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最令人痛心的,莫過于好人沒好報。
1993年,大慶市警方針對盜搶機動車的犯罪現象展開嚴打。其間一天深夜,一名司機跟警察發生了激烈爭執。
司機表示自己開車送朋友回哈爾濱,回來就是這個點兒,被你們攔下才發現沒帶駕照,你們愛信不信吧。
對于這番說辭,警察嗤之以鼻:大半夜開個車,一問就是駕照忘帶了,要你去局里配合調查也不去,一口咬定自己是無辜的,糊弄鬼呢?
就在雙方爭執不下時,負責此處卡點的大慶市公安局薩爾圖分局民警隋志國提出一個辦法:他根據司機提供的信息,從其戶籍地的同事那兒驗證了其身份,確認沒有問題后便大手一揮放行了。
此舉無疑幫了對方大忙,而隋志國也不圖報答,他認為這是一名“人民警察”應做的。誰能想到,這在日后竟給他全家招來殺身之禍。
1995年底,黑龍江省大慶市某居民區,大量警察四處走訪調查,逢人就問有沒有見過一對高矮個,高的男子身穿軍大衣,矮子穿著件藍色夾克衫。
此時,整個大慶已是滿城風雨,大量警察出現在街頭,在城內四處設卡,連只鳥飛過都要被薅下來盤查一番。如此之大的陣仗弄得民眾人心惶惶,究竟發生了什么?有人打聽到了一點風聲:死人了,死的還是一名警察!
原來在當年12月23日上午9時許,一名老同志剛下夜班回家,推開房門,一下就感到十分不安:此時家里一片死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尤其是不遠處的地板上還有大片不明臟污,看上去就像凝固的血跡……
他不敢多想,趕緊進屋查探,目睹屋內狀況后差點暈死過去。
現場狀況之慘,即便是經驗豐富的老刑警都看不下去,跑到現場外抽著煙,嘴里還忍不住嘀咕:小隋這是得罪了誰啊,下手竟如此狠毒。
死者正是文章開頭提到的民警隋志國,他死于頭部的鈍器傷,頭部共有8處。其妻子頭部布滿12處鈍器傷,最慘的莫過于夫妻倆年僅4歲的小女兒,頭、面部共有13處。兇手下手之狠,力度之大,直接將受害者腦袋砸變了形,導致腦組織流出。
從警方給出的資料來看,通俗來講,這家人就是被錘子活活錘死的。后經法醫確定,受害者一家應該死于1995年12月20日18時左右。
值得一提的是,除300多元現金外,隋志國所配的一把64式手槍也不翼而飛。
兇犯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殘殺警察,尤其還牽扯到警槍丟失,此案非同小可,上級領導高度重視,作出指示要盡快破案,大慶警方迅速做出行動,成立專案組,抽調警力全城戒嚴。
然而事實上,經過一番調查,刑偵專家反倒短暫地陷入迷茫。
根據警方過往經驗:從如此殘忍的手段來看,兇犯十有八九對隋志國一家有深仇大恨,積怨很深,早已殺心四起卻大仇遲遲不得報,甚至殺人計劃已經在心里反復演練了無數遍,生怕一錘子敲不死,因而在作案時一世情緒失控,造成如此可怕的現場。
然而,受害者死亡的慘狀和現場狀況是完全矛盾的!
原來,隋志國家狀況完好,沒有暴力闖入跡象,反倒諸多跡象表明受害者當時正在積極做準備招待來訪者——難道仇家拎著錘子上門尋仇,隋志國一家非但不反抗,反而把對方迎進家里要請他吃飯?
不僅如此,經過調查,警方發現隋志國的社會背景并不復雜。雖說身為警察,得罪人是難免的,尤其是犯罪分子,是非曲直分不清,自己犯錯被捕入獄,反而會記恨抓他的警察。但隋志國基本不存在這種情況,他平日里與人為善,沒聽說過跟誰過不去。
警槍丟失,兇犯的目標有沒有可能就是槍呢?并非沒這種可能,但這有悖于基本的犯罪邏輯——劫匪得手后為何不趕緊開溜,反而要額外花費時間反復敲擊受害者遺體呢?
總而言之,諸多矛盾令兇犯的動機一時間成了謎團,警方只好先把重點放在收集線索上。好在兇犯顯然不怎么高明,很快便被抓住巨大破綻。
不久,有個出租車司機向警方報告,稱案發當天他拉了兩個奇怪的乘客。兩人一高一矮,高個穿著軍大衣,但一看就不像軍人;矮個穿個藍色夾克,兩人在約2公里外上車,目的地是東風新村,恰是隋志國居住的小區。
這一點隨后得到了附近居民的印證:大院的鄰居們抬頭不見低頭見,就算不認識起碼也能混個眼熟,但大伙兒紛紛表示,那兩人是完全陌生的,純純的外來人員。
警方有了方向,立馬鋪開天羅地網對嫌疑對象展開追捕,哪知他們還是晚了一步。
兩天后,也就是1995年12月23日下午,沈陽火車站派出所民警孫利品和同事剛處理完一起治安警情,在返回途中與兩名男子迎面而過。
孫利品敏銳地注意到,對方神色慌張,不敢與身穿警服的他對視,卻又總是偷偷瞥過來,顯得十分可疑。他當即叫住二人想要做一番盤查,怎料對方撒腿就跑。在一番追逐后,兩名男子體力不支,雙雙就擒。
問及身份,兩男子支支吾吾,一個說身份證被偷了,另一個說丟了。
孫利品瞇著眼睛打量二人,愈發覺得對方眼熟。突然,一個想法重重地砸中了他——前些天大慶剛發生命案,一名警察同事慘遭滅門,嫌疑人不正是一高一矮兩男子嗎?眼前二人恰好符合條件,難不成兇手逃竄到沈陽來了?
想到這兒,孫利品下意識地抬頭瞥了一眼,恰巧看到高個男子從兜里掏出一把手槍,舉槍就要射。換了別人,面對如此場面恐怕很難做出反應,然而從警已有15年的孫警官豈是等閑之輩?他反而迅速迎上去,拉近與男子的距離,使其無法瞄準,對方慌亂中開槍,只是打傷了孫警官的手腕。
經過一番搏斗,高個子僥幸逃脫,矮個子被一群警察撲倒制服。
審訊中,被捕的矮個男子把一切都招了。
此人名叫黨偉光,時年26歲;同伙名叫遲建偉,30歲,兩人都是大慶油田工人,工資不說有多高,但也較為穩定,吃喝無憂,口袋里總有一些閑錢。恰是如此,兩人沾染了一個惡習——賭博。
最開始,他們賭錢只是搞個彩頭,增加趣味,哪知到后面徹底失控,短短幾年內,兩人一共欠了五六十萬,靠每月千把塊的工資顯然翻身無望;被重債壓得喘不過氣,久而久之便動了歪心思。
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他們決定去搶。
1995年11月16日,遲建偉找到黨偉光,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計劃南下廣州,找個有錢人狠狠敲一筆,一次性弄個百八十萬,不但外債還清,剩下的錢足夠后半輩子快活了。然而做如此大案,手里必須有“真家伙”。
買槍找不到渠道,黨偉光則提出,他有一個警察朋友,對方手里有槍——他所說的“警察朋友”,指的就是隋志國。
1993年,黨偉光送朋友回沈陽,返回途中遭到警方盤查,只因忘帶駕照差點就被請回局子喝茶。好在隋志國幫忙查明身份,可謂幫了大忙。事后,黨偉光心懷感激,一直想找個機會好好報答一番,卻每次都遭婉拒。
某天,他經過東風新村時,恰見隋志國從大門走出,因而得知了對方住處。彼時,黨偉光只想著記下恩人的位置,日后方便登門道謝,哪知最后卻成了閻王爺上門。
兩人靠著打聽一路找到隋志國家大門。案發當天18時許,隋志國打開家門,一眼就認出了黨偉光,連忙熱情地招呼進門,隨即吩咐妻子多炒幾個菜,邀請客人好好吃一頓。
哪知還沒寒暄幾句,趁隋志國低頭拿煙,兩人迅速掏出準備好的錘子,猛地將其砸暈,聽聞慘叫趕來的妻子也同樣被砸翻在地。
為隱藏行蹤,他們特意在受害者頭部、面部補了許多下,確保對方不再醒來。隨后,兩人在受害者家中一通翻找,帶著警槍和300多元現金揚長而去。
尷尬的是,此事他們手中的錢都不夠買兩張去廣州的火車票,經過一番盤算,二人決定先去大城市沈陽,一來做點小案試試膽,全當演練,二來靠這個法子湊夠盤纏。
1995年12月23日午時,兩人正在路邊賊眉鼠眼地物色行兇對象時,恰好跟出警歸來的孫利品警官打了個照面。前者做賊心虛,一下就露了馬腳。
遲建偉后來僥幸逃脫,他也深知沈陽一刻也不能多待,想要盡可能快地弄到路費,于是在當天晚上8點搶劫了一位老太太,開槍傷人后逃之夭夭,卻也因此暴露了行蹤。
1995年12月25日11時20分左右,一名出租車司機向警方報案,稱在沈陽郊外發現一名男子,看樣子非常像通緝犯。聞訊,當地公安立即派出7名警員,分乘2輛警車趕赴現場,果然發現兇犯蹤跡。
根據痕跡來看,遲建偉應當是躲進了附近的莊稼地。確定這一點后,86名行動人員將整片農田團團包圍并一步步收緊包圍圈,同時規勸歹徒放棄抵抗,繳槍投降。遲建偉狗急跳墻,躲在暗處連開兩槍。見狀,警方火力全開,一瞬間就將其打成了篩子。
而他的同伙黨偉光,隨即也得到了應有的下場,于1996年2月9日被處以極刑,隋志國警官及其家人也算大仇得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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