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東漢年間,匈奴被打敗之后擁附漢朝,于河套地區定居,曹操將其分為五個部分,完全成為了中國的一個少數民族,到西晉時期已經沒有了自己獨立的力量。
匈奴五部名義上的大都督劉淵年輕的時候一直在洛陽當人質,并且在成都王司馬穎的手下做事情。
自從“八王之亂”的時候起,他趁機向成都王穎建議憑借自己的威望組織匈奴兵來作戰,并獲得贊同,于是回到闊別已久的故鄉左車城。
久受欺壓的匈奴人很是憤怒,紛紛建議起兵滅晉恢復匈奴的帝國,但是劉淵的眼界更高,他可不想要回到貧瘠的北方草原做自己的單于,而是要以漢朝的繼承者的身份繼續逐鹿中原,人繼大統。
所以,自立為漢王,尊劉備、劉禪為先帝,并在公元304年,正式稱帝,國號“漢”,史稱“后漢”。
劉淵的左膀右臂是他的第四子劉聰與侄兒劉曜,他們三個人可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粗狂、野蠻、蒙昧的胡人,而都是漢化程度特別重的貴族武士,擅長書法、通曉詩文,可謂是能文能武,相對于那些腐朽無能、只知道窩里斗的司馬一家當真是有能力、有生氣多了。
就這樣,匈奴與鮮卑、羯、氐、羌共稱五胡,其中也卷人了其他漢族的各種勢力,纏斗不休,中國北方地區,狼煙四起。
劉淵去世之后,劉聰繼承了“后漢”事業,劉曜被冊封為中山王,大攀于,在朝廷中的位置舉足輕重。
在外敵環伺的情況下,西晉王朝依舊不曾忘記窩里斗,終于在311年,劉曜的大軍圍攻洛陽。
圍城多時依然沒有外援出現,城中的人們已經餓到“人人相食”的地步了,城池最終還是沒有守住,最終城破。
皇宮街市被掠奪一空,男人屠殺殆盡,匈奴人挖了晉朝諸位皇帝宗室的祖墳,燒毀宮廟,將天下第一繁華都城洛陽在一夜之間變成了廢墟,皇宮中的美女們也成為了胡人們的戰利品。
而劉曜也收獲了自己的心水寶物,羊獻容。這時候的羊獻容早已經年過三十,經過這么多年的磨煉、孤苦寡居,甚至餓得半死,居然還有著迷倒一代英豪的魅力。
又或許劉曜所看中的并不是羊獻容的美貌,而是他身上獨有的冷靜與淡然,以及機智的應變和深邃的內心。
顯然,羊獻容是被坎坷的生活磨礪出堅毅的性格與良好的心理素質,可以讓她做到臨危不懼,隨遇而安。
劉曜在迎娶羊獻容之前,已經對她的身世與過往有了了解,對她身上體現出的沉著與機智并不感到詫異,反而十分欣賞。
要知道,西晉的冷宮并不是一般人能呆的地方,在那里,除了踐踏別人的尊嚴之外,還隨時都可能有性命之危。
這座冷宮建立在洛陽城外的伊闕山上,而伊闕山是整個洛陽城的盾牌。也就是說,若是洛陽城遭遇賊人的攻擊,伊闕山就是最先被摧毀的地方。
即便是沒有遭到攻擊,王宮中任何一個有權勢的人都可以左右冷宮中人們的生死。
羊獻容在冷宮中待了這么長時間,還親身經歷了羊氏宗親被司馬家族血洗的悲慘往事。有過這樣復雜遭遇的女人,可以在亂世當中活下來,需要足夠的智慧和冷靜。
這也就不難想象,當劉曜喜歡上羊獻容的時候,會以怎樣急切的心情想要給她幸福。
這些都巳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羊獻容的人生再一次發生了改變。劉曜成為皇帝之后,便立刻冊封羊獻容為皇后。
為了羊獻容,劉曜廢掉了前任妻子,拋棄了兒子,不惜背上拋妻棄子的惡名。不僅如此,劉曜對羊獻容的寵愛完全沒有節制,就連很多朝政大事都會讓她參與。
有夫如劉曜,算得上是老天對羊獻容坎坷一生的一個彌補。
傳說,羊獻容被劉曜冊立為皇后之后,劉曜問她說:“我與司馬家哪一個白癡的丈夫相比怎么樣?”
羊皇后說:“那根本就是天壤之別。皇上是開國明主,他是亡國之君,他連自己的妻兒都保護不了。他雖然貴為帝王,而妻子卻被大臣四次廢黜。當時我被你俘虜的時候當真是不想活了,哪里想到今天會被你冊立為皇后。我也是出身于高門望族,見慣了那些負心的男子。但是自從嫁給你之后,我才深深體會到什么是大丈夫的本色。
在當時,羊獻容的這一番話是離經叛道的,也絕對的夠狠夠絕。作為曾經的大晉皇后,她背叛了祖國;作為漢人,她背叛了民族;作為妻子,她背叛了自己的丈夫;作為世代就被隆恩的貴族,她還背叛了宗族門庭。
在當時的那個年代,羊獻容的這番話不啻重磅炸彈,其對于傳統倫理綱常的殺傷力是難以估量的。
在唯我獨尊的傳統的主義者眼中,戎狄人是殘暴的,是不仁的。
而正是這一群人面獸心的戎狄人,例如劉淵、劉曜等,無一不是全能英雄,能文能武,能征善戰,比起司馬氏那一幫神經兮兮、智商等同弱智的昏聵無能之人,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羊獻容從一個女人的角度,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在正統的士大夫們的眼中,的確是可惡至極。按照他們的想法,這個可惡的女人應該趕快死去,最低限度也應該是“忍辱偷生”,但是恰恰相反,她一改往日的倒霉相,竟然活得十分享受。
羊獻容嫁與劉曜后,為他生了兩個兒子,劉熙與劉襲,其中劉熙被立為太子。依照長幼之序的祖訓,應該是劉曜和前妻所生的孩子劉胤做太子,但劉曜過分寵愛羊獻容,所以堅持要立劉熙為太子。
322年,羊獻容在平靜中死去。
雖然是生不逢時,但是能夠死逢其時,也算得上是一種幸運。在中原大地上的“八王之亂的血腥還沒有散盡,五胡亂華的烽煙又悄悄燃起。對于人生稍感厭倦的寺獻容輕輕地閉上了那雙依舊美麗如初的眼睛,嘴角上帶著一絲不易被人查覺的淡淡的笑意,我已經得到,我巳經擁有,我已經滿足,我已經可以含笑而去。
羊獻容死后,劉曜賜其謚號為獻文皇后,并且親自為她選擇了一塊墓地,將她安葬,極盡哀榮。
一個生在亂世的美女,最終竟然可以如此安詳地離去,這的確是一個奇跡。
一個國家的滅亡反而成全了她的幸福,盡管這并非她所希望的,因為那根本不是她的錯。因此后人體諒她,并為她找到真正懂得她疼惜她的人而感到欣慰。
羊獻容去世之后,劉曜過度悲傷,逐漸酗酒成性。7年后,劉曜被石勒殺害。這樣看來,羊獻容的早逝算得上是一種幸福,否則她活到前趙滅亡,又會重復之前的噩夢。
對于任何人而言,死在最幸福的時刻,都是上天給予的一次眷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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