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西城

常流傳李小龍跟別人比武，但都無法考證，有說王羽曾跟他較量，他與劉大川比試尤其精彩。

過去寫李小龍，遇到過不少有存疑的地方，都無法一一釋疑，最明顯的，莫如李小龍跟人的比武事件，多模糊不清，有說王羽曾與彼切磋過，結果勝利而還，真的嗎？王羽乃七十年代獨臂刀大俠，聲名顯赫，比武贏了李小龍，我一頭霧水，因為從來未有聽過這樣的傳聞。可劇集版“陳真”飾演者梁小龍言之鑿鑿，似乎有所根據。聽他講王羽因一部《獨臂刀》走紅影圈，成為20世紀一代武俠巨星，不可一世，可自有了李小龍，拳腿虎虎震四海，王羽的刀劍盤腸大戰，頓時落了下風。王羽素來崖岸自高，哪咽得下這口氣，常思挑戰李小龍，一挫他的戾氣。主意打定，苦練武功，尋暇抵隙，找李小龍死穴。

七十年代初，李小龍來了香港，在電視臺展現截拳道，王羽看在眼中，有點兒敬佩，能在美國揚名立萬，如無真功夫，豈能立腳穩。美國人不是呆子，三腳貓功夫，絕不能瞞天過海。謹慎起見，就找身邊的武師詢問。都知道李小龍的功夫，最厲害的就是他的腿功，于是就教武師仿李小龍的腿法往自己身上招。那班武師都是跟在王羽背后的跟班，不敢動真格，于是以弱示之。王羽一眼識破，狠斥武師：再裝模作樣，全部卷鋪蓋。無奈只好把學來的李小龍實際功夫，一一演練，王羽一看一心跳，如斯厲害，咋辦？只好就自己身上的功夫，采長補短，克制小龍腿功。至于如何出手克敵，并無十足把握。

秘密練兵一段時間后，信心陡增，就托嘉禾老板鄒文懷邀約李小龍，雙方握手，臂力驚人的王羽即發力緊握，李小龍不防有此一著，給他占了先機，臉色唰地一變，便欲動手。鄒文懷見勢色不妥，忙打圓場：“喝茶喝茶！”鄒老板放言，王羽唯有罷手。王羽歸來后，奢言講手贏了李小龍，一群武師，唯唯否否，不好駁斥，他們絕不相信王羽能贏李小龍。后來路邊社消息傳到，方知兩人只是握手比手勁，不由啞然失笑。

速度勝過力度比手勁跟比武，是兩碼子的事，比武，李小龍講求快、準，力氣大，無濟于事，對方可以隨意閃避，唯快、準可破敵。昔日李小龍跟武打片明星陳惠敏論功夫，說過一番話：“惠敏，講手最重要快同準，力度其次?！边@番話的重點就是以快、準破敵，力度敬陪末座。李小龍的速度，天下第一；準繩度無人能出其右，閣下要打架，千萬謹記。打過街頭架的朋友，當知道此乃至理名言，拳腳快占先機，至于準，則指攻擊要害，人的身體上，有不少脆弱處所，下顎、下陰、太陽穴，只消稍稍著力，就會痛至暈厥。如果不是比手勁，來個真正講手，速度不夠快的王羽，如何克制李小龍？

比較有根據的比武，當然是劉大川挑戰李小龍，當年轟動香港。我以前曾寫過兩人比武的情形，這里簡述一下：“兩人對峙，李小龍先讓劉大川三招后說‘我來了’，跟著右腳一踮，劉大川以為李小龍起腳，注意力全集中于他的右腳上，孰料此是虛招，身形一展，右拳正中大川鼻梁，看時間，前后不到三秒。”當時我說雙方比武是在新界的一座別墅，聽說是退休探長的物業。

最近讀到老友梁相弟子黃鵬緒傳來別人的文章，十分傳神：“現實中葉問其一弟子正是知名探長鄧生，四十年代加入警界，曾任‘反偷渡’組長，早年查案非常落力，六五年黃大仙百貨店命案，為搜尋兇器，親自在佐敦碼頭潛水。六八年退休時，為深水埗探長，是‘爛仔亨’韓德（Ernest Hunt）的手下及禢雄的同事。七六年七月被廉記拘捕，獲保釋后，一去不返。鄧生社交能力強，六零年代末資助成立香港詠春體育會及中國國術總會，出任首任會長，七二年葉問喪禮上鄧生和梁相、駱耀、黃淳梁等大弟子站在最前。綽號‘大王’的鄧生系新界人，曾任粉嶺鄉事委員會副主席及鄉議局議員，在聯和墟有占地很大的別墅?！眰髡f李小龍、劉大川講述的別墅應該就是聯和墟鄧生的別墅（一說是船王王華生的物業，他喜歡運動，據聞曾在別墅舉行數場比武）。因而李、劉比武，有可能通過鄧生和王華生安排。

劉大川是我的同學？

再說跟李小龍比武的劉大川，是查拳和拳擊高手，我耳聞其名而不知其人，最近巧遇學弟區華昌，告訴我劉大川原來是澳門慈幼的學生（也有可能來香港后進入筲箕灣慈幼），跟他相熟，并言劉大川說認得沈西城，那就有可能是當年同班或不同班的同學?，F在劉大川旅居外國，生活安定。區華昌曾追問跟李小龍比武經過，微微苦笑，回道：“我根本埋唔到佢身！（我無法接近他）”大川系武術家，上過擂臺，所說當有可信之處。王羽雖不曾現身擂臺，練過空手道、西洋拳，是街頭搏擊高手，在臺灣先后苦戰四海幫殺手，沒幾把刷子，早已命喪黃泉，梁小龍說他不懂功夫，有點兒歪離事實，不足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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