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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來汽車與旅悅集團旗下蔚徠酒店的商標之戰，終于分出勝負。

2024年6月22日，北京高級人民法院公布判決書，判定旅悅集團“蔚徠”商標無效。此次為終審判決。這意味著，接下來旅悅集團不能再使用“蔚徠”開展經營。這對旅悅集團來說，無疑是一記重錘。

說清楚此事，要從旅悅集團的來歷說起。旅悅集團成立于2016年，是去哪兒網內部孵化的民宿品牌創業項目，因去哪兒網與攜程合并，旅悅也屬于攜程系公司，目前由攜程副總裁周榮擔任旅悅集團CEO。除攜程之外，騰訊、紅杉資本中國基金、百度資本、高盛集團、鷗翎投資、中信聚信、元禾原點、凱撒輝耀均為旅悅集團的投資方。應該說，這是一家很受資本重視的攜程系公司。2022年、2023年，旅悅集團連續入選長城戰略咨詢發布的“中國獨角獸企業”，估值為10億美元。

旅悅集團主營民宿和酒店加盟，旗下有很多供民宿投資者和酒店業主加盟品牌，其中有一個是“蔚徠酒店”。2018年，旅悅將“蔚徠酒店”注冊為商標。

主營新能源汽車的蔚來汽車，成立于2014年，比旅悅集團早了兩年。為了防止別人蹭自己的品牌，從在2015年開始，圍繞“蔚來”“蔚來汽車”及其logo等瘋狂申請商標注冊，哪怕和汽車一點關系都沒有的行業，教育娛樂、食品醫藥、日化用品、顏料油漆、燈具空調、餐飲酒店等無所不包。截止2024年6月，蔚來汽車共提出了3897件商標的申請。在餐飲住宿領域，蔚來申請了107件商標，其中注冊成功的70件。

蔚來注冊的餐飲酒店類商標

2021年底，蔚來汽車關注到了旅悅集團的“蔚徠酒店”，立即向國家知識產權局提出申請，要求裁定“蔚徠酒店”商標無效。自此，蔚來汽車和旅悅集團開展了反反復復的商標爭奪戰。從國家知識產權局，到北京知識產權法院，再到北京高級人民法院，雙方開展連續的訴訟與上訴。

在旅悅集團來看，這完全是無妄之災，旅悅集團是做民宿和酒店的，蔚來汽車是做汽車的，這是完全不相干的領域。旅悅集團給旗下酒店品牌起名“蔚徠酒店”，從主觀角度來說，沒有要蹭“蔚來汽車”知名度的意思，旅悅集團旗下有花筑、檀程、蔚徠、柏納、索性、般藍、漫逸一系列酒店品牌，起名的原則是好聽、寓意好、聯想好，“蔚”有草木茂盛、云氣彌漫、場景盛大之意，徠是招徠之意，寓意酒店客源滾滾。

在旅悅看來，“蔚徠”就是自己想出來的酒店名字，跟蔚來汽車毫無關系。旅悅自2016年就開始使用“蔚徠”這個品牌，當時蔚來汽車剛成立兩年，連第一款汽車都還未發布，算不上有知名度。而且當時新能源汽車在市場上并沒有美譽度，有近300家新能源造車的初創企業無序競爭，輿論對新能源汽車各種質疑。蔚來汽車只是300家中的一家，誰也不曾料想它能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長期以來，關于蔚來汽車的新聞許多都是“巨虧”“資金鏈危機”。直到2020年5月，合肥國資70億元馳援蔚來，合肥政府全方位支持蔚來的生產、研發、建設，蔚來才真正擺脫生存危機，股價隨之一飛沖天。

旅悅去蹭蔚來，既沒有必要，也無美譽度可蹭。而且旅悅那么多酒店品牌，別的都沒蹭，就只有一個“蔚徠”去蹭，這不符合常理。就算要蹭，何必去蹭蔚來汽車呢？在2016年，比蔚來汽車美譽度高的，與旅游酒店關聯度強的品牌，多了去了。時至今日，也很難說“蔚來”是美譽度特別高的品牌。

然而，在審查機構看來，“蔚來”和“蔚徠”，形相近，讀音相同，容易讓公眾產生誤會。法院表示，“按照相關公眾的一般注意力，在隔離觀察狀態下，容易使相關公眾誤認為其所標識的服務來源于同一市場主體或者其提供者之間存在特定關系。”

在商標的糾紛中，采取的是個案審查原則，也就是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根據雙方公司的實力大小、影響力和品牌知名度來綜合判定。在這個案件中，蔚來汽車的實力和品牌知名度遠大于“蔚徠酒店”，知道“蔚來汽車”的社會公眾多，知道“蔚徠酒店”的社會公眾少。

所以，審查機構認為，旅悅集團蹭了蔚來汽車的商標。即使蔚來汽車沒有酒店民宿業務，即使蔚徠汽車注冊的許多餐飲酒店的商標因三年不實際使用而進入撤銷程序，即使旅悅主觀上沒有要蹭的想法，法院依然認定旅悅集團的“蔚徠”商標無效。

某種程度上，這個一個比大小的“游戲”，蔚來汽車影響力大、知名度高，所以它贏得了這場商標爭奪戰的勝利。

終審已經宣判，結局已無法改變。旅悅不得不含淚吞下這個苦果，多年培育，砸了許多宣傳費的酒店子品牌“蔚徠”，不能再用了。

蔚徠對旅悅來說，其實是個重要的子品牌。旅悅旗下第一大品牌是“花筑”，旅悅2000多家酒店，其中花筑系列占了80%以上，但花筑的場景主要是景區、度假區、鄉村旅游周邊的民宿。旅悅要想競爭中國頂尖的酒店住宿品牌，必須在城市酒店，尤其是城市中端酒店領域有所突破。

蔚徠便是旅悅最為倚重的城市中端酒店品牌，已在全國30多個城市落地，是旅悅旗下第二大酒店品牌。2019年，旅悅為蔚徠制定了雄心勃勃的擴張計劃。然而，先是疫情，后是2021年底的商標糾紛，直接擱淺了蔚徠的擴張計劃。如今，隨著重錘落下，旅悅集團再無“蔚徠”。

對于此事，知酷文旅想站在文旅行業的角度向審查機構提一點小小的建議。司法已經做出裁決，結局已不可更改，按說不該提建議，但為了更多的旅游企業、酒店企業不遭受這種無妄之災，知酷文旅還是想發發聲。

第一，旅悅主觀上并沒想蹭蔚來品牌的意愿；第二，客觀上，旅悅屬于旅游酒店行業，蔚來屬于汽車行業，屬于井水不犯河水，無從可蹭；第三，蔚來注冊的餐飲酒店類商標早于旅悅注冊的“蔚徠”，但因為超過三年不使用，已經進入撤銷程序，而“蔚徠”一直在正常使用。法律規定了每個商標要有適用領域，規定了三年不使用就撤銷，目的就是防止有人濫用商標保護，損害他人合法的使用權利。

即便如此，旅悅還是失去了培育多年的蔚徠，這無疑是重大的打擊和損失。為什么審查機構要這樣判？因為在實踐中，審查機關有保護大企業的傾向，他們先在的“懷疑”小企業有蹭大企業品牌的嫌疑。

蔚來汽車知名度高，市值91億美元（截止6月25日），旅悅集團雖說是攜程系企業，估值也有10億美元，但畢竟不如蔚來。于是，汽車企業蔚來一紙投訴，民宿酒店企業旅悅集團就要拋舍經營多年的子品牌，而不酌情考慮主觀上、客觀上的實際情況。這樣的判決，會對正常經營的旅游、酒店中小企業帶來無法預見也難以規避的風險。

以上意見，謹供參考。

作者| 王薪宇

編輯| 萃萃

設計 | Joe

圖片來源｜旅悅Tripmod、花筑旅行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