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節前憶盧師

金新

龍年的教師節快到了，與媒體界一個對學軍中學陳年往事略有了解的朋友茶敘，被問及：“你怎么會想到去寫盧師的？”我知道，他指的是老夫2019年11月11日在《太原晚報》副刊“名家”上發表的那篇回憶性散文《學軍上士盧瑞寶》。

《太原晚報》副刊”名家“版

這個媒體朋友顯然知道我與盧瑞寶曾經有過一次激烈的爭論。

記憶中，年紀輕輕的我1982年不幸感染了甲型肝炎，在浙江省中醫院配了一批0.2元一支可使用公費醫療的中藥口服液，但因公費醫療關系在市里而需要自費。一次在學校會計室門外聽人說一個生病在家休養的某數學老教師報銷了80元一支本需費用自理的人體球蛋白。于是便去找校長盧瑞寶理論，當時盧師正在忙工作，隨口回答道：“她是蔣筑英、羅建夫式的人物！”

蔣筑英照片

“蔣筑英（1938年8月1日—1982年6月15日），浙江省杭州人，全國勞動模范。1956年考上北京大學物理系。1962年考取著名光學家、長春光機所所長王大珩的研究生，后一直在該所從事光學傳遞函數研究工作。1982年6月蔣筑英到外地工作，由于過度勞累，不幸在成都逝世，終年44歲。去世后，聶榮臻、方毅、胡喬木等先后發表文章，呼吁各級部門要徹底肅清‘左’的影響，真正落實知識分子政策，從生活上切實關心他們，為他們創造良好的工作環境?！?/p>

羅健夫照片

“羅健夫（1935年9月21日—1982年6月16日），湖南省湘鄉縣人。1948年考入湘鄉一中。1951年參加中國人民解放軍。1956年考入西北大學原子物理系原子核物理專業。先后在西北大學、中國科學院西安電子計算機技術所、航天工業部陜西驪山微電子公司（現中國航天科技集團公司）工作。1982年6月16日，正在調試設備的羅健夫突然病倒，被診斷為晚期淋巴癌，醫治無效去世，年僅47歲?！?/p>

記得肝火旺盛的我聽了盧師應該是有口無心的那句話，勃然大怒，拍著桌子吼道：“老子就是明天要被槍斃了，從人道出發，你今天也應該把我的病醫好了！” 記得副校長王柏權見我發牛脾氣便結結巴巴地在旁邊幫腔，一怒之下我厲聲反擊道：“你一個語文老師上課口齒都不清，分管后勤除了幫著洗洗菜，其他還能做啥鳥事？你在這里幫個屁腔！”拂袖而去的我回到家后，越想越后悔，越想越害怕，心想，這下完了，盧校長肯定要報復了！誰知，第二天家里居然來了一大幫慰問的人，還帶著禮品，領頭的是教導處主任尤麗華、校醫陸兆莘。事后想想慚愧萬分，盧師的胸懷實在太寬廣啦！相比之下，與另一個副校長發生爭執，被追殺了10多年不說，還被耍陰招用“6步連環法”給下了套——

1.讓校長辦公室以學校的名義發函到我發文章的報刊，用鮮紅的校方大印斷了我這個自以為是者舞文弄墨的后路；2.召開語文組黨員會議統一思想，挖掘我這個筆桿子的黑思想、黑材料；3.確定由某骨干分子做打手，與語文組非黨員一個個談話孤立我這個不知天高地厚者；4.在完成上面3步曲后突擊召開語文組全體成員會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我這個語文狂人“打蒙”發配；5.凡是新到語文組的老師，一律要告誡他或她，與金新這個人同流合污就意味著你語文教學生命的終結，你不想在學軍中學待了；6.在學校里另樹一個基本能連句成文而咿咿呀呀而排矢氣而有奶便是娘者，通過典型宣傳而魚目混珠，讓我知道，在他或她這“一畝三分地”里想叫誰做名師，誰就是名師，不是也是，即便是一個用嘴放屁而信口雌黃的教育花旦。

這個媒體朋友估計不知道我與盧瑞寶曾經有過另一次近距離的接觸。

在國際關系學院拍完錄像去頤和園留了個影

記憶中，當年作為一個作家型的語文教師對杭大中文系畢業的的老教師有“以偏概全”的誤解。記得25歲進學軍中學（原名杭大附中）前就有作品見諸報端，當了語文老師后雜文、隨筆、散文“遍地開花”，于是經常有人來與我套近乎，以或欣賞或指導的名義要走未發表的原稿，一不注意，署著別人名字的文章竟然在首善之區的某報“出籠”了，如此這般行徑令人不齒……促使我改變對杭大中文系老大學生不良印象的是杭大中文系畢業而德才兼備的盧瑞寶老師。記得1990年春節期間我要去（北京）國際關系學院錄制語文學科專題片，為了拍攝的后期制作能將書法藝術融入其間，我請硬筆書法一流而有“盧體”美譽的盧瑞寶為我主講時的背景畫面寫一些與語文教學內容有關的板書，他欣然答應，前后大約花了一星期時間。要是擱在有的人身上，即便未出一份力，大抵早就提出要掛個顧問名拿個幾千元稿費了。嗣后我想謝謝他，但看他一臉真誠，心想，你要給他掛個虛名，那不是在侮辱他的人格嗎？遂作罷！記得此專題片《杭州日報》以“我市青年教師赴京錄像，中學語文教學片想全國發行”為題作了新聞報道，盧師成了默默無聞的幕后英雄。盧師的學術道德在時下的教育系統是罕見的。

《杭州日報》新聞報道

盧師已快90高壽了，在龍年教師節前夕回憶這位德高望重的語文前輩的往事是十分有意義的。世上一切事物離開了比較就沒有鑒別。沒有了鑒別就無法分清是非、善惡、對錯、黑白，極有可能將“教育狼”誤當教育家！

寫于2024年8月31日18時16分

盧瑞寶老校長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