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10月28日,加拿大聯邦運輸部發布公告,在事先并無征兆情況下宣布取消實行兩年半之久的對華民航限制。
2022年1月28日,加拿大聯邦運輸部在聯邦外交部同意下頒布2022-A-2號部長指令(Order No.2022-A-2),宣布根據《加拿大運輸法》(Canada Shipping Act, 2001,S.C.2001-c-26)第776(3)款,限制中國大陸航司每周直航加拿大航班總計不得超過6班,同時禁止任何自加拿大境內機場往返北京的定期航班。
加方當時出臺這一限制的臺面理由,是當時烏克蘭戰爭一觸即發,加拿大參與了西方針對俄羅斯包括“禁止任何本國民航航班飛越俄羅斯領空”的制裁,但中國并未參與上述制裁,美、加認為如此一來只有中國航司往返中國和美加的航線可就近穿越俄羅斯領空,而美加航司的同類航線必須繞道,后者將在成本上處于不利地位,因此以“斷航”要挾中方讓步。但實際原因更為復雜,各方普遍認為,“孟晚舟事件”和“兩個邁克爾事件”后加中關系陷入建交以來最低谷,是加方在此問題上表現如此積極(甚至一度比美國還積極)的奧妙所在,而“兩個邁克爾”事件后加拿大社會一度出現“談中色變”的消極政治、社會空氣,令朝野各黨競相將對華強硬當作撬動選情和民調指數的杠桿,也令這一問題更為棘手。
但也應看到,中國大陸某些自媒體將加中航班“梗阻”原因單純歸咎于加方及Order No.2022-A-2,也是失之片面的——事實上最早采取“切割”主動措施的是中方。
由于新冠疫情肆虐,以及國內在很長一段時間采取了“動態清零”應對政策,2020年3月26日,中國民航局發布《關于疫情防控期間繼續調減國際客運航班量的通知》,以3月12日仍在飛的國際航班計劃為基準,要求中國國內每家航空公司經營至任一國家的航線只能保留1條,且每條航線每周運營班次不得超過1班;外國每家航空公司經營至中國的航線只能保留1條,且每周運營班次不得超過1班(簡稱“五個一”,即“一航司一國家一航線一星期一航班”,盡管該政策理論上至2020年6月4日中止,但直到2022年底中方仍沿用中國民航局于2020年3月26日發布的“國際航班信息發布(第5期)”航班計劃作為基準進行增減,往返中國與北美間航班非但未有明顯增長,相反,即便仍然保存的航班也動輒“熔斷”,給旅客造成巨大不便。據新加坡《聯合早報》統計,2022年6月至2024年12月間,往返中國與境外的國際航班密度較2019年12月減少幅度達到驚人的90%以上。
盡管2022年12月26日中國國家衛健委宣布自翌年1月8日起取消“五個一”,但此前的主動“切割”給了美加兩國有關方面借題發揮的契機和空間,而即便在加中民航交流順暢的時期,加拿大航空公司在競爭中也長期處于下風,從商業策略上也更愿將有限的資源投入到更有利可圖的跨大西洋航線,因此對恢復加中直航密度長期持消極態度,這也從另一方面遲滯了加中間民航航班密度的恢復(首先,加拿大航司并不受Order No.2022-A-2限制,其次,雙邊航班密度安排應遵循“對等”原則,加方不積極恢復航班密度勢必影響到中方對等申請的努力)。
此番加拿大聯邦運輸部是以2024-A-277號部長指令(Order No.2024-A-27)的形式取消前述限制的。指令稱,根據《加拿大運輸法》第32條,自2022年10月24日起取消Order No.2022-A-2所載一切限制。
據悉,前述限制覆蓋的中國大陸航司共計七家(中國國際航空公司、中國東方航空股份有限公司、中國南方航空股份有限公司、北京首都航空有限公司、海南航空控股股份有限公司、四川航空股份有限公司、廈門航空有限公司),目前已知新增航線計有南航廣州往返多倫多(由每周四一班增至每周二四六日四班,自11月16日起),海航北京往返多倫多由每周零班增至每周日一班(中斷航線恢復,自11月10日起)。盡管有消息稱南航計劃恢復多倫多往返北京、增開多倫多往返浦東航線,但暫時未有下文。
如前所述,加航對恢復加中間航班密度不積極,是疫情告一段落后加中航線成為全球往返中國大陸航線恢復速率最慢區間的原因之一(盡管并非主要原因),如果加航繼續沿襲上述消極態度,即便限制取消,加中間航班密度的恢復也將十分困難。所幸此次加航似乎采取了較為積極的態度:10月29日,加航宣布將自12月7日起將溫哥華往返上海的航班自每周四班(二四五日)增至七班(每天一班),自2025年1月15日起將溫哥華往返北京的航班由目前的每周零班增至每周七班(每天一班),至此加航往返中國大陸的航班幾本恢復至疫情前水平,這無疑有助于中國大陸航司對等申請恢復、增開航班。
盡管如此,目前大陸航司已知恢復、增開航班的努力主要集中在加東的多倫多,而對于跨太平洋航線更舉足輕重的加洗航空樞紐溫哥華至今波瀾不興(可能考慮到避免打擊加航恢復航班密度的積極性),這對許多習慣于以溫哥華為目的港或中轉港的中外旅客而言仍然十分不便。
不僅如此,航班增減調整原則上每3個月協商一次,即便一切順利航班的大面積恢復也要至少等到明年1月,考慮到圣誕-元旦和隨后的春節正是一年中的價格峰頂,寄希望于限制取消后高企4年之久的機票價格大幅回落,恐怕暫時并不現實。
作為旅加華人,加中民航往來的滯礙直接影響到筆者本人的切身利益和需要,正如早在兩三年前筆者所感喟的,通聯的恢復需要相關雙方的共同努力和相向而行,而通聯的中斷只需其中一方的強力切割即可做到,正因如此,筆者殷切希望相關各方汲取前鑒,珍惜來之不易的通聯復蘇信號,珍惜數九寒天里這一絲珍貴的、令人欣慰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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