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飛機稿

樓下老太太走了。

晚上回家，樓下的鄰居家在放佛教音樂，還有濃濃地香火氣。

我好奇地探頭看了一看，才發現，領居家在做白事。他們家的老太太走了。

一時有點惘然。樓下這戶老太太，我經常能在入戶大廳那里看到她。

自從我搬進這個小區，我就注意到她了。別的老頭老太太總會在小區里閑逛，跟人聊天，三五成群打打牌的。

她不一樣。她從來不和其他人來往。總是沉默地站在我們這棟樓的入戶大廳門口，一言不發，悶悶地，看上去也不過六十來歲的樣子。

有時候是曬太陽，有時候手上拿點零食吃，有時候看到有人扔紙盒了，她也會去撿。

我在這個小區住了七八年了，就見她七八年了，就是一個人站在門廳那。

大概一年前，有個把月沒看到她。我還跟老婆聊到，說樓下老太太怎么沒見了，不會是有什么事吧？

過了個把月，她又出現了，還是沉默地站在那曬太陽，只是明顯精神差多了，好像站不穩的樣子。

再后來，見到她也是時斷時續的了。最近幾個月沒見，我還以為是回老家了。沒想到是病重不能出門了。

第二天，鄰居家又搭了棚子，擺了流水席。第三天大早上，我還躺在床上，聽到一陣吹吹打打的嗩吶鼓聲。那就是發送出門了。

到了晚上我回家，白事棚子已經撤了，干干凈凈，好像從來沒有過一樣。

住城市的小區，大家關系都挺淡漠地，除非刻意去搭話結交，否則同一層樓住三五年都未必打過招呼。

一個經常見面的人，突然就再也見不到了，還挺難過的。碰面七八年，我從來沒跟她搭過一句話。現在想起來，好像也是一種遺憾。

以前，我是非常反感在小區里搭棚做白事的，總覺得吵鬧，敲敲打打，煙霧繚繞，人來人往的，總覺得太迷信，太落伍了。安安靜靜地去殯儀館告個別不就好了嗎？

最近幾年，可能是人到中年了，心態有了變化。就覺得這樣熱鬧一下也挺好，也許是逝者生前的一點念想，也許是晚輩的一點心意。

搭個棚，三親六眷，親朋故交，大家聞訊而來，一起有個放聲痛哭，一起念念逝者音容往事，那也挺好的，痛楚可能會減輕點。

甚至有時候還會想，將來我走了，孩子們也會給我搭個棚，請支樂隊唱一唱吧？那我提前說了，我想聽《海闊天空》。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一輩子啊，到底圖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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