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取經路
1855年,英國維多利亞女王的特使鮑林來到泰國面見國王拉瑪四世,還帶來了一件禮物——小型玩具火車。
小火車的配置和真火車一樣,有鐵軌,有設備。國王和大臣們對此很感興趣。不過,后面就是英國人熟悉的套路。女王叫鮑林給拉瑪四世帶個話:希望修一條鐵路到泰國灣,以縮短馬來西亞半島和其它地區之間的貿易路線。
但堅決抵制殖民統治的國王,婉拒了這個請求。
近二十年后,拉瑪四世的兒子拉瑪五世親政。女王又派人來了,同樣還是吃了閉門羹。但與老爸不同,拉瑪五世曾在歐洲多國旅行,知道鐵路有多重要。
最終在1891年,他宣布動工興建曼谷到清邁的鐵路,也就是現在的泰國國鐵北線。
但泰國的第一條鐵路并不是國家修建的。而是在1893年,一家名叫“北欖鐵路公司”的私營企業,把首都曼谷和中部海濱避暑盛地北欖聯接起來,干了條專供旅游的鐵路:
全長僅20多公里。
拉瑪五世應該不會想到,130年后,盡管鐵路已蔓延泰國全境,這個國家的經濟很大程度上還是得再次因為鐵路而發生改變。
因為一條鐵路的出現,正在改變整個東南亞國家的經濟格局。它就像一根竹竿打進平靜的水面,漣漪所到之處,不能當什么都沒發生過。
2024年12月3日,是中老鐵路開通3周年的日子。許多人都在重新審視這條鐵路給以云南為代表的中國,和老撾、泰國乃至東南亞其他地區帶來了什么。
好處自不必說。但如果僅僅從貿易增長和游客如織上解讀,未免有失深刻。在這盤大棋里,中老鐵路所扮演的最重要角色,或許是影響整個東南亞國家的經濟轉型。最典型的就是:
老撾的逆天改命。
所以,我們首先得從泰國和老撾這兩個國家的產業更迭說起。原來,火車是可以“推”哩。
1
整個東亞和東南亞的經濟史,其實就是一部產業轉移史。
在上個世紀,這兩個地區出現了后來聞名世界的“四小龍”和“四小虎”。前者指韓國、新加坡、中國臺灣和中國香港,后者指馬來西亞、泰國、印尼和菲律賓。
但在后來的20年里,四小虎被四小龍甩得遠遠的,都掉入了一個國家最不愿意面對的局面——中等收入陷阱。
通俗地講,就是國家到達中等收入階段后,經濟增長就長期徘徊在這個區間,死活變不成高收入國家。
而在四小虎里,泰國掉坑的特征又最為突出。在1970年代末進人中等收入階段后,它曾被視為是四國中最有潛力追趕四小龍的國家。不過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后,它遭受重創,經濟增長率一度還不如其他三只虎。
那么,要怎么跨越這個陷阱呢?就一個東西:
產業結構升級。
這得從頭捋起。
二戰之后,歐美國家開始向日本轉移產業。日本富起來后,在六七十年代,開始向四小龍轉移輕工業或勞動密集型產業。到了八九十年代,發達了的四小龍又開始在四小虎和中國等地投資建廠,轉移輕工業或加工制造業,同時接受來自日本的重化工業轉移。
這個時期,就形成了著名的“雁行模式”,也就是日本承擔研發設計環節,四小龍負責零部件生產,四小虎與中國組裝加工。
進入21世紀后,以泰國為代表的四小虎,麻煩就來了。因為這個時候,產業轉移的形態不再是單線條:
而是變成了網狀。
一是日本的上游地位,開始被產業競爭力強勢崛起的中國所分割,四小龍也追了上來,單極變成了多極。而且,中國不單單是在上游,在產業鏈的中下游地帶都有競爭力,這是其特殊之處。
二是越南、柬埔寨等原來游離于產業鏈之外的國家,也加入了進來。尤其是越南,在下游地帶和四小虎、中國形成直接競爭。日韓、新加坡和中國臺灣的資金大量流入越南,四小虎被分了羹。
產業鏈的中游地帶呢?可以說是典型的春秋戰國格局,亂成一鍋粥了。
一方面,原來就在這里混的四小龍和中國還沒完全離開;另一方面,下游的四小虎又拼命想擠進來,而且后面還有越南這個追兵。
說一千道一萬,腹背受敵的四小虎:
陷入了產業轉型困境。
以泰國為例,整體可以劃分為產業遷入和遷出兩大階段。
八九十年代,是日本和四小龍對泰國的投資高峰期,所投資的產業集中在農林、礦產和水產等原材料生產業,汽車、家電等的裝配制造業,以及玩具、皮革制品等輕工業部門。
這段時期,泰國迅速邁入中等收入階段,工業也穩定超越了農業。
但進入21世紀后,由于越南等國的崛起,上述投資國對泰國的態度,開始轉變為“產業遷出”,也就是不投那么多了。而泰國也未能及時出臺扶植新興產業的政策,其產業發展總體上較為滯緩。
這段時期的歷任政府都沒能實質性改變產業結構。資本密集型與技術密集型產業并不活躍,農業、農產品加工業與紡織業長期占據主導地位:
泰國需要與時俱進的產業。
日本還在繼續投資,目前依然是泰國最大的外資來源國。但能替泰國解圍的那把關鍵鑰匙是中國。
因為中國在產業鏈上下游的主導作用越來越強。可以作為上游,繼續投資泰國;也可以作為下游,消化來自其他經濟體的中低端產業轉移,以緩解泰國在產業鏈變遷過程中所面臨的壓力。
泰國自己也在求變。
以東部經濟走廊(EEC)建設計劃為例,就是想加強泰國東部三府——北柳、春武里、羅勇的基建,吸引包括食品加工、新型汽車、信息技術、智能電子、高級農業及生物科技等外資企業入駐。
從泰國官方宣布的今年前10個月數據來看,EEC前三大外資來源分別是日本、中國內地和中國香港。關于這一點,財哥在《被GMS改變的云南和五國》中提及過。
而在EEC建設計劃里,最具影響力的基建項目是高鐵,一條連接泰國三大機場的高鐵,這也是泰國境內繼中泰鐵路之后的第二條高鐵,而它又將與中老泰鐵路相連:
因為泰國必須這樣做。
泰國臨海,但陸路交通很不發達。火車的平均時速僅為60公里,在役的200多輛機車和大部分車廂的使用年限大多在20年以上。這是真節約啊。
從曼谷到清邁,財哥十多年前去,就因為680公里的路要坐13個小時的火車選擇了放棄。到現在還是一樣。泰國也和日本合作修這條線路的高鐵,不過進展實在太緩慢。
泰中“一帶一路”研究中心主任披差翁帕迪說,相比中泰鐵路,開工更晚的中老鐵路卻提前一步建成通車。泰國人做事就是太Jia Yan Yan——慢節奏,即便面對高鐵這種重大國家級項目,也是慢慢吞吞。他在很多會議上都會自嘲:
泰國的笑是無奈的笑,老撾的笑是開心的笑。
但現在不同了。中老鐵路給老撾帶來的好處,泰國人都看在眼里,從最開始的排斥和猶豫,變成現在的樂見其成。
何況,泰國已是享受中老鐵路紅利最多的國家之一。
據泰國方面預測,2024年該國經中老鐵路出口中國的貨值將達到120億泰銖,繼續保持泰國邊境和陸路跨境貿易第一大市場的地位。
等不得了,泰國開始加大對接中老鐵路的各項工作。離中泰鐵路開行還要好幾年,但日益增加的貿易需求不等人,因此泰國正在聯合沿線國家利用既有鐵路提升運力,比如今年6月開行串聯中老泰馬的東盟特快貨運列車,7月開行泰老跨境客運列車。
還批準了3個復線鐵路項目。其中,登猜—清邁復線建成后,可形成中老泰第二鐵路通道;另外兩條鐵路對接馬來西亞。當然,需要的時間比較長,預計是2031年。現在中國正在想辦法協助泰國修快點。
依然值得期待,中泰鐵路通行后,就無需多看馬六甲海峽的臉色,因為泰國擁有世界上最頂尖的港口;另一邊,泰馬鐵路連通后,中國貨物也可以直達馬六甲海峽。除了緬甸皎漂港:
云南就會“擁有”更多的港。
2
老撾就像那個資質最差的學生,只是選擇簡單的相信和擁抱,就改了命。
在中南半島的六個國家中,老撾的地形看著挺讓人絕望的,被中國、緬甸、泰國、越南、柬埔寨“包了餃子”。
沒有港口,想出點海,西邊是泰國,東邊是越南,南邊是柬埔寨,都要被薅羊毛;以前想賣點東西給北邊的中國,路又難走,運費還高得嚇人。更關鍵的是,幾乎沒有國際資本來老撾投資。
老撾面積不大,和中國的廣西差不多。但廣西有12個城市開通動車,而老撾在中老鐵路修建前,境內僅有從泰國延伸至老撾境內的米軌鐵路:
全程15分鐘,長3.5公里。
在全世界擁有鐵路的146個國家中,老撾排名倒數第四,貨真價實的“陸鎖國”。
但一條中老鐵路就解了鎖,把老撾從以前被人忽視的角落,變成了中南半島的樞紐,有了自己的星辰大海。
萬象東蓬禾村的村民說,以前靠天吃飯,現在收入穩定了,還經常有投資者來村里考察。在景點擺攤賣土特產已有10多年的商販諾伊說,游客數量一直在上升,一個月攤位費大概160元人民幣,有時一天的營業額就能達到這個數。
據老撾官方數據,2024年前11個月,已有500多萬游客來老撾度假,收入超過 10 億美元。
老撾通達國際物流安全技術總監胡勝利表示,2021年以前木薯干片價格是700元人民幣一噸,現在漲到1200元,翻了近一倍。今年老撾的木薯種苗是一苗難求,還有大米、玉米、薏仁米等出口價格都有一定上漲。
其實更深遠的影響是,老撾的經濟結構變了,經濟增長預期被大幅上調。世行報告指出,鐵路網絡可以使老撾未來GDP最高增加21%。
老撾是個農業國,但在“九五”規劃中已提出,要擴大工業和第三產業的占比,推動經濟轉型。這在以前是沒條件想的。
首先看農業。中老鐵路使得老撾農產品出口量增加,當地農民開始轉向種植更具市場競爭力的作物,如木薯、咖啡豆、龍眼、榴蓮等;工業方面,橡膠、礦產等產業因為中國企業的涌入,得到大力發展。
而且,難得的是,新加坡著名企業還在老撾投資了5億元建設光伏鋁邊框及支架制造基地。這個國家終于有新興產業了。
貿易更不用說,老撾賺得盆滿缽滿。僅2023年,老撾進出口貿易總額就達到155.59億美元,光中老鐵路運輸貨物就超過300萬噸。最重要的是貿易結構的優化,商品品類從最初的橡膠、化肥,拓展到汽車、電子、光伏。出口貿易也不再僅僅靠木薯等農產品,而逐步轉向初級工業制品。
從進口結構看,初級產品和高端產品進口總額并駕齊驅。
一個顯著的標志是,2020到2023年,雖然機械、運輸設備和制造品仍占進口中國商品的半壁江山,但原料和礦產燃料的比例漲勢明顯。這說明,更多資源流入工業領域:
工業化進程加快。
至于兩國的運輸效率,財哥在之前的一篇文章里寫得透透的。
再回過頭來看泰國,為什么那么急吼吼想進群,老撾這邊已經給出了答案。
中老鐵路是條南北縱向的線,但正在形成“中路撬動兩翼”之勢,使老撾形成了橫縱兩條國際經貿通道。
縱向,向北與中國西南地區對接,再往上可以連到歐洲;向南與泰國、馬新鐵路相連,接壤印度洋、太平洋。
橫向,老撾計劃修建5條國際鐵路,綁著泰國、越南、柬埔寨一起玩。這樣一來,老撾就變成了“物流中心”,之后把經濟通道變成“服務區”。
所以你說說,老撾都這樣了,還想怎樣,其他兄弟還在想哪樣。
3
對于云南來說,這又何嘗不是一次逆天改命?
上個周,財哥從昆明一路南下,走進玉溪、普洱、磨憨、景洪等地,深入看了看中老鐵路沿線城市這三年的變化:
真的不一樣了。
1096天的時間里,用網友的話來說,這條大通道實現了大滿貫。
這種不一樣,不是簡單體現在基建面貌的變化上,而是在全球大變局的前提下,中老鐵路沿線的產業布局已逐漸“新質”,已初步形成新能源電池、生物醫藥、新材料、先進制造等4條重點產業鏈。
通俗地說,就是已經有了建“鏈”的能力。
特別是昆明托管磨憨后,更是實現了一頭一尾的聯動發展。也難怪有小伙伴開玩笑說,磨憨站某種程度上才是真正的:
“昆明南站”。
在距通海站約40分鐘車程的通海縣楊廣智慧農業小鎮,一輛輛中鐵貨運的冷柜車停靠在倉庫前,正有序進行裝卸作業。西蘭花、白花、西紅柿、白菜等經過打包、裝箱、上車,就能搭乘鐵路一路新鮮直達老撾萬象。
張胥胥是通海萬合進出口有限公司總經理,這是一家專營蔬菜出口的外向型企業,外銷蔬菜有十多個品種,目前主要以銷往泰國為主,少部分銷往馬來西亞。
不過,他覺得在泰國,目前當地蔬菜市場已基本飽和,目前賣得最好的是大白菜和包菜。
這都是很常見的蔬菜。張胥胥的公司一天的發貨量能達到一百噸左右,一個月下來就差不多有3000噸,每天的銷售額可以達到20萬元人民幣。他算過一筆賬,如果選擇中老鐵路冷鏈運輸到泰國,時間上比以往公路運輸要少一天,成本上能節約:
差不多10%。
目前,張胥胥已經有差不多90%的蔬菜都經由中老鐵路運送出去。
通海是云南的重要“菜倉”,副縣長王華明說,目前全縣蔬菜產品70%銷往廣州、上海、烏魯木齊、哈爾濱等國內130多個大中城市,30%出口到東南亞及中東等地區。
在另一邊的峨山化念鎮,玉昆鋼鐵副總經理陳丕錦說,鐵路專用線可直接將從老撾進口的鐵礦石運至廠區,生產的鋼材也可直接運到南亞、東南亞地區,物流成本明顯節約。
民企的參與度越來越高,也源于中老鐵路的通關服務能力在不斷優化。2022年7月1日,中老鐵路萬象南站換裝場正式建成投用,泰國鐵路與中老鐵路實現集裝箱整柜轉運。再配合一系列改革,磨憨口岸貨物通關時間已由開通初期的40多小時壓縮至:
2~5小時。
泰國時必達國際物流運營總監潘嬌玲表示,從泰國到昆明,以前需要7天海運和5天公路,現在走鐵路僅需兩天。
她舉個例子,早期公路運輸,一個集裝箱榴蓮運輸成本在七八萬元,現在鐵路運費降至2萬元左右。基于此,國內榴蓮價格也越來越平易近人,價格平均下降了:
20%~50%。
怪不得財哥今年走在菜市場里,榴蓮味是越來越重了。
中老鐵路運送的貨物和輻射范圍遠不止這些,加上瀾湄蓉渝歐、滬滇·瀾湄線、粵滇·瀾湄線、京滇·瀾湄線等國際貨運班列,已覆蓋全中國和老撾、泰國、越南、新加坡等19個國家和地區,商品種類已從最初的500多種,拓展到現在的3000多種,涵蓋了農副產品、快消品、電子、光伏和汽車等。
除了貨運,客運更不用說。中老鐵路串起沿線超560個旅游景點,三年累計發送旅客超4300萬人次。
最近,全國最大的連片咖啡田普洱南島河咖啡產區,野鴨湖咖啡莊園在清晨煙霧繚繞中迎來了12月的第一批客人。
在莊園主理人楊鴻簡看來,中老鐵路帶火了很多咖啡莊園。去年以來,僅他的莊園月均游客就達到了:
三千多人。
節假日更是翻倍增長,越來越多的南亞、東南亞游客慕名而來。
磨憨更是典型受益者,已變成黃金大通道上的黃金口岸。客貨兩旺是自然而然的事,重點在產業的崛起。
最近兩年,昆明各縣市區積極組織企業到磨憨考察,爭相往磨憨送企業、送項目。在五華產業園磨憨園區旁,一塊塊牌子已經立了起來,像承包責任田一樣依次排開,安寧、祿勸、東川、尋甸……
越來越多的企業在磨憨落地,被昆明托管以來,磨憨市場經營主體凈增2709戶,還規劃了145.21平方公里的承接產業轉移園區、54.57平方公里的沿邊產業園區。
去年12月3日,中老鐵路開通運營兩周年,滬滇臨港昆明科技城開園;三周年,磨憨南坡國際產業示范園開園。該園區今年8月開工建設,僅4個月就實現開園:
這就是磨憨速度。
目前已有紡織服裝、電子產品加工制造、中藥材加工等12個產業項目入駐,總投資約24.08億元。項目建成投產后,預計實現年產值超50億元。
云南三連制衣是首個入駐園區的企業,已招聘了80名員工開始生產,產品銷往國內和東南亞國家。公司生產總監蔣高云說,項目全部建成后可達72條生產線,預計年產值10億元。
除了產業,磨憨的民生項目也被迅速補了起來,醫院、學校的配置都不亞于一個縣了。
鄉村也在振興。在距離磨憨鎮最遠的龍門村小組,自幫帶共建以來,呈貢區推動了當地人參果產業快速發展,2023年種植戶凈收益均超過2萬元。
數據顯示,磨憨村集體經濟收入最高的已達94.09萬元:
是托管前的近10倍。
磨憨人口也從托管前的2萬人迅速增加到4萬人,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已接近昆明近郊縣區水平。
在完成了繁忙的走訪后,財哥和小伙伴們在磨憨吃了個午飯,大家的一個共同感受是:人才服務中心的飯真好吃。
這或許是句玩笑話,但也可以感受到,這個小鎮在諸多細節上,已有了現代化的味道。
踏上取經路,的確比抵達靈山更重要。
在準備離開磨憨的當晚,財哥十年老友發來一條消息,說他們公司也準備去幾個口岸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切入的發展機會,畢竟現在:
不出海,就出局。
部分資料參考來源:
《東亞產業鏈變遷與跨越“中等收入陷阱-以泰國的經濟發展為例》人大國際關系學院國際政治經濟學專業2017級博士研究生羅儀馥
《中老鐵路為老撾經濟新格局形成持續提供動能》 王奕菲 方文
觀察者網、新華社、經濟日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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