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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睡前接到了一個電話。

“我們是美ONE《所有女生的主播》導演組的。剛收到您的資料。您確定年齡沒填錯嗎，有同事看您照片以為是90后……”

我說是啊我是70后，樂不可支的坐到了院子里的躺椅上。

招募時間過了一個多月，才想起發了照片視頻過去。招募要求上只寫著18歲以上，并沒有限制。

畢竟做直播三年多了，很想去大廠看看，頂流直播間是怎么樣的。

他們問我為什么報名？

“好玩。”這兩個字是我拍腦袋做很多決定的動力。

他們問我入圍了能和公司簽約嗎？

“應該可以吧。”事實上心慌了一下，完全不知道啥叫簽約，簽約是不是還要談條件談細節的，我自己的直播間同時開著沒問題吧。

然后他們又問了很多，事后我發現其實算是面試的尖銳問題——?

比如有個問題大致意思是：來李佳琦直播間的都是小女生，你可以給她們帶來什么？會不會有代溝？

我說她們看到我以后就不會怕老了。啪啦啪啦說了一大通。

最后還補充一句，雖然我沒接觸過那么多年輕女生，但我交往過年輕男生，大致知道她們啥情況。

那一刻他們的CPU大概爆炸了。

后來被約去見面聊一聊。

我穿上姐姐的MLB外套，里面搭了件十幾年前在日本買的黑標B家連衣裙。混搭了一下00后和70后感覺代溝瞬間填平。

到了茶水間等的時候，才發現應該是二輪面試。對著玻璃窗外的
車水馬龍，感覺自己像新人實習生。

這個狀態保持到我進房間的時候。面前五六位由年輕人組成的導演組。一坐下來就指著大攝像機說，你先自我介紹一下吧。

面對鏡頭略緊張，連自己的名字都說得有點磕巴。

說了一下自己為什么做直播的過程。

他們說以為會看到一個超級自信的大女主，就像電話里那樣，說不定還會被反問。

我說不是。可能在直播間呆久了，很少在現實中看到那么多人。

有個小姑娘問，節目播出后，可能會有彈幕出現不友好評論，要知道什么人都會有，能承受這樣的壓力嗎？

我說要是不行就不會坐在這里了。

他們還是那樣禮貌但尖銳的提問。

有了李佳琦為什么還需要你？

脫口而出想說“我能賣貴的”。但覺得這樣不太好……只好改口說我是女的……之前面對的圈層主要是中產之類。

問我看過李佳琦直播間嗎？

我說沒有。女兒們看過嗎？也沒有。

又問了我各種。還教了很多鏡頭前的說話技巧，希望我能像傅首爾那樣句句金句，第一句就得抓人眼球，才能吸引眼球注意力。

原來這要錄一檔綜藝真人秀。

一定要發揮出你的魅力啊！臨走前被這樣鼓勵。

(茶水間窗外的風景。幾年前采訪接觸過，我一直對李佳琦以及他公司團隊的印象很好，周到體貼，共情力強。）

有位導演送我下樓。

我說接下來是要等下一步通知嗎？

他說會選出60位選手，每人在鏡頭前由李佳琦面試15分鐘，最后60選八位，成為李佳琦直播間的簽約新主播。

我說那我等通知有沒有進60？

他笑著說你肯定是，到時候通知你月底錄節目。

我說哦，然后回家開始備賽了。

回顧了一下面試的經過，發現了自己幾個問題：那種情境下我應該拿出酒店總經理的霸氣，而不是表演新人的怯；說話信馬由韁習慣了容易啰嗦，需要有第三視角來精煉自己的語言；我完全不懂美妝護膚。

很明顯李佳琦直播間重頭產品是美妝護膚，他們多次問我是否懂美妝護膚希望我帶貨這一塊。很明顯我坐著可能就是護膚成果最好的代表。

但事實是，我家的護膚彩妝基本都是以前品牌方送的。送什么用什么。導致根本沒認真鉆研過。就像常年坐車自己不開車，來上海二十多年最近才發現新樂路離陜西南路原來那么近……

所以我備賽的三個功課就是：準備傅首爾般的面試問答腳本，惡補護膚品彩妝知識，開始關注李佳琦直播間。

調整自己的表達方式也是。我是寫字出身的，缺乏播音主持面對鏡頭的專業表達，廢話語氣詞比較多。帶腦子說話也是一門功課。

迅速列舉了面試可能問的問題。之前做酒店總經理的時候，常年接待來面試的員工，有時會看到簡歷上填寫的媽媽年齡和我一樣。

為什么李佳琦直播間需要你？（這個是必答題）

李佳琦面對所有女生，我面對所有女人。所有的女生都會成長為女人，所有的女人，也記得要珍惜和照顧好內心的那個女生。

“不要讓任何人告訴你，已經過了自己的巔峰時期。”可以用楊紫瓊的這句。時代需要61歲楊紫瓊拿奧斯卡這樣的童話，更需要我這樣普普通通的單親媽媽來鼓勵大家好好活下去。

我拿出了家里所有的護膚品和彩妝，認真研究了一遍，迅速了解現在最火的產品，想起自己化學成績勉強及格。

我還跑去問馬伊琍，上鏡前是不是應該去打個針臨時抱佛腳？她告誡我不要，好好養膚就可以了。我開始早起早睡。認真對待自己的臉。還找出了一瓶差點要過期的lamer面膜發現之前都是亂用，配的導入液都沒搭配上。

得來的容易，就只懂揮霍。

晚上開始看李佳琦直播間。大部分產品都比較大眾。主播也都是年輕男生女生，昨晚甚至四個小鮮肉霸屏播零食。我看著這些問自己，你平時不吃零食的，到時候叫你播這些怎么辦？一點經驗都沒有。

我的擅長是播衣服，尤其羊絨真絲珠寶及設計師品牌。低價大眾消費類不熟悉也不太懂。年輕女生的衣服我也不可能播。除非李佳琦直播間細分成垂直領域針對各個圈層的，但這意味著放棄大部分現有的年輕女生粉絲，上百人的選品團隊也要調整，看上去不太現實。主播可能參與選品嗎？我的興趣更多在選品和分享，如果在大公司并不會有這樣的話語權。

先錄了再說吧。其實我更想當面問李佳琦，常年持續輸出，沒有現實煙火氣的滋潤，怎么才能維持作為一個人類來抗衡AI的良好狀態？

眼看月底了。師姐問我去不去新酒店開業，我于是去問導演，啥時候錄節目呢？我要把時間錯開。

第二天導演很客氣的回復說抱歉回消息晚了，節目招募剛剛收尾，因為錄制方向的調整，可能比較遺憾沒法更進一步合作等等。

收到這條消息我忽然松了口氣。

看著桌子玻璃臺板下面壓著的圖書館憑條，想總算有時間把借來的書看完了。

我媽說，你還在自己直播間說這個事，現在好了，都不錄了。

我說真的，第一次體會到什么叫沒面子，哈哈。

跑去和朋友說，原來挫敗感是這樣的。他說，你很少體驗到嗎？我天天在體驗挫敗感。

你不需要那個平臺。你做你的群體。

嗯。有道理。

這段時間倒是端正了我的工作態度。

深度考慮了關于工作的三個定義：

擅長什么？喜歡什么？有什么意義？

自由和生活得以保持。也突然變得更自律。

就像看到一個可愛的男生，貪玩有趣幻象上頭，事實上并不合適，就得學會第一時間主動拉黑刪除。

要懂得合理駕馭和控制欲望。?

成長不一定是征服外在世界，而是達成內心的和解。

“直播1.0期間，價格低促銷多，現在已經進入了直播2.0期間，不再靠大通貨，壓低價，而是細分化、垂直化、人群化的版圖松動的時代。”朋友發來這一段，說我三年前就提前進入了2.0……我只是一直用自己理解的方式在做直播????????????????????

馬晴

申報時尚總監 娛樂副總監

滬上資深媒體人。十余年來致力于把明星打回人形，用報道伴隨明星成長。

一封感謝信 致2022.4-5 感謝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