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見山,今天給大家聊聊去年威尼斯金獅獎的獲獎作品。
影片由西班牙名導佩德羅·阿莫多瓦執(zhí)導,雙影后陣容朱利安·摩爾、蒂爾達·斯文頓主演,在威尼斯電影節(jié)首映時獲得全場觀眾長達17分鐘的鼓掌致意——《隔壁房間》。
熟悉阿莫多瓦風格的小伙伴都知道,他向來擅長拍攝女性題材,觀念十分前衛(wèi),尺度百無禁忌。早期作品像是《關于我母親的一切》《不良教育》《吾棲之膚》等等,也是一部比一部炸裂。
這部《隔壁房間》并非原創(chuàng)劇本,而是改編自美國作家西格麗德·努涅斯的小說《鄰人之愛》,是阿莫多瓦的首部英語長片。
雖然依然聚焦于女性故事,視覺風格上依然有阿莫多瓦標志性的高飽和配色布景,但相比早期作品明顯風格內斂了許多。
片中,女主英格麗是名小說家。
她的新書以死亡為主題,收獲了不少好評。她本以為自己寫完這個故事,能更加通透地看待生死,但可惜的是她仍然無法坦然正視死亡。
一想到身邊人會逝去,她就感到難以接受。
巧的是,在簽售會上,她得知了曾經的好友馬莎患上癌癥的消息。
兩人曾在同一家雜志社工作過,一塊度過一段美好的時光,互相認作知己,后來她做了小說家,馬莎成為了戰(zhàn)地記者,因為工作的關系分隔兩地,許多年沒有再見過。
沒想到再次重逢時,馬莎已經病入膏肓。
英格麗懷著復雜的心情去醫(yī)院看望好友,馬莎虛弱地躺在病床上,雖然見到她也激動溢于言表,但仍然忍不住吐槽疾病使她的生活喪失了所有樂趣。
因為病痛,她無法隨心所欲地出行,因為化療,她的記憶力衰退,注意力很難集中,就連最愛的閱讀和寫作也變得困難重重。
英格麗決定陪伴好友度過這段困難時光,只要一空閑下來,就去和馬莎聊天,聽她回憶這些年的經歷,比如她親眼目睹的戰(zhàn)事,她和女兒之間為何變得疏遠。
然而有一天,馬莎被告知癌細胞已經無法控制,她最多還有一年時間。
醫(yī)生仍然勸她堅持治療,可她不知道這樣活著還有什么意義,與其茍延殘喘,不如保存尊嚴地死去。
她從特殊渠道弄到了安樂死的藥物,想要自己結束生命,但又不想一個人孤獨地去死,于是她租下了一棟度假別墅,并向英格麗提出了一個請求——住在她的隔壁房間。
每天晚上,馬莎都會開著門睡覺,如果哪一天英格麗醒來發(fā)現(xiàn)她的房門關閉了,那便說明她已做好準備,離開了人世。
這樣的請求,讓懼怕死亡的英格麗感到為難。
為什么不找更加親密的人陪伴,比如女兒呢?她問道。
馬莎說,當自己告訴女兒這個決定時,女兒只冷淡地回復“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母女之間的關系,似乎并沒有她這個外人來得更親近。
她們曾是互相認同、互相欽慕的好友,但因為多年未見,重逢時對彼此又帶著興奮與對彼此的好奇。
這樣既近又遠的關系,讓馬莎覺得在英格麗身邊格外自在。
英格麗不忍拒絕好友,最終答應了她的請求。
或許她也還有一重私心——希望在相處的這些日子里能勸馬莎回心轉意,珍惜最后的時光,而不是匆匆尋死。
因此,當馬莎到了度假屋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忘帶藥丸,不得不回家去取時,英格麗試探性地問她,這會不會是某種暗示?
當某天的夜風把馬莎的門吹上,英格麗誤以為好友已經死了,她無法面對這樣的事實,獨自在陽臺上哭泣和思索了一夜。第二天看到馬莎活生生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又免不了一頓大發(fā)雷霆。
不過在陪伴馬莎的這段日子里,她近距離地看到了好友與死亡間的和解與對抗。
馬莎并非不熱愛生命,相反,在被病痛折磨地日子里她仍然無比珍視那些讓她感覺生命美好的瞬間,她在戰(zhàn)場中見聞的愛情,讀到的蕩滌靈魂的詩句,在清晨聽到的鳥鳴。
然而現(xiàn)在她無法工作,難以閱讀,就連出行起居也需要有人陪同。
無論怎么做,都沒有希望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
在疾病面前,她并沒有選擇。她只能選擇有尊嚴地去死。
英格麗漸漸明白,自己無法說動馬莎,就像馬莎無法改變自己癌癥晚期的事實。
她懼怕死亡,懼怕所愛之人的離去,可是無法改變那一天早晚會到來。陪伴在馬莎身邊,看著她漸漸消亡,雖然浸淫著痛苦,但這種痛苦可以承受,也必須面對。她最終學會了在悲劇中盡情生活。
一天,她回到家里,突然發(fā)現(xiàn)馬莎躺在陽臺的椅子上,靜靜地離世了。
馬莎并不像自己說的那樣,在夜晚關上門離開,而是給自己畫上艷麗的妝容,穿上色彩鮮艷的西裝,享受了生命中最后半天陽光。
她將留給警方的遺書放在桌上,里面坦誠自己輕生的原因,她說英格麗對一切毫不知情,只以為是來陪自己度假,為她免除協(xié)助自殺的嫌疑。
盡管全片圍繞著“一個女人決定去死”展開,充斥著對死亡的思考,但影片并不沉重壓抑,反而通過這場死亡探討了戰(zhàn)爭、親情、女性友誼,乃至生命意義等諸多話題。
兩名女主之間大量的對話臺詞,絕非言之無物。
比如談到馬莎的家庭時,我們才知道,她在年輕時本打算和戀人安定下來,可對方卻被征召去了越南,回來時患上ptsd,被抑郁和幻覺纏身,也迷失了生活的方向。
他離開了馬莎,后來在路過一間失火的房屋時臆癥發(fā)作,幻聽到求救聲,奮不顧身沖進去救火,最終葬身火海。
消防車后腳就抵達了現(xiàn)場,原來那是一間廢棄屋子,誰都知道里面根本沒人。這場荒誕的死亡,無疑也是在質疑戰(zhàn)爭。
馬莎不愿對幼年女兒提起這段往事。
等女兒長到青春期,她又開始了長期不著家的戰(zhàn)地記者生涯。她到臨死前仍未能修復與女兒間的隔閡。
直到死后,女兒來到那間度假屋,從英格麗口中得知了這許多往事。
無論是對于馬莎、英格麗,還是女兒等人的選擇,影片都沒有給出批判態(tài)度,只是靜靜講述這一切。
就像英格麗所說的那樣的,如果把人生看作一場走向死亡的倒計時,那人生就是彌漫著悲傷的底色,但這種悲傷可以承受,必須面對,也并不影響我們追求心中向往之物,為見識到的美好心懷喜悅與感激,在短暫的幾十年間盡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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