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東部時間12月18日,美股出現近年來罕見的“超級黑棒”,三大股指均大幅度跳水。
截止紐約時間當天下午4時01分,道指下跌2.6%,標普2.9%,前期創出歷史新高的納斯達克指數(Nasdaq 100)則下跌了3.6%,并拖累MSCI全球指數重挫2.6%。
道瓊斯指數(Dow Jones Industrial Average)和標準普爾指數(S&P 500)均創下8月5日以來的最大單日百分比跌幅,納斯達克指數則創下7月24日以來的最大單日跌幅。小型股羅素2000 (.RUT),打開新標簽頁下跌4.4%,為2022年6月16日以來的最大跌幅。小盤股被認為更有可能受益于較低的利率環境。標準普爾500指數的11個主要板塊均下跌,其中房地產(.SPLRCR),打開新標簽頁,下跌4%,非必需消費品(.SPLRCD),打開新標簽頁領跌,下跌4.7%。這也是標普500指數自2001年以來在利率決定日的最大跌幅。
當天紐交所下跌股票與上漲股票數之比為9.489比1,納斯達克市場則為5.46比1;標普500當天創下52周新高的股票有27家,納斯達克綜合指數264家,但兩大指數同時分別有6個和80個創下52周新高。
此次罕見暴跌的直接肇因,是當天稍早美聯儲(Federal Reserve)發布題為《經濟預測摘要》(SEP)的會議紀要,并下調25個利率基點,至4.25%-4.50%區間,同時宣布2025年僅打算降息兩次,而非此前普遍預期的4次。
此前一天,華爾街投資者普遍預測,美聯儲在明年1月議息會議上宣布降息的概率高達98%,而時隔一天后,美聯儲主席鮑威爾(Jay Powell)在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會議后新聞發布會剛結束,華爾街交易員間預測屆時降息的可能性就暴跌至區區6%。正如Northlight Asset Management首席投資官扎卡內里(Chris Zaccarelli)所言,“市場對未來利率的走勢感到失望”。
但許多分析家指出,華爾街此前借助美指本就對“未來期許”透支過多,且在杠桿和泡沫的層疊推動下被刻意放大,在美國社會對經濟和通脹“體感溫度”遠低于“賬面溫度”的背景下,標普500自7月31日降息以來漲幅已逾10%,今年累計漲幅逾23%,道指今年累計漲幅近12.3%,納指更在層出不窮的科技公司/人工智能/“馬斯克概念”循環“造夢”下年內累計上漲29%。然而這種高亢的熱情在大選年中和人們對美國經濟形勢、通脹及物價指數的真實感受偏差值太高,急于營造“市夢率”的華爾街機構只能將寶押在“特朗普(Donald Trump)變數”和低利率愿景上。但“特朗普變數”隨著因其順利當選和對手認賭服輸所帶來“落袋為安”感的消退,和對貿易戰威脅日益逼近的擔憂,不斷溢出的不確定性迅速擠壓著股市對此的想象空間,這就促使華爾街裹挾大量堆積的杠桿、泡沫,把寶過于集中地押在降息預期上——結果,僅僅是所謂“鷹派降息”達不到華爾街事先憧憬的期望值(一些觀察家坦言“在當前公眾對通脹怨聲載道背景下如此必定帶來更多通脹的降息幅度愿景本就是不切實際的),就引發了市場近乎“多殺多”的過激反應。
事實上在此之前,華爾街特有的高杠桿、高泡沫機制,已在財富效應積累下呈現出對明顯市場預警指標的鈍感:12月18日的下跌實際上已是道指連續第十個交易日的下跌,此前道指連續下跌超過10個交易日要追溯到1974年(9月20日至10月4日,連續下跌11個交易日),盡管前9個交易日累計跌幅僅約2%,但市場的麻木不仁和一廂情愿仍令人大跌眼鏡。在個股方面,CEO湯普森轟動性地遭失望客戶刺殺,已令這家指標股本月累計下跌45%(諷刺的是18日它倒觸底反彈了3.3%),而去年11月被拉入道指的英偉達過去一個月5%的陰跌(此前暴漲了180%),本也理應換起對此輪暴漲賴以支撐的“基準想象力”足夠的風險警惕——然而,并沒有,在特朗普順利當選和對手未多作掙扎所引發的、如釋重負的歡快情緒下,投資者忙于興高采烈地“添柴”。
甚至,此次SEP發布暨鮑威爾記者會開始前,市場中“特朗普上臺后會尋求建立政府持有的資產股票”、“比特幣可能納入”的傳聞不脛而走(盡管迄今美聯儲所有相關表態都明確與之相反),并推動比特幣指數和加密貨幣“概念股”一路高歌猛進,而當鮑威爾在記者會上再次明確表示“央行不得持有比特幣,也不會尋求法律變更來持有比特幣”后,比特幣指數應聲暴跌5.2¥,而著名的三大“加密貨幣概念股”——Microstrategy (MSTR.O)、MARA Holdings (MARA.O)和Riot Platforms (RIOT.O),更分別狂跌了9.5%、12.2%和14.5%。而這原本不應出現如此的失望反應,因為此前的“希望反應”本就破綻百出經不起推敲,然而,沒有人推敲。
此刻豪賭失敗的華爾街大佬仍在情緒激動地指責“鷹派降息”的令人失望,如富蘭克林鄧普頓投資解決方案Franklin( Templeton Investment Solutions,)高級副總裁戈克曼(Max Gokhman)痛斥鮑威爾是“披著鴿派外衣的鷹派”,美國銀行(Bank of America)高級美國經濟學家巴韋(Aditya Bhave)痛斥美聯儲僅預測2025年降息兩次、而非“一些經濟學家所普遍預測的三次”,是“毫不掩飾的鷹派嘴臉和全面倒退”,此前預測2025年美國降息“至少75個基點”而如今相信“最多31個基點”的摩根大通(JPMorgan Chase)揚言“此舉令人失望”。另一些華爾街大佬則仍期待美聯儲“重回正軌”,即重新按照他們的口味大幅降息,如高盛資產管理公司固定收益和流動性解決方案(Goldman Sachs Asset Management)全球聯席主管兼聯席首席投資官沃森(Whitney Watson)期待“就算明年1月不降,但3月起碼得來個大的”。
但對美聯儲而言謹慎是不得不然:越來越多專業性分析提醒他們,“特朗普關稅”和其它新政府政策的落實,可能將本已民怨沸騰的美國通脹推上新高峰,盡管誰都知道特朗普從來都喜歡低利率,但誰又敢在這樣一個“拉仇恨”的關鍵問題上,為迎合華爾街大佬們的財富期許,冒“點燃惡性通脹烈火罪魁禍首”這個天下之大不韙?
在前述記者會上,鮑威爾承認,提高關稅對經濟的影響“不是我們現在面臨的問題”,表示“我們不知道何時會面臨這個問題。”不過,目前美聯儲官員正在努力了解“關稅如何影響經濟通脹”。
美聯儲官員通常會竭力避免談及政治話題,問題是“特朗普關稅”的影響實在是避無可避,因此鮑威爾強調,只有在看到實際政策具文后方能“更謹慎、更周到地評估什么才是合適的政策應對措施”。要知道,在美國高層經濟管理團隊中,他是罕見公開承認“美國對華高關稅這可能是導致近期通脹率高企的原因之一”的,而特朗普人還未上任,就已對包括同在一個自貿區(USMCA)的加拿大、墨西哥威脅在“上任首日”追加25%關稅,同時對幾乎世界上所有大經濟體揮舞起真真假假的關稅大棒,在這一背景下,期待美聯儲官員不去正視“關稅如何影響美國經濟和通脹”,無疑才是不切實際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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