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方承鑄
2004年底,父親從教師崗位上光榮退休了,他打電話說要來庫爾勒看我。聽后,我心情非常激動,期待著早日能見到我朝思暮想的父親。這些年來,我多次邀請父親過來住些日子,可他總是說學校忙、要上課、走不開。
元宵節那天,我去火車東站接父親,父親是最后一個走出10號車廂的。五年多時間沒見,父親的頭發已經全都白了,蒼老得連我都不敢認了。我急忙迎了上去,父親樂呵呵地說:“幾年沒見,你又胖了。”接過父親手中沉甸甸的兩個大包, 我的心像被人揪了一下,疼了起來。年邁的父親,竟不顧長途勞頓,千里迢迢帶了這么重的東西。
走出車站,我開車載著父親回家。一路上,坐在前座的父親兩眼不時地看看窗外的景色說:“幾年沒來,庫爾勒的變化實在太大了,天藍了、馬路寬了、樓房高了、街道干凈了,不愧為國家級衛生城市。”
我理解父親的感受,喧囂的城市、繁華的街道、挺拔的樓宇、川流不息的人群,對于久居山村的父親來說,的確有著很大的視覺對比感。
剛進家門,父親就從包里掏出一大堆土特產說:“這些木耳、香椿、核桃、板栗都是你最愛吃的,我給你多帶了些。”說著他突然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地又在包里又翻找起來。最終,他從包中翻出了要找的東西,一支包裝精美的鋼筆。
父親漲紅了臉對我說:“在你上初中的時候,看到其他同學用鋼筆寫字,很是羨慕,總希望我也能給你也買一支鋼筆。當時家里比較窮,也沒有錢給你買,你只好用竹篾削成筆尖蘸著墨水寫字。擁有一支鋼筆,一直是你的奢望。這次來時,特地坐公交車去了西安市的一家商城,就給你買了一支。我想你在辦公室從事文字工作,一定能用得上。”
聽了父親的話,我心里酸酸的,我不知道該給父親說些什么?時下,辦公都是無紙化,處理公文、寫筆記早已被電腦所取代,鮮有人用鋼筆寫字了,就連領工資都不用簽字。可鋼筆對于我來說,的確有著難以割舍的情緣……
我知道,在父親的心里,這支鋼筆或許是他給我買的最好最珍貴的禮物了。想到這里,我雙手從父親手里接過鋼筆,轉身進了書房,我怕來不及,淚水會熱涌而出。
這支鋼筆已經陪伴了我二十多年,期間完成了諸多的文書處理和文學創作工作,多篇經驗總結、調研報告、文學作品獲得了國家、省、地(市)有關部門的獎勵并收入專著,出版了個人的第一部散文集《夜話梨城》。盡管筆尖和墨囊已經更換了許多次了,但至今依然完好無損。
現在,我把這支鋼筆放當作一件珍貴的物件,擺放在書架的顯眼位置。每當我看到這支鋼筆,我就想起父親曾經對我說的“寫字如做人做事,不論在何時何地,從事何種工作,都要工工整整寫字,堂堂正正做人,切莫害人害己,辱沒家門”話語來。這些年來,我一直牢記著父親的諄諄教誨,把父親的這句話當作自己的座右銘,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好自己人生的每一步,做到了上無愧于天,中無愧于本心,下無愧于人,活的通透、悠閑、灑脫、率性。
如今,我已經過了知天命之年,父親總是不忘告誡我多讀書,勤練字,在讀與寫中修心養性,怡然自得。我理解父親的用意,也很感念父親對我的言傳身教,常常用父親的教誨去教育、影響、激勵、熏陶我的孩子,讓其成為一種家風世代傳承下去,經久不衰,歷久彌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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