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紐約君。
美國2024年大選的「正式投票日」為11月5日,以本文發文時間起算,只剩最后4天了。
作為全球焦點,在過去10個月,美國大選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過山車——
川普一槍封神后,踢掉了老對手拜登,本以為上帝庇佑、勝券在握,
沒想到,印度裔、非裔女議員哈里斯出道后,竟又如日中天。
目前為止,兩人在7個戰場州的局勢仍舊非常相近,究竟誰能最終勝出,結果依然難以預料,而美國已有不少社會精英下場影響選舉——
現任副總統哈里斯獲前總統奧巴馬的站臺拉票,且得到了82位諾貝爾獎得主的聯名公開信支持;
而川普則獲得了科技巨頭埃隆·馬斯克的全力支持。馬斯克甚至動用鈔能力,每天隨機向一名登記投票并簽署請愿書的選民發放100萬美元,截止到選舉日為止...
大v的加入使得美國總統選舉愈加白熱化,且與此同時,在美國的年輕男女中間,政治認同的性別戰爭也在愈演愈烈——
多項民意調查顯示,美國年輕女性更傾向于民主黨,年輕男性則紛紛倒向川普。
巨大的性別差距,正在分裂美國Z世代。
2024年的美國大選,將是一場性別之間的較量。
時至今日,美國日益擴大的性別鴻溝,已經在本屆大選一輪輪的民調數據中輪廓盡顯——
對比2020年大選時期,美國男性最大的變化,是在政黨認同方面大幅度的從認同民主黨變成了認同共和黨,也即對于川普的支持率大幅上漲。
而且,這個劇烈的轉變只集中在年輕男性,就是18-29歲的男性群體之中。
要知道,在2016年川普贏得美國大選的時候,彼時他的支持者還大多是中年紅脖子——
他們大多身材肥胖,胡子拉碴,喜歡玩槍,開大皮卡,吃大牛扒,穿牛仔褲和皮靴,頂著大肚子曬太陽,堪稱「美利堅狠人」一般的存在。
要么就是JD·萬斯筆下典型的「鄉巴佬」,深陷于貧窮、毒品與犯罪中,全球化拋棄的底層勞工和他們的小鎮做題家后代。
然而你很難想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男性白領,活躍于網絡、追趕著網紅產品的潮牌男,也投向了川普的懷抱。
就連不少年輕的非裔男性和西班牙裔男性,也突破了種族的利益,對民主黨的支持度大幅下降——
今年2024年的民調顯示,「黑人男性」目前對于川普的支持已經漲到了30%到40%;
對比2020年,這個數值僅為18%。
(兩性投票給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比率的變化 | 圖片來源:彭博社)
與此同時,年輕女性也日漸成為民主黨的選區。
時至今日,美國年輕單身女性支持民主黨、擁護哈里斯,甚至已成為一種文化現象。
大伙應該還記得,在8月份的總統辯論中,哈里斯在有關墮胎和生育權問題上的大力發聲和強硬支持。
與拜登不同,哈里斯作為一名女性,在這些議題上的表現更加直接且毫不退縮。
她講了一個非常生動的故事,提出讓大家想象那些因為州無法墮胎,導致需要去和陌生人拼機一塊去墮胎的女性、那些渾身是血躺在浴缸隨即將被棄養的嬰兒、那些被強暴的懷孕的可憐女性受害者...
哈里斯的描繪顯然能讓人設身處地共情女性的困境,也吸引了大量年輕女性的支持。
流行音樂巨星泰勒·斯威夫特在辯論結束半小時后,就在Ins上發長文對2.83億粉絲公開表示支持哈里斯任美國總統,并且盛贊其團隊為LGBT和女性權利作出的斗爭。
“我將在 2024 年總統大選中投票給卡馬拉·哈里斯和蒂姆·沃爾茲。”...
(川普之怒:“我討厭泰勒·斯威夫特!”)
而她的署名是“泰勒·斯威夫特,沒有孩子的養貓女性”——無疑直指川普的競選搭檔、共和黨副總統候選人JD·萬斯。
他曾用“childless cat ladies”來抨擊民主黨、單身的養貓女性應為美國的低生育率負責,而這樣的言論自然疏遠了許多進步年輕女性。
哈佛大學青年民意調查最近的一項研究表明,有70%的30歲以下女性支持哈里斯,只有23%的人計劃投票給川普。
在單身女性選民群體中,這份差值將會更大。
所以我們會看到,今年6月時都說天佑我川皇,上帝已經投出了祂的一票,2024年大選毫無懸念了。
但自7月底哈里斯從拜登手中接過民主黨總統候選人的位置,她在民調上就一直保持微弱領先,一舉了扭轉今年開年以來川普一直占上風的局勢。
不過,把今年的兩性黨派偏好差異,完全歸因于川普和哈里斯的個人屬性也有失偏頗。
畢竟,近幾十年來,尤其是近10年來,女性一直在左傾,而男性在右傾。
這種趨勢也并非美國獨有,而是在幾乎所有的先進民主國家都存在——
無論在哪個國家,有個政治常識是,一個人的政治傾向總體來說是被年齡決定的。
二三十歲的年輕人,就是早上八九點鐘的太陽,代表著自由、進步和開放;
而隨著他/她們逐漸成家立業,成為一個父親或母親、納稅人、高管,老板、房產擁有者,抵達中年后,政治傾向會日趨保守。
所以,在幾乎一整個20世紀,美國的民主黨都是年輕人的政黨,共和黨則是中年人的政黨。
而如今,這個政治常識發生了出乎意料的轉變。
其中最令人大受震撼的,是美國的年輕男性。
(男性的“男性時刻”)
國際研究機構Glocalities發布的一項大型全球調查顯示,2014年,全美最保守的還是55-65歲的年長男性;
到了2024年,最保守的就變成了18-29歲的年輕男性。
他們一反20世紀60年代男性為兩性平權、多元社會投身斗爭的進步姿態,這些小伙的腦袋如今里盤踞著的,是反對女性墮胎權,仇視女權運動,敵視種族多樣化,并為老派的男子氣概大寫挽歌。
而這甚至不僅僅是一個美國的傾向,在全球范圍內,年輕人之間政治認同的性別差距正在不斷的擴張。
1980年以來,尤其是最近10年來,年輕女性越加傾向進步派,而男性則因為基本保持不變,越加傾向保守派。
尤其是在我們熟悉的東亞鄰居:韓國。
前總統文在寅,2017年在20多歲的選民中還有90%的人支持;僅僅4年后,在20多歲的男性中的支持率僅為17%,是按年齡和性別劃分的所有人口統計數據中最低的。
而這無疑與近幾年來,韓國的共同民主黨與女權群體同屬左翼進步價值觀陣營緊密相關。
Metoo運動早期,不少民主黨政客包都講過支持女權的漂亮話,前任韓國總統文在寅甚至直接宣稱自己是女權主義總統。
在2022年韓國總統大選中,尹錫悅因強調“反女權主義”政策與口號,大量收割韓國年輕男性選票,步入政界僅短短數月便登上總統寶座,被稱為“厭女總統”。
觀察美國韓國,我們會發現,對于現在的很多年輕男性來說,復雜的政治問題、社會議題,正在被簡化成為一個簡單的性別問題:
誰支持-反對女性權益,我們就反對-支持誰。
近年來,隨著女性獲得更多的教育機會、職業發展和社會地位提升,導致傳統性別角色的顛覆;許多女性性別意識覺醒,不僅不再如從前那般依附于男性、家庭,而且變得更加傾向于支持進步派,推動社會公平、性別平等等議題。
2009年,美國未婚婦女人數有史以來第一次超過了已婚婦女人數;
直至今日,美國的年輕女性的單身率已經達到前所未有的高:
2023年,美國有4300萬單身女性,比2000年增加了55%。
而男性的處境,卻似乎越來越糟糕,在教育、就業、收入方面,都在迅速被女性拉開距離——
1979年,美國大學入學女生只比男性多出約20萬,而在2021年,這一數字飆升到了310萬,性別比達到了史無前例的6:4。
在勞動參與率方面,據美國勞工局數據分析顯示,截止今年8月,在過去10年中,美國女性的參與率上升了6%;
而美國年輕男性,在2024年的勞動參與率相比20年前,卻少了足足70多萬人... ...
截至2023年,單身女性占所有購房者的17%,而單身男性占9%... ....
(按性別劃分的美國住房擁有率)
在一份名為《2023年美國男性狀況:從困惑和危機到希望》的報告中,接近60%的年輕男性認為,如今在美國,男性的生活比女性更艱難。
他們認為社會發展正在不公平地損傷他們的社會利益,尤其是在女性平權運動中,男性認為自己舉步維艱,稍有不慎就會被貼上“女性不友好”的標簽。
有時候你只要說一句「我是男的」,就可以判定你犯了錯。
于是乎,當年輕女性最關心的問題包括了 「 性騷擾、家庭暴力、虐待兒童、心理健康」等問題——這些最近十年獲得全新關注的社會議題時,
她們的同齡男性,卻在過去十年中對于參加民主進程變得越加漠不關心。
甚至,因為經受經濟壓力與社會地位的雙重打擊,他們變得更向往傳統價值觀,無比懷戀那個男人們對于做男子漢無需反思的時代,越加呈現出保守化趨勢。
美國反女權領袖沃倫·法雷爾曾在 《男性權力的神話 :為什么男性是可棄置性別》中稱,女權主義已經將男性變成了二等公民。
密蘇里州參議員霍利在著作《男性氣概:美國需要的男性美德》中,呼吁男人重拾男子氣概,擔負起領導女人的責任,這奉為每個”純正男孩“必讀的圣經。
美國男性,開始反抗。
對于他們來說,川普表現出的“男性氣概”,幾乎與厭男癥諷刺漫畫中所描繪的樣子如出一轍,如此純正的白人順直男,簡直就是他們的“哥們兒”。
他們的壓抑痛苦,正在化作一張張選票,匯入共和黨的票倉。
如果說哈里斯利用了那些擔心自己生育權的年輕女性,那么川普就是在操縱著那些感覺自己被拋在后面的年輕男性。
所以這也能夠解釋,為何現如今的民主黨的競選團隊在不斷的強調共和黨的反墮胎的態度。
不過,在哈里斯接任拜登后,男性共和黨候選人開始努力與女性選民對話,川普對于墮胎話題也開始收斂,甚至說如若當選,他將否決全國范圍內的墮胎禁令。
只是這種“女性友好”的面向,其中也不難察覺厭女機制的運作:
在9月賓夕法尼亞州的競選集會上,川普增加了關于必須如何保護女性免受世界侵害的言論,還將自己定位為“女性的保護者”——
“你將不再被拋棄、孤獨或害怕。你將不再處于危險之中 ......你將不再因我們國家今天面臨的所有問題而感到焦慮,”川普說:“你會受到保護,我會成為你的保護者。”
然而, 這種爹式保護主義、居高臨下的語氣,只會讓年輕女性覺得川普了解自己的真實生活與困境。
當然,與此同時,哈里斯競選團隊也在極力地討好年輕男性。
前幾天哈里斯推出了一個針對黑人男性的機會議題,承諾會給黑人男性提供有針對性的貸款,保護他們的資產,還要促進大麻合法化。
而前民主黨總統奧巴馬為哈里斯站臺動員時,甚至批評黑人男性不熱情,因為“你們只是不愿讓女性擔任總統”。
只是結合我們看到現在民意調查,這種互相討好對方陣營的嘗試還不曾證明是有效的。
種種跡象表明,今年的美國大選可能會出現歷史性的性別差距,讓我們拭目以待。
唯一值得肯定的是,不止美國,在如今的全球范圍內,脫離傳統性別角色的社會轉變,以及這種轉變引起的文化流變,都還遠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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