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將至，馬面裙依舊是服裝界“頂流”。

北京的故宮里、西安的城墻上、萬達的商場內、各省市鄉縣的拜年場合中，到處可見身穿馬面裙的人們。

馬面裙作為傳統服飾，能在21世紀統一男女老少穿搭審美，離不開保暖實用，更離不開小紅書和抖音的推動。

在這個時代，一切都可快速制造，包括潮流。

作者 | 凡一

編輯 | 方遠

工廠壓單

馬面裙在春天有多火？山東曹縣最有發言權。是的，就是那個被稱為“宇宙中心”“棺材之鄉”的曹縣。

如今，曹縣憑馬面裙再次出圈。2023年，曹縣以馬面裙為主的龍年拜年年服銷售額超過了3億元。

老安是曹縣漢風唐韻服裝廠的老板，目前他正焦急地等待織布廠開工。

他的工廠設在曹縣安蔡樓鎮韓雙樓村，占地2000多平米，有30多名員工。2024年春節前后，工廠光馬面裙就賣出五六萬件，相比2023年同期上漲了百分之七八十。

據老安講，目前工廠產能已經跟不上訂單數量，加上過年織布廠放假，工廠布料供不應求，他手里已經壓了幾萬件馬面裙待生產。

老安工廠的主要客戶是線下服裝店，以及各大平臺的帶貨主播。

據老安回憶，自2023年下半年開始，馬面裙的訂單數量開始明顯增多。到春節前夕，訂單更是激增，還有很多小工作室來找他。

這種工作室多是由幾名年輕人成立，他們和帶貨主播差不多，或自己設計版式和圖案，或直接找別人設計，買斷版權，再找工廠裁剪、縫制、壓褶等。

目前，老安的工廠已收到上千種馬面裙的圖樣，都是客戶自己提供的。

老安根據圖樣制作出馬面裙，然后按批發價格交付給客戶。每件馬面裙的批發價格在100元到300元不等，具體的市面售價由商家決定。老安說，價格一般能翻1.5倍左右。

此前，老安工廠主要產品包括禪服、茶服、馬面裙等漢服。如今，隨著馬面裙爆火，工廠有一半以上的訂單都是馬面裙。

漢風唐韻服裝廠只是曹縣馬面裙生意火熱的一個縮影。

曹縣區域內的大集鎮、安蔡樓鎮及周邊鄉鎮方圓5公里內，聚集了從制版、布料、裁剪，到印花、縫制、成衣等所有配套廠家。自2024年開年，各家都忙的熱火朝天。

有廠家預計，到今年五一小長假前，馬面裙訂單量還會持續上漲。

統一“老中少”審美

馬面裙能成為“新春戰袍”，無外乎它對外個性十足又端莊大氣，足以討長輩喜歡。對內又不影響穿秋褲，可滿足消費者保暖需求。

馬面裙這種兼顧用戶“里子”和“面子”的特點，與其來源及發展有關。

有說法稱，馬面裙最早出現于契丹族。當時，傳統漢服只有裙后一個裙門，騎馬的話不僅不方便且不雅觀。契丹族為方便騎馬，將之改開四個裙門。

另一種說法是，馬面裙源于宋代的旋裙。當時，旋裙主要功能為方便社會底層女性騎驢。

到了現代，人們過年不用騎馬、騎驢，只穿著走路拜年，自然足夠方便。

后來，馬面裙開始由底層像上層社會傳播，上至一國之母，下至平民百姓，人人皆穿。

從整體看，馬面裙前后四個裙門兩兩重合，側面打裥，中間裙門重合而成的光面為“馬面”。穿著后端莊挺拔，自帶拉腿效果。

年輕人穿上后就成了長輩口中“別人家的孩子”，小孩眼中的古裝偶像劇主角。

從面料及圖案看，馬面裙也絕對當得起“新春戰袍”這個稱呼。馬面裙的面料主要是由綢緞組成，僅遠遠看去就有富麗堂皇、貴氣十足的感覺。

馬面裙的紋飾也十分多樣。如龍鳳象征吉祥和美好姻緣、蝙蝠代表福、鵪鶉代表平安，牡丹代表富貴、石榴表示多子等。過年期間，別說父母親戚，就是同輩間見了也覺喜慶。

馬面裙穿著方便又喜慶的特點，讓它曾出現在國外重大場合中。1981年初，19歲的戴安娜被宣布為王室新娘，隨查爾斯王子入宮，與王室家庭成員見面。

當晚，她身著帶有蕾絲花邊的白色真絲襯衫，下身系著一條紅色綢面刺繡馬面裙，紅白撞色，喜慶中包含當時黛安娜對婚姻的美好憧憬。

時至今日，馬面裙也漸漸成為各種儀式現場的“常客”。

婚禮上，新娘子手持團扇，身穿馬面裙婚服，嬌俏又喜慶。畢業典禮上，年輕人身著馬面裙與學士服混搭，給人一種霍格沃茨校服的魔幻感。

自下而上的風潮

實用、大氣的特點讓馬面裙有了火的潛質，小紅書與抖音的推動，則徹底讓馬面裙成為了服裝界“頂流”。

在小紅書平臺搜索“馬面裙”，會出現超100萬篇筆記。其中，馬面裙拍照尤為惹眼。

有偏古風范的，比如模特在故宮等紅墻金瓦間，站在綠樹之下，手持折扇放于胸前，有一種國泰民安的端莊大氣。

或偏現代感的，人物身穿黑色馬面裙，白色襯衫，行走于高樓大廈之間，將氣場拉滿。

小紅書平臺上，“馬面裙拍照姿勢”“馬面裙拍照構圖”“馬面裙拍照道具”等內容隨處可見，點贊量在數千至上萬者比比皆是。

抖音平臺上，關于馬面裙的視頻內容同樣豐富。

如地鐵站內，人潮洶涌中，女生穿馬面裙回眸望向鏡頭，再搭配“遠赴人間驚鴻宴”等文案，一眼萬年的氛圍感一下拉滿。

還有網紅“彭十六elf”發布的“把東方美學帶到歐洲”視頻，視頻中，她身穿馬面裙行走在盧浮宮內，富麗古典的歐式建筑與大氣端莊的馬面裙相互映襯，是東方美學與時尚之都的融合。

隨著小紅書與抖音的帶動，穿馬面裙逐漸成為年輕人間的一股穿衣風潮。隨后促進了馬面裙在淘寶、抖音等平臺銷量的增加。

淘寶數據顯示，馬面裙是2023年最受歡迎的漢服單品。2024年1月以來，淘寶上“宋錦”等內容搜索量環比大增2058%。其中，馬面裙成為漢服品類下熱度最高的單品。

而這種在小紅書、抖音平臺形成服裝風潮，進而帶動產品銷量的邏輯，也曾體現在多巴胺穿搭、美拉德服飾等的走紅上。

并且，相比以往設計師設計、品牌生產、銷售端營銷的爆款形成邏輯，這種自下而上的風潮形成速度更快，生命力也更長久。

比如，曹縣的廠家就看好馬面裙的熱銷時長。并且已經有工廠準備引進新款設備，擴大產能。他相信，馬面裙絕不只會火這一個春天。

（文中老安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