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曾有齊白石,余墨尚存人世間。
若問余墨哪里求,白石山堂少白處!
胡橐(?-1997),字橐也,齋名石墨居。蒙古族。河北涿州人。胡佩衡長子,齊白石弟子。1949年畢業于天津南開大學政治經濟系。1958年調到北京中國畫院工作,任藝術室干部。1969年到天水雕漆工藝廠設計室工作。1979年發起成立了“隴南書畫研究會”并任副會長。著有《齊白石畫法與欣賞》等。
齊白石贈弟子-胡橐的作品《不倒翁》(選自:齊白石傳人書畫網)·中國齊白石書畫院展覽(齊白石版權擁有者)·少白公子湯發周供圖
中國古代的文藝家常以“趣”作為詩、文、書、畫的評判標準。例如:“凡文以意、趣、神、色為主。”“詩有四格:曰興,曰趣,曰意,曰理?!薄霸~以意趣為主,意趣不高不雅,雖字句工穎,無足尚也?!睍嫷蔫b評也是如此:蘇東坡日:“永禪師書,骨氣深穩,體兼眾妙,精能之至,反造疏潰,如觀陶彭澤詩,初若散緩不收,反復不已,乃知其奇趣?!泵鞲咤ピ?“余所論畫以天趣人趣物趣取之。天趣者神也;人趣者生也,物趣者形似是也?!?以趣為品評的標準,實際上突出了藝術作品的抒情寫意特征。一幅繪畫作品有沒有“趣味”,決定了作品審美品位及價值的高低欣賞國畫大師齊白石的作品,不管是生氣勃勃的魚蝦花鳥,還是造型別致的山水人物,都使人感受到藝術形象的栩栩如生,趣味盎然。技術的高超,意境的深遠,情韻的悠長,趣味的雋永使齊白石筆下的形象獲得了永恒的生命?!叭ぁ笔前资瘞熇L畫作品突出的審美特征。他不同題材的作品所呈現的趣味各不相同。有的作品情趣生動,有的則理趣洋溢:有的以稚趣讓人開懷,有的則以風趣取勝。
白石師每有夸張之形令人叫絕,更多奇特的構思讓人冥思,“趣”的不同形態,展示了一個繽紛多彩的世界,本文就齊白石繪畫作品的趣味作初步探討。
一、野趣
白石師畫了眾多的閑花野草,各色歡蹦亂跳的小動物。所謂野趣,指作品中清新質樸,剛健活潑的趣味。這個“野”,在題材上是對“梅蘭竹菊”這千年藩筒的突破;在筆墨趣味上是對傳統技法的超越。白石師筆下描繪的對象,大多是現實生活中勞動者用的器具和朝夕相處的景物,鋤頭、柴筢、掃帚、牧牛、牧豬、砍柴,白菜、芋頭,蝦、蟹、蝗蟲等。這些物象是傳統文人畫所不屑也不能描繪的,但一到齊白石的筆下,便一一閃耀出光亮來??茨伭怂罋獬脸恋拿诽m竹菊,就更感到齊白石作品的清新、活潑。
30年代白石師他曾畫《柴筢》圖,在圖上他題道:“余欲大翻陳案,將少時所用過之物器一-畫之?!边@是多么豪邁的語言,表現了齊白石對傳統題材的莫大蔑視和挑戰。這種反叛,并不是意氣用事,而是對一種陳腐審美觀念的否定。農家的器物,勞動的生活情景,本身就蘊含著質樸、清新的內容,只要注進作者對勞動生活深摯的愛與真切的生命體現,它便能傳達出勞動者的精神境界和審美價值。畫上的長題,從柴筢之形寫到兒時艱苦的生活,從筢柴的勞動寫到爭騎竹馬的樂趣,確實傾注了他全部的愛與生命體驗,因而使畫獲得了豐富的內蘊。這正如凡高畫的那雙農鞋一樣,讓人久久深思。
白石師畫農耕、畫牧豬、牧牛,畫抱孩子的農婦,畫各種野花與昆蟲題材之廣泛是讓人驚嘆的。他審美的眼光從士大夫狹窄的生活圈子中跳出來,投向無限廣闊的現實世界,于是他的畫有了更多的發現,更多的生活氣息與生命。這里必須指出的是,并不是畫了農村題材,便有了野趣?!叭の丁笔峭ㄟ^藝術形象透露和傳達的,形象不生動,作品便不會有生氣,趣味也便索然。齊白石畫蝦畫蟹,只只形神兼備,仿佛要從畫紙上跳出來似的,這種活潑的生趣來自高度嫻熟的技巧,他筆下的線條已化作有生命的蝦須和蟹鉗,是透明的,靈動的,生機勃勃的藝術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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