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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

• 畫家喬爾喬內的生平普遍不為人所知，人們對他作品的意義更是知之甚少。而一本新書則闡述了一個新的觀點，即這位藝術家原本就希望展現一個隱秘的世界。

1568年，意大利歷史學家喬治·瓦薩里（Giorgio Vasari，1511-74）出版了一本關于威尼斯畫家喬爾喬內（Giorgione，1478-1510）的傳記，他在書中抱怨道，喬爾喬內“除了按照自己的想象去創作人物外，其他任何主題他都不考慮”。關于喬爾喬內的繪畫，瓦薩里還說：“就我而言，我從來沒有理解過這些繪畫，也沒有發現任何人能夠理解它們。”

瓦薩里一語中的。直到今天，喬爾喬內，或稱“大喬治”（Big George），仍然是西方藝術史上最神秘的人物之一。這位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家死于1510年的瘟疫，他生前窮困潦倒，在30多年短暫的一生中大約創作了30幅畫作。我們對這位畫家的生平更是知之甚少，正如瓦薩里所哀嘆的那樣，我們對他作品的意義了解得太少了。當代美國學者湯姆·尼科爾斯（Tom Nichols，1960）在他的新書《喬爾喬內的含蓄》（Giorgione’s Ambiguity，2021）中認為，這位藝術家原本就希望展現一個神秘的世界。

《喬爾喬內的含蓄》一書封面，英國瑞科圖書出版社，2021年出版。

尼科爾斯認為，喬爾喬內繪畫中的一切 —— 從朦朧的筆觸和非傳統的色彩，再到奇特的構圖和神秘的人物，都是為了迷惑我們，從而吸引我們。喬爾喬內生活在一個以理性和智慧來定義自我的時代。受人珍視的歷史畫是不言自明，且有清晰的情節和固定含義的，這些都是強化了社會秩序的一面。尼科爾斯說，而喬爾喬內表現出的“含蓄和晦澀”（ambiguity）不僅是他的遺產，也是他對當時盛行的社會規范的一種激進對抗。

喬爾喬內來自意大利東北部小鎮卡斯特爾弗蘭科（Castelfranco)。關于他過去的細節很少有記載，不過尼科爾斯的研究表明，這位藝術家曾作為青少年罪犯在監獄里度過了一段時光。1500年左右，喬爾喬內抵達了威尼斯，并為一小群富有的贊助人提供繪畫服務。在那個時代的威尼斯，藝術世界是以不朽的宗教和愛國題材作品聞名，而喬爾喬內卻很少接受這類公共項目的委托，他是一位徹頭徹尾的威尼斯藝術界局外人。

尼科爾斯說，喬爾喬內從來不想成為主流。當文藝復興時期的其他藝術家開始追求宏偉壯麗的畫面時，喬爾喬內的作品卻一直保持著小眾風格，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在周圍的環境襯托中顯得微不足道。在風格上，他是色彩美學的創始人，這種美學推崇感官上的柔和與聚焦，而不是當時意大利中部流行的、嚴謹的disegno繪畫風格（這是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藝術理論中的一個核心概念，它強調繪畫的理性精神，比現在通用的素描的概念更為寬泛一些）。但尼科爾斯認為，喬爾喬內最具革命性的舉動是他在視覺上刻意的讓人捉摸不透，這是一種無處不在的品質，讓觀眾很難分辨他畫作中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以及這些場景可能意味著什么。

以1506年的一幅肖像畫《勞拉》（Laura）為例，畫中女性的手勢模棱兩可，讓人無法分辨她是想坦胸露乳還是想遮住胸部。在另一幅畫作《老婦人》（La vecchia，約1506-7）中，這位老婦人一邊指著自己的心臟，一邊在和觀眾說話，但你不可能知道她在說什么。而在《維納斯》（Venus，約1510-11，喬爾喬內英年早逝后，提香也完成了這幅躺在地上的裸體）中，畫中女子緊閉的雙眼和蜷曲的手仿佛暗示著她正在自得其樂，但這也是一種無法明確的感受。

《老婦人》，c. 1506-7，布面油性坦培拉

這些繪畫為何會如此神秘？尼科爾斯解釋說，喬爾喬內認為觀眾是帶有“強烈主觀意識和感性的”，人們喜歡喬爾喬內作品中所激發的重疊感和時常矛盾的解讀。的確，喬爾喬內最著名的作品《暴風雨》（Tempest，約1509）幾個世紀以來一直困擾了學者和觀眾。在這幅作品里，藝術家再次拒絕清晰的敘述。他呈現了孤獨的人物，其目的是在一個有著烏云和閃電閃爍的景觀中表現出一種巨大的不確定性，這是非常夢幻的和不可思議的。喬爾喬內的作品具有深刻的心理活動和獨特的互動性。正如尼科爾斯所堅信的那樣，這些繪畫提供給我們無數的閱讀材料，一次又一次地吸引著我們。

雖然喬爾喬內的傳記和藝術作品是含蓄和晦澀的，但尼科爾斯的文本卻不是。他對喬爾喬內的肖像畫、風景畫和裸體畫進行了細致的研究，并進行了令人信服的論述。作者清晰地審視了我們對喬爾喬內的了解和未知，并最終讓觀眾能夠更豐富地參與到藝術品中去。我想，這本書一定會吸引眾多學者、藝術家、歷史愛好者，甚至是瓦薩里自己。

參考文獻：

• 《喬爾喬內的含蓄》（Giorgione’s Ambiguity），湯姆·尼科爾斯，英國瑞科圖書出版社（Reaktion Books）2021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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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ABAGo”藝術主理人快樂大胖原創，不可轉載或復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