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鄉愁》223

說到我家的房子，還是有些尷尬的。

本來，爸媽當年建這座土坯房時，四間房子的后墻都沒留窗子。

當時的原因，一是爸爸常年不在家，就我們幾個留在家里，還是有安全隱患；二是當時估計拆爺爺留下的老房子時，也沒有窗子；三是在土坯房子上留窗子，還特別麻煩，要專門用紅磚鑲嵌好窗子，否則對土坯墻體的安全性還是有一些隱患。

這么多年來，我們的土坯房子后墻，就一直是光溜溜的一面土墻。

但是，后來，我遠在重慶的二伯父回家探親，有次要在我家里住。

當時，雖然并非家徒四壁，但可住的地方也實在是少。無奈之下，就選了廚房給二伯父住。

二伯父看了下黑黢黢的廚房，蹙著眉頭答應了，但看不下去黑黢黢的墻壁和屋頂。

后來，爸爸就找人來，粉刷了墻壁，用塑料布做了個簡單的吊頂，也答應不在這個屋子做飯了。

二伯父再來看看，說屋里還是黑，說咋沒個窗子透氣？

爸爸也就找人做了個窗子，在廚房的后墻上搗了一個洞，拆掉了幾塊土坯，將窗子按上去。

這下，屋里是通風透氣了，但那個窗子是暫時按上去的，所以有些不好看，很煞風景，還不如之前光溜溜的一面墻好看點。

后來，二伯父在老家住了一段時間，又回重慶了。

但是，這個看著像“窟窿”似的窗子，卻沒拆下來，一直像塊膏藥一般貼在那面墻上。

除了這個顧慮，就是家里連個像樣的凳子都沒有。

所以，相親那天，還是去鄰居家借了四把新點的折疊椅，規規矩矩地擺在屋里了。

當時，也是這種新穎、方便的折疊椅才普及到農村，各家都要兩把擺在家里。

終于，相親的時間到了，和媒人早早地在家等著。但等來的，只有姑娘的媽來了，沒看到姑娘一起過來。

心里雖然有點失落，但還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著未來的丈母娘吧。

丈母娘看起來還算和氣，但也看出來是不好纏的人物，是農村里常說的那種——“不是省油的燈”。大致情況了解完了，說到處去看看，最后還是到廚房看了下。

看她蹙眉從廚房里退出來，心里的小鼓就跳了幾下。

這時候，就想起“老鐵頭”當年為女兒選女婿的時候，就是因為看到男方家廚屋的鍋臺上有泡雞屎，就同意了這門婚事。

按照他當年的說法：“咱家姑娘有些懶，遇到勤快人家，還伺候不了；就這種相對邋遢的家庭，咱家姑娘過去準吃不了虧。”

當時，“老鐵頭”的這句話，成為一時經典。

送丈母娘出門，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忽然想起：“老鐵頭”和她是一個村子的，不知回去會咋想？

等了幾天沒動靜，火熱的小心臟就逐漸有點涼了，去問媒人大娘。

她也是有點坐不住了，吃不準女方的想法。我就慫恿她回娘家一趟，也順便探探女方的想法。

當時，大娘的老娘還健在。他回去看老娘，也是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到傍晚，大娘回來了，沒回她家，直接到我家來了。

說姑娘家的意思，還是有些嫌棄我家的條件不好，末了還帶了一句：“尤其是，土坯房子的后墻上，還有個窟窿……”

聽到這里，我一下跳起來：“什么窟窿，那是一扇窗子好不好！”

大娘擺擺手，繼續說，她也跟對方解釋了。說現在的房子已經有些年頭了，娶媳婦么，自然要蓋紅磚房子，不會讓她家姑娘住在土坯房子里……

大娘最后的結語是，基本差不多了，其余的就是秋后蓋房子了。否則，還是白扯。

懸了一晚上的心，總算是定下來了。

現在，要面臨著最大難題是——秋后蓋一座紅磚房子。

其余的日子里，一切照舊。

在大娘的攛掇下，我也和姑娘見了面，象征性的訂婚儀式也過去，就等著秋天棉花的收成下來，東拼西借地蓋一座房子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