原型;吸引人的原型設計,必定會將功能率直地放到設計中,你一眼就能看明白它怎么用(比如會計手邊的計算器、曾經帶有轉盤的老式電話等等)。
從這個角度看,博物館系列腕表又何嘗不是手表屆的原型設計呢?
作為包豪斯學派的藝術家,Nathan George Horwitt對這只表的操作與George Nelson創作棒棒糖時鐘時走過的心路簡直如出一轍:為什么一定要用12個數字來一板一眼地代表時間?難道沒有這些數字大家就不知道是幾點了嗎?
所以他比George Nelson還狠,只將一個金色圓點放在12點位置象征太陽,因為“時間是地球沿著其軌道圍繞太陽運轉的位置”。在普世的、樸素的科學觀中,有了這兩針一點,孩童也可以大概了解當下時間,但手表本身卻擁有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極簡面貌。
你知道嗎,同樣把包豪斯風格作為設計理念的美國家具品牌Knoll也差不多在摩凡陀博物館表盤誕生的時間點創立,它們有一句簡明扼要的創作鐵律:Modern Always. 其中所蘊含的創作哲學,是家具應該去填補建筑的室內空間,而不是去搶占空間的。所以像子宮椅、郁金香桌椅這樣線條簡潔凝練又舒服好坐的經典杰作被相繼催生出來。
在博物館表盤上,我也看到了設計師那種“絕不允許多余元素去擠占空間”的克制做派,正因為如此,每每望向它查閱時間時,我都會被靜謐深邃而非吵吵鬧鬧的表盤安慰到,無論多急躁也可以重歸心平氣和。
或許這也是為什么Robert Grudin在《設計與真理》中寫下“好設計是健康的精神狀態的物質呈現,跟隨好設計便能發現自身美好”這樣語句的原因。
而通過觀察Anglepoise萬向燈、摩凡陀博物館腕表、Nelson棒棒糖鐘這些作品,是不是我們也可以這樣理解:正因為偉大的設計師堅持在創作中去除冗余、保證其簡潔凝練的外觀和設計為功能所用的務實作風,它們才得以無論在哪個時代,都可以像流水一樣立即適應當時的審美,建立起自己的經典地位。
我把“博物館系列手表在我家”這幾幅圖展示給摩凡陀的工作人員,他不吝盛贊:表姐你看,博物館系列是摩凡陀最招牌的手表系列,你家就跟博物館似的,簡直不能再般配了。于我而言這絕對是登了天的謬贊無疑了,一間全憑個人喜好隨意疊放的私人住宅如何能與在藝術上處處體現大師雄心的公共空間和被訓練過的專業品位相提并論。
但我同時心知肚明,他的贊美中藏著我的愿望:美好的產品就像一個承諾,它讓我們浮想聯翩,無論眼下有多難,好像未來就如這般美好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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