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大致發生在約莫十幾年以前。那是一個寒冷刺骨的冬天,學校放了寒假,日子顯得格外漫長而寧靜。就在這樣的一天,一個平日里關系要好的同學來到了我家,他的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神情,迫不及待地想要找我一起出門玩耍,去探尋冬日里那未知的樂趣。
我倆剛興致勃勃地準備出門,父親卻在這時忽然叫住了我。他神色嚴肅,緩緩地遞給我一個紙糊的汽車,聲音低沉地說道:“這是我給你爺爺買的,我今天有事脫不開身,你去你爺爺的墳上走一趟,燒給你爺爺用!” 我瞧得一愣,伸手指著那紙糊的汽車,忍不住嘲笑道:“爹,爺爺又不會開車,你燒給他一輛汽車,有用嗎?” 在當時的我看來,這實在是一件令人費解的事情。
父親聽了我的話,臉色瞬間變得不悅起來,眉頭緊皺,大聲說道:“你爺爺就不會學開車了嗎?” 我撓了撓頭,心里依然充滿疑惑,又說道:“爺爺都死了,燒這玩意兒有用嗎?” 這句話剛一出口,父親頓時勃然大怒,他揚起手,一巴掌就拍了過來。嚇得我連忙拎起紙糊的汽車,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拔腿就跑。父親并沒有追出房門,我幾步跑到了院里,拉著還在發愣的同學一起出門去了,身后傳來一陣父親的叫罵聲:“你這個小兔崽子,再敢胡說的話,看我不揍扁你!”
我和同學出了村子,沿著那條熟悉的小路走了足足二里地,才終于來到了爺爺的墳上。我將紙糊的汽車隨意地丟在墳前,這才仔細端詳了一下,發現它制作得的確還算精美。紙糊的汽車不僅外觀逼真,里面竟然還有個栩栩如生的司機。我從口袋里摸索出打火機來,剛要點火,同學急忙說道:“這么好看的汽車,為什么要燒掉它呢?你放在墳頭上,你爺爺不是一樣可以開它嗎?” 同學的話讓我陷入了短暫的思考。
我想了想,覺得同學的話似乎有那么幾分道理,于是又將打火機塞入口袋,說道:“那就不燒了,就在這里放著吧,爺爺可以一直看著它!” 說罷,我和同學便大搖大擺地揚長而去。
沒走多遠,忽然覺得身后刮起一陣狂風。只聽得風聲呼嘯,猶如猛獸在怒吼。我和同學都下意識地應聲回頭。只見爺爺的墳頭刮起一股子大旋風來,那旋風來勢洶洶,足有一丈多高,卷起漫天的灰塵,裹挾著紙糊的汽車,朝著我倆氣勢洶洶地直撲而來。
我倆瞧得大驚失色,整個人都愣怔在當場,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眼看著大旋風呼嘯而至,同學忽然聲嘶力竭地喊道:“快跑!” 說著,同學一把拉起我的手,扯著我朝前拼命跑去。
我倆跌跌撞撞地沿路而跑,一邊跑一邊膽戰心驚地回頭,發現大旋風竟然如影隨形,緊緊地跟著我們。跑了一陣,大約跑出二百米之遠,那大旋風依然沒有消失的跡象。
我倆都累得氣喘吁吁,仿佛胸膛要炸開一般,只得停下腳步,彎著腰大口大口地直喘粗氣。同學累得直拍胸口,結結巴巴地說道:“我實在跑不動了!莫非你爺爺顯靈了?” 此言一出,我也是靈機一動,腦海中瞬間閃過父親的叮囑和爺爺生前對我的疼愛,連忙沖追來的大旋風跪了下去。
同學見了,也毫不猶豫地雙膝跪地,我倆一起朝大旋風磕頭求饒。我聲音顫抖著說道:“爺爺,我錯了,你就別攆我們了,我這就回去,把汽車給你燒了!” 話音剛落,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大旋風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紙糊的汽車也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我和同學都又驚又喜,同學拉著我站立起來,心有余悸地說道:“看來你爺爺真是在天有靈啊!” 說著,我倆連忙撿起汽車,抬著它重新返回墳地。
我倆再次來到爺爺的墳前,我懷著敬畏與愧疚的心情,掏出打火機來,將紙糊的汽車焚化。在那熊熊的火焰中,仿佛看到了爺爺慈祥的面容,我知道,這是爺爺對我的一次教誨,讓我懂得了對逝者的尊重和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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