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訪人物
那嘉 ,理想汽車(LI AUTO)設計副總裁,2012年畢業于中央美術學院交通工具設計系,取得藝術設計學士學位,同年完成Audi贊助畢業設計。2012年~2015年先后任職于PSA亞洲研發中心Peugeot Group,擔任創意設計師,Nissan Design China / INFINITI Design Beijing,擔任高級設計師。2015年07月加入理想汽車,作為核心創始團隊成員,負責車型及相關造型設計工作。9年來,那嘉帶領國際化團隊制定了具有創新力、影響力、高效量產化的設計解決方案;完成了SEV、理想ONE、理想L系列、理想MEGA及即將發布的理想品牌全產品線的造型設計開發項目;獲得了百余項造型設計專利;成為行業出色的汽車設計管理人才。那嘉領導的設計團隊于2020年完成了由1.0的國內頂尖,邁向2.0的世界一流人才迭代,團隊成員由來自Porsche、Land Rover、Mercedes、Audi、Infiniti等豪華品牌的10余個不同國家的資深設計師組成。
觀點提純
“我們其實并沒有第一天就想把每一個產品、每一處設計都做到極致,這其實回到了迪特拉姆斯的另一句話‘Less, but better’。我們始終在強調‘Better’,而不是‘Best’來定義‘好’。”
《設計》:如果用一個詞或者一句話來概括2023年的中國汽車設計,會是什么?
那嘉:我覺得是“自信”。每個企業都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以前做汽車設計,大家習慣去追趨勢、跟風做一件事,但這兩年不再一味去跟隨,更多的是有了自己的思考,真的找到了屬于我們的市場和價值。
《設計》:在你看來,我們可以建立中國自己的汽車設計標準了嗎?
那嘉:標準要提前去建立。我始終認為最根本、最源頭的思考是最純粹的,假如這個目標就是最純粹的思考,后續所有的優化與迭代,是在不斷完善這套系統,并不是盲目地不停推翻它,又重建新的標準。
理想 MEGA
《設計》:請談談理想汽車的設計理念和設計演變。
那嘉:我們從2015年創業開始到現在,做所有的產品設計,都堅持一定要回歸到用戶價值層面和品牌的價值觀使命上。
理想汽車的品牌使命叫“創造移動的家,創造幸福的家”。如何去給家庭用戶傳遞幸福?在眾多設計主張中,我們覺得跟價值關聯最直接的是包豪斯設計。做設計并不是一個單純在元素、形面層面的創作,形面上的設計更像主觀的藝術,或多或少偏向于個人或者團隊的喜好,但不一定是商業、產品層面上的美。所以,把設計回歸到商業和產品層面去定義美丑的話,以包豪斯的方法論和架構形式來看,它是一個能給所有人明確的設計方向和設計哲學的架構。
從理想ONE開始,我們明確堅持把包豪斯作為設計哲學,到理想L系列,我們確立了“前瞻先鋒”的設計語言,都是從包豪斯的設計主義、設計理念中提煉出來的。比如我們經常內部討論“什么是好的設計?”好的設計就是“直接”。拿生活中常見的運動衣舉例,拉鏈的功能與紐扣功能相當,但閉合打開更為“直接”,在操作和密封性上的優勢明顯,雖然在耐用性和穩定性上弱于紐扣,但對于運動衣的功能價值來說,我們會更多地討論是否要采用拉鏈閉合而非紐扣,再去花大量時間打磨易用的、穩定性高的、好看拉鏈設計。
包豪斯最重要的一點是利用消費心理學、設計心理學來傳遞使用產品的價值。所以大家可以看到,理想的車不管從外形還是內飾來看,我們“取”了很多“直給”的功能體驗,又“舍”了很多傳統意義上的曲面、形體的獨特性。我們希望至少在前幾代產品上,把最直接的效率、最直接的價值,用包豪斯式的“直給”,傳遞給用戶。但是這不代表理想的設計永遠會這樣,從理想這個品牌或者設計建立的第一天起,我們有一個很明確的分步驟設計戰略目標。
我們是一家創業公司,不是歷史悠久的百年企業,所以我們嘗試拿保時捷、豐田100年前創立企業的思考在做產品,而不是用我們公司現在的能力去對應他們當下的體量,那真是有點兒自不量力。所以我們其實是依靠著他們當年創業的邏輯,盡量去追趕現在的行業趨勢,希望做到引領。我們試著把自己當成一個可以活到100年的企業,去做一個長期的設計戰略。
因此我們自己的設計邏輯其實從理想ONE起就大致有了至少八年、兩代產品和不同產品類別的清晰設計定義。
第一代產品“理想ONE”是一個足夠讓理想產品深入人心的車型,也是一個讓理想先活下來的產品,它是一個中國老百姓常說的“中庸”的設計,不激進也不保守,跟我們的文化屬性非常契合,但在看似中庸的設計里卻定義出了我們最重要的“星環”家族符號和多屏語音交互的操作模式。2022年起,我們推出了第二代產品——理想L系列,做到了中國大型、中大型豪華SUV最好的銷量,讓所有用戶知道我們是一家可以造得出超越用戶需求的豪華智能電動車企業。今年,我們又推出了旗艦MPV——理想MEGA,我們將“包豪斯”風格,“星環”符號,“前瞻先鋒”設計語言以及更成熟的多屏語音交互的操作系統做到了極致。這些就是要告訴用戶,我們是有在純電領域產品和設計做引領者的信心。當然,后續我們還會發布更新的車型、更加領先的設計。總的產品和設計邏輯來說,要一步一步踏實地走,先活下來,再活得好,然后試著成為領先者……
我們其實并沒有第一天就想把每一個產品、每一處設計都做到極致,這其實回到了迪特拉姆斯的另一句話“Less, but better”。我們始終在強調“Better”,而不是“Best”來定義“好”。
《設計》:基于這樣的設計理念和戰略規劃,理想是怎么打造自己的設計團隊的?
那嘉:我們想做一個全球化的團隊,但其實并不只是讓國際頂尖人才進來單純做設計,而是希望得到更多客觀的、不同文化的設計師對于生活的理解和開放的視野,找到更適合我們產品和用戶使用的“高效”習慣及“舒適”體驗。
從2020年開始,理想團隊變成了一個擁有頂尖國際化專業人才的團隊。那時,我們以打造全球化的人才組織和完成極致的產品設計為出發點,做了一個“Top Level Design(TLD)”的設計系統,簡單可以理解為“設計的白皮書”或“設計的任務表”。就像現在大家都喜歡打游戲,當你知道了這個游戲的具體規則后,每個人在這個游戲中就會把自己的角色做得很飽滿,自己去升級,去獲得榮譽,去炫耀技能。在這個“設計白皮書”里,從我們設計的使命價值觀落到如何定義產品,如何評價產品,是個非常完整的體系。在這個體系里我們做了針對人才的系統性定義,我們需要像蘋果公司一樣,引進全世界最好的人才,再通過人才去吸引更多人才。當然大家都要符合我們理想汽車品牌和設計的使命、價值觀。
《設計》:請介紹一下理想設計團隊的發展和布局。
那嘉:理想汽車的設計團隊有來自10余個國家的100多名非常有才華的設計師,均勻分布在北京和上海的工作室,上海工作室關注純電的項目多一些,北京工作室成立得比較早,也是增程產品從零開始的地方,所以增程的項目多一些。
上海的優勢,能更快速吸引到國外優秀的設計師,所以理想上海工作室就變成了我們吸引國際化的人才的首要站點,海外設計師的比例比北京工作室略高。而北京是科技、互聯網、人工智能的先行地,我覺得如果討論人工智能、科技等,北京可能是一個更好的選擇,所以我們在吸引跨領域的人才的時候,北京是一個讓他們更屬意的地方。
《設計》:理想設計部門架構的這種獨特的系統是怎么形成的?跟你個人的經歷有什么樣的關聯嗎?
那嘉:理想汽車還不是百年品牌,也不是國際合資公司,我們跟其他企業最大的不同在于,我們完全在創造未來,不擔心繼承歷史,不需要承接原有的包袱再繼續優化。我們不單純是設計師,我們更是創業者、是想改變行業的開拓者。
拿我的經歷來說,從小,我就會試想把自己喜歡的事情當做未來可能從事的事業進行努力,家人也很支持我把愛好作為未來職業的選擇,這是一種很開放的,對機會的探索的成長經歷。美術和藝術給我最大的感悟是讓我變得足夠獨立,它讓我成了一個有獨立思想的人,一個善于表達的成年人,讓我變成了獨一無二的自己。
我像很多朋友一樣從小就很喜歡車,我們是最早從小接觸合資車、進口車的一代人。在進入中央美術學院以后,當得知有汽車設計這個能讓我把藝術的愛好和對于車的熱情合在一起成為職業的機會的時候,我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從事汽車設計工作。
讀大學的時候,我并沒有把所有的時間和關注單單放在學習技法層面,研習如何成為一個好的繪畫者,而是盡可能多地去看文化類、產業類、商業類的書,看了很多大公司的歷史,傳奇設計師和企業家的生平,也結交了很多令我尊敬的老師和前輩,對他們的過往和經歷很有代入感,想象自己是不是也能擁有這么精彩的一生。有時候就想,如果有機會,我來創立一家公司或者參與到一個企業的初創,我如何去發揮自己的作用?
因此不管最開始進入PSA亞洲研發中心擔任創意設計師,還是去日產英菲尼迪擔任高級設計師,我內心一直有上學時的那種沖動。但在百年企業里大部分工作內容,是把自己的視野和品位通過不懈的努力參與到設計品牌的重要車型,能夠在這些品牌里做出一個屬于自己的車型,可能是駐廠設計師最大的榮譽了。
時間到了2015年,我工作了三年半,社會和經濟快速發展到了一個全民熱血的創新時期,每個人都想用自己的優勢成就一些事情。彼時,我遇到了李想。那次見面我們產生了很多共鳴,很想一起做件大事,點亮了我最初想讓自己人生過得更美妙的回憶,也照亮了我未來的路,我看到了把自己的一些人生想法實踐出來的機會。當時我沒有任何猶豫,加入了創業團隊,開始了有可能讓自己人生變得精彩的一次創業。
《設計》:2015年被很多人叫做“中國汽車設計元年”,你正好也是那一年加入理想汽車做一些不太一樣的汽車設計。如果讓你梳理一下你所經歷的中國汽車設計發展歷程,大概是個什么樣子?
那嘉:不光是我,至少這十幾年來畢業的學生都見證了汽車設計領域翻天覆地的變化。從最開始討論形態、形面,一些精彩的細節,到現在同學們在討論自動駕駛、人工智能和硅基進化。我覺得這是汽車或者產品設計最大的變化,從只討論形式,變成思考如何從本質上解決問題。這個變化是科技帶來的,是從機器智能到人工智能帶來的。
以前的很多車的形態,是從如何將功能服務于用戶的層面,做思考和設計。如果有一天,L5級別的完全自動駕駛發生了,是否可以把車變成真正的伙伴?一個可以跟我們一起出行的伙伴,幫助我們去處理急情的伙伴,在周末帶著我們一起去收獲幸福的伙伴,類似于漫威電影里鋼鐵俠的伙伴“J.A.R.V.I.S.”。
我覺得車會慢慢變成一個新的硅基終端,也會變成陪伴用戶真正的伙伴,不再只是傳統意義上被賦予形式的工具,我們覺得“伙伴”才是我們將長期追尋的,去致力設計的一個事業。
極致風阻:從空氣動力學出發進行設計,解決空間和續航能耗的矛盾,理想MEGA得以擁有極致大的空間和極致小的風阻。
水滴型車頭:水滴型車頭圓潤飽滿,有效減小車頭的氣流分離;透亮無瑕的家族式星環燈無縫融入到車頭中。
《設計》:這種變化對設計實踐的整個設計流程、設計方法、設計管理會產生怎樣的影響?
那嘉:未來很難去預測,但是我們試著去通過歷史來搞明白未來要怎么做。我們團隊從初創,到現在的設計轉變,是這個行業在變化的一個縮影。我們從最開始非常辛苦地按照傳統設計邏輯,從畫圖到模型到量產驗證,用將近4年的時間去打磨一輛車。后來隨著人工智能的升級,我們招的人也都不是以前拼時間去獲得勞動成果的辛苦設計師,更多的是以使用智能工具為主導去節約時間,從而有更多的自由空間埋頭于自己喜歡的領域的設計師。從概念設計階段、試驗驗證階段到工廠量產階段,都在大幅度提升效率、創造價值。
質量的提升就是效率的提升。我們經常把質量和效率劃等號,當解決了質量問題,效率自然而然就不同了。
那質量是什么?是人才的質量,是工具的質量,是時間使用的質量、是最后落到產品的生產質量,使用產品時的感官質量。當質量發生了迭代,效率就隨之大幅升級。
同時我們花了很多時間和成本在研發、供應、生產上的質量提升,這些是用戶很難看到的。但是其實這個層面的質量,才是中國這十幾年來最重要的質量的變化,這種積累,才引起了2023年上海車展上的來自國際汽車界的矚目,讓我們的車企有了自信。我也更加期待今年的北京國際車展了。
溜背式車頂:從車頂到尾部是一條優雅平滑的弧線,讓氣流盡量貼著車身流動,減緩分離。
無暇車身:前瞻先鋒設計語言,創造無瑕車身,除了必要功能件,沒有任何一個突出特征和繁復裝飾。
獨特風刃:車頂、D柱與內收的車尾連成一體,構成獨特完整的“風刃”,讓氣流干凈利索地離開整車。
《設計》:在這種質量提升過程中,設計起到多大的作用?
那嘉:設計的本質最重要的是創造價值,而不只是創造形式,雖然形式在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里是必要的,但在我們現在這個階段,應該盡量討論價值。當一個藝術動作不再產生創造,就失去了設計的意義,變成了只是在滿足表象需求。如果只是單純地滿足底層需求,我覺得所謂的設計可有可無,世界不差這一個品牌,這個品牌不差這一件產品。所以我們一直相信,只要能不停地發現問題,引領需求,創造價值,我們就可以讓設計師們在這個品牌和這些產品中盡情地付出。只有讓用戶來買單,設計的價值才能被體現,產品的價值才會被認可。
設計和藝術有時候真的不能割開,創造在本質上還是要把每個藝術家內心深處獨有的創新想法挖掘出來,雖然我們團隊強調以包豪斯為理念,但每個人一定是一個擁有獨特品位和獨立思考的藝術個體。
《設計》:理想的星環燈就像家族印記,在業內獨樹一幟,富有藝術氣息。對于這種成本不菲的藝術創造的堅持,你作為設計負責人是怎么決策的?
那嘉:首先作為負責人,我們要做的是一個商業上的決策,讓產品有機會獲得成功的決策,不單于美與丑。如果一個新產品沒有一個讓大家產生共鳴、共情的記憶點,它很難說是一個獨特的、優秀的商品,這無法讓一個企業獲得商業成功。所以,當我們創造出“星環”來作為理想品牌的核心設計元素,并投入大量的研發成本去生產制造的時候,你會發現我們把它當成了可以讓理想品牌和產品脫穎而出的錨點,它是一件藝術品。
用戶很喜歡我們的星環,說看到星環燈,就能知道自己的家人在哪里。作為設計師我們很開心,很幸福。星環、多屏的空間交互體驗、家居感的優雅內飾設計等,都是用戶記住理想品牌的重要識別點。
《設計》:理想的內飾設計是如何重新定義了汽車內飾空間?
那嘉:從“理想ONE”開始,我們慢慢有了一些對于家居設計的思考。當我們在2018年把品牌的使命“創造移動的家,創造幸福的家”強化以后,我們的用戶定義明確為家庭用戶,我們的產品就是服務家庭的,內飾設計不能是跟舒適的家割裂的產品。
家庭是一個可以獲得幸福感的地方。每一個人回到家里,最一致的體驗就是自然、溫馨、幸福,你可以放下一切煩惱,沉浸放松。所以我們提供的內飾不是家居體驗,而是家居感。我們也不用去引領用戶,當他們進入內部空間,就會有一種熟悉的家的感覺。
我們更多的是把幸福、放松的感覺帶到內飾設計里。用戶不管進入理想汽車的哪一款車型,都像進入了理想的家中。這種感受是現在用戶非常認可的,并且我們看到很多企業和從業者也在跟我們一起嘗試。
作為創業者,做一家公司,做商業,永遠不要把設計跟品牌分割開。寶馬用了幾十年把運動和設計綁定在一起,奔馳把豪華跟設計綁定在一起,奧迪把科技與設計放到一起。我們通過所作所為,讓品牌的主動輸出和用戶的被動接受相一致,將家庭幸福感和設計綁定在一起。這件事9年來我們做得還不錯,但確實還可以更好。
理想汽車一直很強調組織。這個組織讓所有人的信息能夠快速傳遞,并且快速達成共識,或者無法達成共識時快速去復盤。我覺得這是一個快速交織的組織網,每個人可以獲得更多的信息。這是我們組織層面經常在說的,想要達到一致性,一定是一個非常開放和真實的溝通系統。我們設計師日常要花大量的時間去討論用戶,討論工程,討論品牌,繪圖只是我們工作的一部分。我們要做的是一個大設計,設計師應該變成一個大設計師,是一個懂產品、懂企業、懂產業的設計師,而不是簡單的形態造型設計。
理想 MEGA內室
《設計》:從產業的角度,你如何看待汽車設計教育的發展及現狀?
那嘉:我覺得應該以藝術的獨立性和設計的原創性為主導,這是一個底層邏輯。但一些從業者會把它當作上限,把不停刷無價值的存在感來突出設計形式作為底線。但創新才是底線。
我們內部討論過一本書——《思考,快與慢》,作者丹尼爾·卡尼曼(Daniel Kahneman)在書中提出,大腦有兩套系統——“系統1”和“系統2”,是人類思維和決策過程中的兩種不同方式。這兩套系統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發揮著重要作用,但很多人卻可能在某種程度上忽視了其中一套系統,導致決策和判斷的偏差。我覺得這個挺有意思,系統1講的是快思考,系統2講的是慢思考。快思考是指日常吃飯、講話、喝水等不經過大腦琢磨就產生的動作;慢思考是需要察言觀色,需要花大量時間思考的認知性的問題。這種慢思考是很累心、累人的,但是會帶來很多的革命和變化。
所以我覺得,作為一個行業從業者,一定要有系統1快思考的大腦,要懂得如何做一輛車,如何制造工具,這是系統1教給我們的。系統2的邏輯是,既然我們處于這個趨勢下,我們就一定要為了這個行業的趨勢或者商業的趨勢去思考還沒有發生的事情,這個思考會大量地占用我們的時間,占用我們的精力,但是它是我們處于這個階段、這個趨勢下必須做、必須擁抱的事情。比如人工智能來了,我們要擁抱它,而不是選擇如何變成它和如何改變自己。所以我覺得這兩件事不是非黑即白的,它是并行的系統1和系統2。
因此,在設計教育上或許也是,讓學生們明確底線與上限,并且用好系統1與系統2,擴寬視野,創造價值。
《設計》:你在選拔設計人才的時候是什么標準?
那嘉:我希望是全球化、多元文化背景的人才。當我們在一起討論設計的時候,大家有各自不同的見解,能看見和拼湊一個完整的設計世界。我希望至少在我們打造的這個新時代的藝術環境里,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
這時,我們選拔的其實是一個獨立的個體。這個人如果基礎能力很強,但感覺像另一個人的影子,而那個“真身”還在的時候,“影子”的價值其實是微弱的。但如果這個人有著很強烈的個人色彩且奇思妙想不斷,他就是我們最佳的人選,因為內心的閃耀才是成為人才的可能。我們也比較看重認知和態度,以及價值觀是否匹配。
《設計》:請給青年汽車設計師分享一些成長的提示。
那嘉:我相信未來會帶給我們驚喜。就像2015年之前我并不知道還有出來創業的機會一樣,我始終相信,在某一天,更年輕的設計師們將迎來新的商業和設計變革。所以我希望青年設計師像我一樣,或者比我做得更好,在你的學生時代不要只做專業內的事兒,不要只關注想關注的事情,去體驗更多、更有趣的生活,這樣有一天“幸福”向你砸來,你有廣闊視野能看到,也更有機會能接到。
我認為很多時候是機遇改變了我們,變革改變了行業,轉折改變了未來,而如何發現這個機會,考量的是每個人的教育、成長和認知的廣度。如果只深耕深度的話,我們會順著自己清晰的人生軌跡走得很精準,走得很踏實,但是當一個改變一生命運的機會到來的時候,不要錯失了它。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