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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王也

近期，數百家上市公司陸續發布2024年度業績預告，文娛版塊率先發布業績預告的公司中，完美世界的凈利潤從上年的4.9億元下滑到2024年11億到13億的巨額預虧。游戲業務和影視業務雙雙不及預期下，完美世界上市以來首次出現年度業績虧損。

雖然，外界對完美世界2024年全年的虧損有一定心理準備，畢竟前三季度公司業績持續虧損，且下半年完美世界的“最大規模裁員”鬧得沸沸揚揚，諸如“兩棟樓幾乎搬空”“員工當面對領導飆臟話”等爆料也相當令人震撼，但預虧11億到13億，確實也是不少人未曾預料到的。

在業績預告中，完美世界表示隨著《誅仙世界》等項目利潤的逐步釋放、新產品的穩步上線推進、公司一系列調整優化舉措的效果逐步顯現，盈利能力有望穩步回升。雖然《誅仙世界》未必能擔起重任，但“盈利能力有望穩步回升”倒也并未虛言。

在游戲行業與影視行業皆迎來變革的大背景下，收縮戰線保存力量無疑是最正確的選擇，“最大規模裁員”結束后，完美世界旗下最核心的幾大工作室如幻塔工作室、青云工作室、黑羽工作室等，人員規模并未發生較大變化，此外，已經進入首測的完美世界新作《異環》目前來看完成度頗高，這些都為下一階段完美世界的翻盤提供了可能性。

青黃不接的游戲業務

從業績預告來看，2024年完美世界游戲業務凈虧損預計在6.5億到7.5億，游戲業務表現不及預期，具體原因為老牌游戲吸金能力下滑同時新游表現不佳。當然，游戲產品都有固定生命周期，老牌游戲逐漸衰落無可厚非，對游戲公司而言關鍵在于每一個階段是否都有王牌產品支撐，顯然，2024年的完美世界不處于這一階段。

2024年，完美世界的旗艦IP《完美世界》系列和《誅仙》系列競爭力下降，既源于兩大IP近年來在玩法上缺乏更新迭代，也與游戲市場的大環境有關，即完美世界的強勢品類MMO當下在年輕玩家中確實不夠吃香。《逆水寒》手游之后，在MMO賽道沉淀多年的網易也陷入瓶頸期，新游《射雕》《燕云十六聲》口碑無不兩極分化。

再來看2024完美世界新游的表現，《一拳超人：世界》《乖離性百萬亞瑟王：環》2024年在部分區域公測，市場表現均不及預期下，完美世界很快縮減團隊規模，但后續推進的調優及測試等工作還是需要持續成本投入。業績預告顯示，兩款游戲的研發投入、市場營銷、人員優化補償金、預付IP方的保底分成款等合計虧損預估為2.8億到3.2億。

游戲業務青黃不接的完美世界，2024年也失去了豪賭的勇氣。經過內部評估后，《完美新世界》《靈籠》《代號Lucking》《代號新世界》等預期收益不佳的在研項目集體被砍，多個項目研發費用、人員優化補償金、預付IP方的保底分成款等合計虧損預計為4億元。其中《完美新世界》2021年初次亮相時，完美世界便表示游戲至少花費了3億進行打造。

完美世界一直是游戲公司中的研發投入大戶，2023年公司研發費用為25億，僅次于騰訊、網易、嗶哩嗶哩、金山軟件，但當時完美世界的游戲業務已經進入了下行期。2023年，完美世界游戲業務的凈利潤為4.9億，相比上年同期下滑幅度達到69.21%，高額研發費用壓縮了利潤空間，但卻并未在2024年帶來顯著成效。

在游戲研發戰線收縮過程中，被外界稱為完美世界“親兒子”的《完美新世界》都進入被砍名單，可見公司壓力之大。業績預告中，完美世界對明年《誅仙世界》這一項目利潤的逐步釋放頗具信心，但《誅仙世界》的首月流水預估僅在4億元左右，游戲TapTap的評分也未達到及格線，僅有4.6分，后續單月流水能否維持在億元左右都要打上一個問號。

2024年完美世界游戲業務巨虧，還有一個大原因是投資不利，2024年完美世界為拓展產業鏈布局陸續投資了多家中小型游戲行業公司，其中不少2024年業績不佳。根據被投資企業2024年的經營數據以及未來基于市場大環境的競爭力，完美世界確認相關游戲投資損失合計約2.6億至3億。

全年“買買買”效果不佳的完美世界，在年底也開啟“賣賣賣”之路，以2.52億元的價格出售了旗下的乘風工作室在研游戲相關資產。如果說2023年為完美世界貢獻85.61%營收的游戲業務，在2024年虧掉6.5億到7.5億的原因相對清晰，那2023年僅貢獻13.27%的影視業務2024年虧損達到3億到4億元，乍看就比較夸張了。

影視業務“廣種薄收”

2023年，完美世界推出的《星落凝成糖》《心想事成》《云襄傳》《護心》《追光的日子》《歡迎來到麥樂村》等劇集皆非爆款，但古偶劇賽道的《星落凝成糖》《護心》口碑和熱度表現倒是都稱得上可圈可點。時間來到2024年，完美世界推出了《小日子》《今天的她們》《執行法官》《珠玉在側》等劇集，卻無一能達到《星落凝成糖》《護心》的成績。

從2024年半年報來看，完美世界影視業務收入在總營收中所占的比重已經下滑到了3.25%，雖然貢獻營收寥寥無幾，但2024年完美世界影視項目均非高投資的大體量作品，成本相對較低，同時2024年處于制作、發行、排播階段中的《許你歲月靜好》《只此江湖夢》《好運家》《夜色正濃》等劇集體量也較小，它們顯然撐不起3億到4億元的虧損。

業績預告中完美世界給出了四點解釋：一是報告期內播出的部分影視劇實際銷售價格低于預期，凈虧損達到1億元；二是庫存項目預計可回收金額低于其賬面價值，預計凈虧損達到5000萬至7000萬；三是下游企業償付能力不足，確認壞賬損失預計為5000萬元至7000萬元；四是投資的影視公司表現不佳，凈虧損預計約1億至1.4億元。

多部中小成本作品虧損在1億元左右，是相對合理的，畢竟影視行業毛利率更低。2024年上半年完美世界游戲業務營收26.5億，成本8.9億，毛利率高達66.52%，影視業務營收8960萬，成本達到6466萬，毛利率僅27.84%，不過這也與行業的均值相差無幾。歸根結底，游戲行業的“暴利”影視行業難以比肩，這也是完美世界影視業務“花的少虧得多”的原因。

如果是在前幾年的劇集市場，小成本作品的生存空間還是相對可觀的，但如今長視頻在大眾群體中的關注度有所走低，有限的娛樂時間里觀眾的視線更多聚焦在了頭部內容身上，行業頭部效應持續強化，不斷擠壓中尾部作品的生存空間和利潤空間。在此背景下，繼續批量生產缺乏內容競爭力的中小成本作品，“廣種薄收”亦或是“廣種多虧”并非明智之選。

可以看到，近一兩年完美世界的影視業務已經在大力“瘦身”。2022年，完美世界開始布局短劇業務，相繼推出了《女師尊在上》《求求你別心動》《全職主夫培養計劃》等短劇作品，并表態將加大短劇業務的投入。仍處于高速增長期和野蠻生長期的短劇市場顯然更適合完美世界，它推出的《當家小娘子》《皎月流火》還一度登上優酷短劇熱度榜榜首。

同時，完美世界也陸續割舍了不少影視資產。2024年年初，完美世界出售了旗下子公司持有的美國環球影業的片單資產，相關交易涉及總金額為1.64億美元。2017年時，完美世界豪擲5億美元與環球影業完成捆綁，擁有了后續五年時間里與環球影業聯合制作50部電影項目的資格，也同時獲得了每部影片25%票房分賬的權益。

太陽底下無新鮮事，2017年影視行業仍處于資本熱錢大量涌入的狂飆突進期，當時將視野瞄準全球市場的文娛公司不止完美世界，但曾經和完美世界一樣高調進軍海外文娛市場的萬達影業，早早便出售了海外文娛資產。說到底完美世界的步伐還是慢了一拍，畢竟當下全球電影市場已經陷入增長停滯期。

斷臂求生

未來完美世界能否重新起勢，自然是要看游戲業務的表現。從過去五年完美世界的業績表現來看，它的巔峰期無疑在2020年，那年完美世界營業收入達到102億，歸母凈利潤為15.49億，此后完美世界的營收就開始一路下跌，凈利潤在2021更是直接降到了3.69億。雖然2022雙指標有所回暖，但仍未恢復到2020年的水平，且2023年沒能保持回暖趨勢。

從游戲行業的老牌大廠到玩家口中的“養老公司”，完美世界游戲業務的癥結用一句話總結，便是舊時代的船票登不上新時代的客船。同樣是MMO游戲起家，進入手游時代后網易相繼推出了《陰陽師》《第五人格》等爆款手游，但完美世界仍高度依賴《完美世界》系列和《誅仙》系列等老牌端游IP，此前在手游領域交出的也多是旗艦IP的“端轉手”作品。

可以說，過去幾年墨守成規的完美世界，因習慣待在舒適區而逐漸失去了創新能力，《幻塔》公測前外界一度對這款游戲寄予厚望，但最終游戲“二次元MMO”的定位令不少玩家失望。誠然，類型疊加是近幾年游戲行業的主流玩法，可新穎的開放世界類型疊加換湯不換套的MMO玩法模式，對資深游戲玩家而言無疑等同于“不思進取”。

今年，完美世界推出的《女神異聞錄：夜幕魅影》質量與流水表現相對平穩，但是它很難成為完美世界游戲業務的強力支柱，用《女神異聞錄》系列老粉的話來形容便是“注定火不起來”。IP極致的風格化色彩決定了《女神異聞錄：夜幕魅影》的基本盤，同時，《女神異聞錄：夜幕魅影》與系列IP在設定、劇情等多維度的高度綁定，也決定了它難以走向大眾。

在《誅仙世界》首月流水5億持平《幻塔》，且《完美新世界》《靈籠》《代號Lucking》《代號新世界》等項目集體被砍掉的情況下，未來一段時間完美世界游戲業務的看點主要還是聚焦在《異環》身上。從首測內容來看，有著“二次元GTA”之稱的《異環》在都市世界架構、奇幻美術風格、大世界無縫切換、解密設計上的完成度都相當高。

可以說，《異環》也向外界展現了“養老公司”完美世界，經歷了《幻塔》《女神異聞錄：夜幕魅影》等作品的沉淀后，在技術力與創新上還是有所突破與成長，同時作為老牌游戲大廠，完美世界的根基也是相對深厚的。不過現階段倒也不能盲目樂觀，未公測前一切都是未知數，今年多款游戲都已驗證了這一道理。

《異環》的問題在于它和《幻塔》一樣都近乎放棄移動端，今年先后公測的開放世界新游《鳴潮》與《無限暖暖》，都因為較高的設備門檻與移動端優化問題強行過濾了一批玩家。《異環》公測時間大概率在2025年之內，屆時它是否又會因為同樣的原因遭遇滑鐵盧，是眾多玩家目前最為擔憂的，也是完美世界當下需要思考的問題。

2024年業績預告發布后，完美世界的股價甚至迎來了反常態的上漲，但這或許也與完美世界在預告中相對清晰地展示了虧損原因以及斷臂求生的態度有關。如今，完美世界在游戲領域和影視領域均大幅收縮戰線，同時將重心拉回了核心的游戲業務上，斷臂求生固然不輕松，但這也是穿越行業大周期與公司瓶頸期的唯一正確選擇。

新博弈（ID：newgametheory）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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