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le TV+出品的開年大劇《空戰群英》（Masters of the Air）完結了，近兩個月的追劇時間，對現在的我來說可不多見，看完大結局后還是想聊點什么——主要是因為沒看爽。

頂著“繼《兄弟連》和《太平洋戰爭》之后，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和湯姆·漢克斯打造的‘二戰三部曲’第三部”這么大名頭，還從老巨頭HBO轉投了新貴Apple，總該震撼、驚艷一下大家吧？結果就這？

當然，需要說明的是（我先疊個甲），《空戰群英》的基本質量肯定過關，場面大、鏡頭佳、道具真、演員帥、內容足，真講究起來“卷面分”不會低，我豆瓣上維持著4星的評價也沒什么問題。

只不過，我一開始是抱著“高分好劇”甚至是“滿分大作”期待去看的……這就難免失望了。

順便說一句，我對這段二戰歷史沒什么了解，對第100轟炸大隊等人物背景也缺乏認知，沒法像一部分資深觀眾那樣獲得更多樂趣，因此下文更多是從一個“想看精彩戰爭戲的普通觀眾”角度出發來講的。

首先還是得肯定《空戰群英》的最大優點：拍得實在太漂亮了。

蘋果的劇有個特點，總是能把作品拍得和自家電子產品一樣整潔、干凈、流線型，畫面清爽通透，細節也無可挑剔，而且觀看條件好的話，大氣恢弘的視覺效果更能加分。

如果說前兩集還只是牛刀小試，那么《空戰群英》后面幾集的空戰戲是越來越好看了，服化道逼真的好處逐漸體現，空戰的鏡頭類型也更加豐富，盡管真正的戰斗戲比例不高，但像天空大廣角、機群過境、轟炸爆炸、短兵相接等“好玩意兒”應有盡有。

與此同時，該劇畫面有時“過于干凈素雅”的毛病在后期也有所改善——剛開始的時候，我總覺得鮮血穢物貼臉了都不顯臟，缺乏戰爭題材應有的粗糙感。

當然，這很大程度上是空戰題材導致的：飛行員不比陸戰隊員，他們算是貴族兵種，很少有和敵人臉貼臉戰斗的機會，像“空中拼刺刀”這種鏡頭撐死了也只能偶爾用幾次，因而更需要環境、氣氛等其他條件來體現戰斗特性，先天劣勢較大。

這既是它的特色，也是它的遺憾，就戰爭動作戲部分而言，此劇給我的感受是：拍得挺好看，貌似也足夠專業，可就是看不過癮。

其實硬件方面我覺得還算可以了，至少真金白銀花出去的效果有目共睹……《空戰群英》真正的問題在于劇情編排和角色塑造，實在不夠抓人。

該劇拍攝的核心重點，明顯是第100轟炸機大隊，但前前后后總是在暗示有塔斯基吉飛行員的支線，結果亞歷山大·杰斐遜、理查德·梅肯等黑人飛行員的戲份只有E8的半集而已，無論篇幅還是內容，都像是簡單走個過場。

就印象而言，這一部分是為了貼合當下的“創作環境”而硬加的——我不是說有黑人就不好，可如果不下力氣去塑造只是刷個臉，那還不如不加。

剔除掉這個小瑕疵，只談它的主線和群像，《空戰群英》同樣是七零八碎：由于傷亡率太高，轟炸機大隊的戰士們一直如走馬燈般更換，觀眾們常常是剛熟悉、記住一個角色，他就戰死了或者退役了，根本建立不起多少感情認同，就連劇里的士兵們自己，都經常是一副怨聲載道、失魂落魄、不愿結識新人的模樣，就這樣還談得上有多少兄弟情和戰友情？

全劇看下來，真正走完全程能讓人記住的只有四個角色，哈里·克羅斯比，“羅西”羅伯特·羅森塔爾，“巴克”蓋爾·克萊文，“巴基”約翰·伊根。

克羅斯比的人物線安排得很好，經歷也最為豐富（大概是因為參考了人物原型的回憶錄），大大補充了以往戰爭題材作品里作戰參謀相對缺失的短板。

只是吧，演員安東尼·鮑伊那張垂眉小生的臉，以及克羅斯比內向重情的人設，給這個角色及故事注入了過多憂郁的氣質，偏偏他的戲份還不少，這就造成了一種過猶不及的效果，陰柔氣多了。

相比之下，羅西的戲份又顯得有些不夠。

作為《空戰群英》中后期的主力飛行員，無論是現實人物原型身上的傳奇色彩，還是角色本身的象征意義，羅西都值得大書特書。

當然劇集確實也是這么做的，從初次入隊后的驚艷全場，到暫時休養的養精蓄銳，再到主動歸隊的大義凜然，甚至目睹集中營慘狀、闡釋盟軍戰爭正義性的戲份都安排給了他……按理說該有的都有了。

我更多是覺得遺憾吧，因為羅西是劇中唯一始終保持戰斗意志且從無敗績的角色，昂揚向上、眾望所歸，其他幺蛾子也少，如果創作篇幅更向他傾斜一些，《空戰群英》的精神氣質估計會更為討喜。

至于本劇門面上的兩位主角巴克和巴基，我只能說，實在是一言難盡。

奧斯汀·巴特勒飾演的巴克，一開始大家說他油膩我還有點于心不忍，但多看了幾集后我也主動喊他“油王”了，他開的飛機估計都不用加燃料（《沙丘2》里把毛剃光的菲德-羅薩才清爽）……

巴克在劇里總給人一種不在狀態的味道，凹造型比好好說話重要，看著好像深藏不露，實際是跟不上溜，看多了忍不住要著急起來。

而巴基則完全是按照標準“美國壞小子”模板去塑造的，這樣做的好處是入戲快、出貨準，壞處是容易顯得小氣，還格外需要其他角色與他配合，然而他的主要搭戲對象只有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巴克……

兩人的兄弟情肯定站得住腳（從第一集延續到了大結局，再不行就該罵了），但因為兩個角色各自的局限，這份兄弟情始終沒能衍生出或者說升華到戰友情，這個缺憾是說不過去的。

過于稀碎的故事線，以及缺乏化學反應的人物關系，決定了《空戰群英》無法讓人看盡興——就好比結尾之前讓巴克和羅西一起執行投放任務，主要是為了完成兩位王牌飛行員同框合影的任務，至于情緒上的激動和興奮，那是沒多少的。

我有時候覺得劇集主創們都太實誠了，老想抓著原著和史實拍，去追求所謂的高級感，反而少了那種敢大刀闊斧魔改內容的氣魄。

最終的實際效果嘛，打個比方：天氣預報說明天有大暴雨，第二天烏云密布、大風陣陣，等了半天，光打悶雷不下雨，到最后也只是飄了幾顆小雨點下來……戲做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