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張?zhí)貏e的黑白照片——
在阿道夫·希特勒位于攝政王廣場的寓所,一名全身赤裸的女性坐在浴缸里,浴缸外是她脫下的滿是泥土的靴子,旁邊還放著一張希特勒的肖像照。
照片拍攝于1945年4月30日,浴缸中的“模特”當(dāng)時沒有想到,就在她拍完這張照片后不久,希特勒就自殺身亡。
也正是隨著這張?zhí)厥獾恼掌?,世人才逐漸了解照片中女人的不平凡的人生。她并不是一位“合格”的母親,卻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戰(zhàn)地記者之一——《李》。
這是奧斯卡影后凱特·溫斯萊特主演的傳記電影,改編自美國攝影師李·米勒的真實經(jīng)歷。
她是當(dāng)代公認(rèn)的最偉大的戰(zhàn)地攝影師之一,尤其是二戰(zhàn)期間拍攝的集中營照片,至今都是最重要的戰(zhàn)爭影像。
然而,她的作品一直到她去世后才被世人所知。
1977年,李·米勒因癌癥去世,她的兒子托尼偶然間在自家的閣樓里發(fā)現(xiàn)了6萬多張底片以及各種印刷品,均出自李之手。
通過這些照片,托尼才漸漸了解到母親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也漸漸明白了成長過程中,母親整日酗酒背后的真正原因。
他把這些照片和資料整理、發(fā)表出來,并為母親撰寫了傳記,最終才有了今天要聊的這部電影。
李在19歲時,就已成為時尚雜志VOGUE的封面模特,過著明星般的生活,身邊不乏出色的追求者。但她并不滿足于這種任人欣賞的被動職業(yè),而是拜師于超現(xiàn)實主義藝術(shù)家曼·雷學(xué)習(xí)攝影。
之后經(jīng)過短暫的婚姻,李開始旅居法國,同時為英國版VOGUE拍攝時尚照片。
二戰(zhàn)爆發(fā)后,每天急速變化的戰(zhàn)局,讓她越來越不滿足于拍攝時尚照片,她渴望用自己的鏡頭記錄正在發(fā)生的一切,于是申請成為美國陸軍戰(zhàn)地記者,用她的祿來弗萊克斯照相機,記錄戰(zhàn)時、戰(zhàn)后歐洲最真實的歷史。
她是戰(zhàn)爭期間歐洲唯一的女性戰(zhàn)地攝影師,拍攝的照片自然、真實,也從不避諱血腥、殘酷的現(xiàn)場。
《李》的主線故事,就是隨著時間順序,講述女主做戰(zhàn)地記者時的多個瞬間——
女主第一次直面危險的炮火,是被派去法國圣馬洛期間,她在士兵的掩護下,拍攝到了遠處爆炸傳來的一大股黑色濃煙。
直到后來她才意識到,那是凝固汽油彈爆炸后產(chǎn)生的黑色濃煙,這種武器不僅能產(chǎn)生上千度高溫火焰,還能夠附著在人體上長時間燃燒,造成燒傷、窒息、神志不清,以及各種后遺癥,如今已被國際公約禁止使用。
換句話說,女主冒死拍下的這場爆炸,直接記錄了人類在戰(zhàn)爭中的殘酷行徑,可想而知,這張表現(xiàn)“勝利”的照片,最終并沒有被“審核員”通過并刊登在英國版VOGUE上。
戰(zhàn)斗結(jié)束,圣馬洛的納粹士兵被俘,幸存的人們歡呼雀躍。
但與此同時,一場“審判”在街頭上演,幾個年輕女孩被推搡進人群中,在一片“婊子”的謾罵聲中被剃光頭發(fā)——她們因為被納粹士兵誘騙,成為了“通敵”的罪人。
女主深知,這些女孩并不是能左右戰(zhàn)爭的人,但此時的她無能為力,只能用手中的相機,記錄下這殘忍的一幕,照片中的女孩充滿恐懼與屈辱,失去了生的希望。
1944年,盟軍從納粹手中奪回對巴黎的控制權(quán),街頭一片歡呼慶祝。
女主想到了自己的朋友們,就在戰(zhàn)爭爆發(fā)前,他們還曾一起享受著日光與美景,探討著未來的人生和當(dāng)下的政局。
然而,當(dāng)女主尋著熟悉的地址再次找到朋友時,對方已經(jīng)變得憔悴不堪——她的丈夫被抓走,她也在長期囚禁中備受肉體折磨。
其他幸存的朋友們告訴女主,還有一些人被推上了火車,再也沒有回來。
這讓女主意識到,她的使命并沒有就此終結(jié),還有更多的真相需要通過她的鏡頭被公開出來。
于是,女主不顧愛人的反對,毅然前往德國邊境的集中營。
在那里,她和同事見證了最殘酷的真相——
破舊不堪的列車停在鐵軌上,車廂里堆滿了人,他們早已失去生命體征,散發(fā)出一陣陣難以忍受的惡臭。
集中營角落的一處房間,躲著十幾名女性囚犯,有的還未成年。
她們看到穿著軍裝的女主,立刻嚇得渾身發(fā)抖,直到女主脫下帽子,展示出自己的長發(fā),她們才放松了警惕,捧著干澀的面包狼吞虎咽。
女主小心翼翼地接近一個瑟瑟發(fā)抖的女孩,為她拍攝了幾張照片,就再也不忍心按下快門。
照片中那雙驚恐的雙眼,從此停留在了女主的腦海中。
而集中營最讓女主不能承受的一幕,是其中一個囚牢中,竟然堆滿了瘦骨嶙峋的尸體,她和同事忍受著刺鼻氣味和即將崩潰的神經(jīng),拍攝了一張照片就快速離開了現(xiàn)場,再也不忍多看一眼。
之后,便是開頭提到的那張著名的“浴缸”照片。
女主和同事來到希特勒位于攝政王廣場的寓所,買通了門口的美軍士兵,低調(diào)進入其中拍攝。
她來到希特勒的浴室,忽然有了一個靈感,快速脫掉衣服走進浴缸,讓同事完成了這場特殊的擺拍,也許這個行為帶著些許魯莽和沖動,但卻是女主對于戰(zhàn)爭、納粹最直接的個人表達。
那之后,女主平安地回到倫敦與愛人團聚,她希望自己幾乎用性命換回的照片,能夠被刊登在英國版VOGUE上,讓世人看到二戰(zhàn)最真實的一面。
然而,等到最新一期雜志送到,女主并沒有看到自己的作品,仿佛那些曾經(jīng)親眼目擊的生靈涂炭從未發(fā)生過一樣,就這樣消失了。
沖動之下,女主來到VOGUE的辦公地點,親手把自己送去的底片剪碎,她想到那些在戰(zhàn)爭中被囚禁、羞辱、踐踏的女性,就忍不住為她們感到痛心。
而女主之所以情緒如此激動,是因為她也曾是性侵受害者,那時她尚未成年,而母親卻為此感到羞愧,令她從此不再談及此事。
影片中,女主曾說自己有時也搞不清楚,為什么會如此堅決地去做戰(zhàn)地記者,但隨著鏡頭的記錄,她越來越清楚自己正在做的,就是要讓那些弱者的遭遇為世人所知。
現(xiàn)實中,李拍攝的那些沒有被英國VOGUE采納的照片,最終在各方爭取下,被刊登在了美國VOGUE1945年六月刊上,標(biāo)題為believe it。
從傳記片的角度來看,《李》是一部完成度比較高的作品,影片按照時間順序,配合女主的旁白解說,向觀眾講述那個從封面模特轉(zhuǎn)為攝影師、從街頭走向前線的女性的不平凡人生。
而在主打回憶的主線故事之外,導(dǎo)演特地安排了一條正在進行的支線,女主的兒子托尼一邊看著那些照片,一邊采訪她,用兩人之間的對話推動影片主線。
這樣的方式,彌補了現(xiàn)實中托尼與母親李之間的誤解和隔閡,母親的疏離皆因戰(zhàn)后形成的PTSD。那些母親從未講述的、兒子從未聽說的故事,最終通過《李》這部電影得以實現(xiàn)。
主演凱特·溫斯萊特此次不僅百分百奉獻了精準(zhǔn)且大尺度的表演,還同時兼任影片的制片人,財務(wù)、選角、拍攝,幾乎是全程親力親為。
可以說,這部電影不論是主演還是原型人物,都在用自己的行動向人們證明女性的強大力量。
這是一部側(cè)面視角講述二戰(zhàn)真實歷史的電影,也是一段職業(yè)女性打破性別偏見的奮斗歷程,那些被摧殘的、奮力發(fā)聲爭取的,都值得被我們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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