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2月，俄羅斯媒體高調報道了普京的一項活動，這位年過七旬的總統又去開飛機了。

與其說是“開飛機”，其實普京是在坐飛機，他坐的是俄羅斯空天軍的壓箱底寶貝，俄羅斯軍工耗費30年時間研究、改造的“圖160M”轟炸機。

在蘇聯時代，“圖160”轟炸機是空軍的驕傲，它曾是全球載彈量最大、速度最快的戰略轟炸機，綽號“白天鵝”，能在半小時內輕松穿越歐洲，從烏克蘭飛抵英吉利海峽。

蘇聯解體后，因為失去配套的工業體系，“白天鵝”漸漸凋零，只剩下俄羅斯空軍的十幾架在服役。俄羅斯人辛辛苦苦研究、改造30年，才有現在的“M”型號出現。

冷戰后期，雖然戰略導彈非常成熟，且各主要大國導彈水平都不低，但美、蘇都對戰略轟炸機非常重視。

美國有B1、B2相繼問世，也就是俗稱的槍騎兵、幽靈，它們都是大載重，長航程，B2甚至具備隱身功能。

而蘇聯的戰略轟炸機走“高速突防”的技術路線，圖160能飛到2馬赫的極限速度，當年遠超主流戰斗機，輕松突破北約防空網。

正因如此，美國對這款武器很忌憚，烏克蘭獨立后保有的圖160，居然被強制拆除。

那么在冷戰末期，圖160誕生的背景是什么？這款武器的性能如何，實際能力又如何？它實戰過嗎？

【一】

導彈有“矛盾”，轟炸機又被重視

冷戰爆發初期，美國的軍力遠遠領先于蘇聯，這讓蘇聯高層非常焦慮。

50年代朝鮮戰爭爆發后，美國第一時間參戰，蘇聯則在后面觀望，一度連武器裝備都不想送。

蘇聯忌憚美國的航母艦隊、核武器、轟炸機，彼時蘇聯的核彈才剛剛爆炸，導彈技術也還不成熟，尤其轟炸機水平遠不如美國。

二戰轟炸德國、日本時，美國獨挑大梁，重型轟炸機B29如犁地一樣掃平德日的大城市，其空軍恐怖的戰略轟炸能力讓全球震撼。

蘇聯要追趕美國，在轟炸機方面很難超車。蘇聯早期的轟炸機落后美國一代，也就是20年，所以蘇聯后來彎道超車，全心全力發展導彈。

人類導彈技術來源于德國，納粹德國曾把導彈視為二戰翻盤的法寶，V系列導彈也的確給英國造成恐慌。

戰后蘇聯和美國瓜分德國科學家，分頭開始研究導彈，在這個方向上，兩國基本是并駕齊驅。

50年代后期，美蘇都研發出了能直接攻擊對手本土的戰略導彈，冷戰進入核威懾時代。

核大戰一觸即發，西方世界陷入恐慌，美國開始研究反導彈措施。這次美國又走得比較快，在60年代初裝備“奈基-宙斯防空導彈”，能攔截戰略導彈。

至此為止，導彈這種“長矛”，和防御導彈的“盾”，都被發明了。

蘇聯后來也有自己的反導導彈，美蘇之間的核威懾進入了一種微妙的平衡。但軍備競賽還在繼續，所以美蘇又開始回去研究戰略進攻的“利劍”，即轟炸機。

飛機進入噴氣時代后，大型飛機的載重、航程、速度、飛行高度都有巨大的進步，轟炸機能飛出以前戰斗機的速度，航程不亞于戰略導彈，且飛行高度在普通的戰斗機和防空導彈之上。

美國的U2偵察機，就以高空飛行獨步天下，戰略轟炸機則在這個基礎上增加了“高速”能力。

60年代，美國的“女武神轟炸機”XB70 能達到3倍音速，把蘇聯嚇了一跳。

后來女武神下馬，B1“槍騎兵”轟炸機開始研制，B1A型號的最大速度能達到2.2馬赫，飛行高度近20000米，最大載重34噸。

該武器研發的信息很快傳到了蘇聯，蘇聯剛剛服役的“圖22轟炸機”也能超音速飛行，但載重太小。所以蘇軍立刻上馬了自己的重型、高空、高速轟炸機，這就是后來的圖160。

但因為技術上的問題以及蘇聯的經濟問題，圖160的研發時間比想象的更長，蘇聯解體之前，圖160的原型機才下線、量產。

【二】

30分鐘“死亡快遞”，西歐夜不能寐

在超音速轟炸機項目立項、研發的時期，無論是美國還是蘇聯，其目的都是用轟炸機丟核彈。

不過這時候基本已經不使用“核炸彈”了，飛機在空中發射的還是導彈。要在空中發射大型空地導彈，而且不止一發，這對飛機的結構、載重有很大的要求。

起初，因為美國的女武神是“三角翼”設計，所以蘇聯圖波列夫設計局最早設計的戰略飛機，也是三角翼。

后來該設計融合米亞西舍夫設計局“M18”超音速轟炸機的方案，演變成為成熟的圖160。

米亞西舍夫設計局名氣不大，但其一些經典設計對后世影響極大，比如“蘇聯U2”M17偵察機，以及重型運輸機VMT。

該設計局有技術力，但生產能力弱，據說M18的設計很成熟，但沒能力投產，所以后來被圖波列夫設計局繼承、發展。

進入70年代后，蘇軍對圖160的需求不斷變化，這也是導致該飛機研制時間變長的原因。它不僅要高空、高速突防，還要低空亞音速轟炸、防空，為此寧愿犧牲航程和最大速度。

圖160一開始的設計極度追求3馬赫高速，20000公里續航，后來都有所縮減。為了高、低速兩者切換，該飛機設計為可變后掠翼——高空時機翼收攏成為三角翼，低空時機翼釋放成平翼。

1980年定型后，該轟炸機全長54米，高13.2米，機翼釋放狀態長度55.7米，空重110噸。

圖160的起飛重量達到夸張的270噸，最大載彈量45噸，幾乎是美國B1、B2轟炸機的一倍，是全人類載彈量最大的戰略轟炸機。

為了達到如此夸張的載彈量，并讓飛機飛到2馬赫以上的高速，圖160的機體下方搭載了4臺NK32發動機，每一臺能產生25噸的推力，且推重比高達7.32。

整個圖160轟炸機，技術最高的就是這臺發動機，這是烏克蘭“動力沙皇”馬達西奇公司的巔峰之作。在大推力、高推重比的基礎上，它還能保持2000小時可靠飛行時間。

蘇聯嚴禁該發動機技術和成品出口，今天的俄羅斯依然堅持這一政策。

1981年底，圖160高調試飛，北約隨后看到了蘇聯對這款飛機的相關報道。因為體形修長，通體潔白，這架飛機被譽為“白天鵝”。

直到6年后，圖160才真正列裝部隊。

1987年，蘇聯空軍第184航空兵團列裝了圖160，該部隊部署在烏克蘭，按照圖160的最大航速，它起飛后能在半小時內飛到英吉利海峽。

這款武器能發射戰略導彈、空地導彈、空空導彈，還能扮演“炸彈卡車”，投擲普通炸彈和制導炸彈。因該飛機能發射KH-55SM核巡航導彈，整個北約頭上都多了一份“死亡快遞”。

然而，因為該飛機的造價高達3億美元，加上制造過程復雜，尤其是發動機的產量不高，所以前后僅僅生產了30架左右，其中還有一些是技術驗證機。

可惜的是，在圖160出生、列裝后沒幾年，蘇聯就解體了。按照蘇聯解體后的武器分割原則，烏克蘭居然分到了最多的圖160，有足足16架。

后來烏克蘭將其中10架賣給俄羅斯，另一半自己無力保養，也不被美俄允許使用，只能銷毀。

【三】

雖生不逢時，但“白天鵝”是俄軍門面

在圖160誕生時，蘇聯已經走入末年，后來的俄羅斯陷入漫長的經濟危機，除了內部平叛之外，沒有參與過外界的戰爭。

所以圖160這種“大殺器”就這么趴窩，在機庫里蒙上灰塵，其中只有幾架是日常戰備狀態。而且這種戰備也不是實戰，是出來“武裝游行”，顯示俄軍的實力。

以至于到了2010年后，外界懷疑圖160大部分飛機基本上無法飛行，因為它們長期得不到保養，“白天鵝”已經飛不動。

究其原因，不是俄軍不想保養，而是這種武器停產太久，相關的技術人員、設備、零件都很缺，找不到替代。

尤其是最費時間、最耗錢的發動機保養，俄羅斯沒有技術。因為這發動機是“動力沙皇”馬達西奇公司的杰作，他們后來和俄羅斯只有有限的合作。

圖160就像伊朗的F14一樣，靠拆機零件滿足四五架活動。普京曾下令重整圖160戰略轟炸機隊伍，俄羅斯科研部門才推進研究，十幾年后這才有了“圖160M”。

現在俄軍內部對圖160飛機的看法不同，空軍部分將領認為這款飛機參數嚇人，但其實有點落伍。

2015年，俄軍介入敘利亞內戰后，圖160高調空襲敘利亞叛軍，對敘利亞幾個目標發射了幾十枚巡航導彈，這是該武器的第一次實戰。

但從此以后，圖160又開始趴窩了。

因為如果是發射巡航導彈的任務，圖22M、圖95轟炸機完全可以勝任。跟圖160相比，這兩架飛機便宜、可靠，完全用不著圖160出動。

而且現代戰爭的防空力量突飛猛進，圖160這種金貴玩意如果被擊落，一來給軍隊帶來巨大損失，二來俄羅斯面子上掛不住。

俄羅斯政府也知道圖160作為冷戰中期的產物，其實現在已經落伍。對比美國就知道了——和圖160對等的轟炸機是B1b“槍騎兵”，如今已經基本退役，不參加實戰。

幾十年過去，雷達的偵查性能，防空導彈的高度、速度突飛猛進，轟炸機高空、高速突防很不現實。

美國在80年代發展的B2隱形轟炸機，不追求高空高速，而強調信息化、電子戰能力、隱身性能。這才是現代轟炸機的發展方向，中國、俄羅斯也正在這個方向上追趕。

但俄羅斯政府依然追求將圖160更新換代，2022年終于實現圖160M完全國產。

普京對圖160M非常看重，但這款飛機的“國產”，其實也是在原機型上改造，升級電子系統，武器系統，努力跟上時代。

之所以“修修補補”，美國媒體分析認為，是俄羅斯軍隊的軍費嚴重不足導致。

俄軍當年高調宣布“在2023年服役”的隱形戰機“PAK DA”面臨難產，圖波列夫設計局有傳聞，整個項目可能被下馬。

但俄羅斯依然需要大載重、長航程、高速的戰略轟炸機，所以“白天鵝”只能繼續服役。

2022年俄烏戰爭爆發后，圖160確實出現在戰場上，開戰之初頻繁露臉。但它只是在俄羅斯防空火力保護下，遠遠地發射導彈，并不敢進入戰區。

俄軍在俄烏戰場上的表現一直被吐槽，如果“白天鵝”被擊落，那將是一次輿論的風暴。

至于普京在2024年乘坐的圖160M，可以搭載KH-BD巡航導彈，以及“匕首”高超音速導彈，2023年末開始在烏克蘭實戰。

所以無論俄軍未來發展方向如何，“白天鵝”都會是俄羅斯空天軍的壓箱底武器，這是板上釘釘的。

文/商學野

參考資料：

1.《巨型“白天鵝”生不逢時——俄羅斯圖-160戰略轟炸機》，趙劍鋒；張碧；郝彥斌

2.《俄羅斯的空中利劍戰略轟炸機》，高廣東，李瞰，魏立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