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立第1年營業額10個億,第2年就達到100億,取得這樣成績的,竟然不是互聯網公司,而是傳統零售。
這家公司就是好特賣。
2020年4月,好特賣開出第一家店,第二天營業額就接近9萬元,之后一路高舉高打、增勢迅猛。即使有人質疑,販賣臨期食品是吃了“疫情紅利”,但到了2023年,疫情消退后,好特賣依然取得了銷售額同比增長51.5%、門店數同比增長63%的好成績(數據來自CCFA)。
到2024年,好特賣門店數突破900家,在折扣零售賽道里獨領風騷。
好特賣創始人顧曉健是嘉賓商學校友,嘉賓商學也曾組織校友集體走進好特賣訪學,深入了解這條賽道的獨特商業模式。
本文將以好特賣為主案例,探討折扣零食行業“危與機并存”的發展之路。
1、做線下生態的“禿鷲”
折扣品牌五花八門,但基本可以分為“軟折扣”和“硬折扣”兩種經營模式。
所謂“硬折扣”,即指通過優化供應鏈、減少不必要的中間環節、降低運營成本,實現商品的低價銷售。
“軟折扣”則是將臨期、過季、瑕疵品等,以打折、特價的形式售出,好特賣就是“軟折扣”的代表。
而它的故事,也始于一場“意外”。
2020年初,疫情沖擊實體零售,彼時分別經營著尾貨批發、食品供應鏈生意的顧曉健和范智峯也遭遇了庫存危機。
為了甩賣尾貨,二人聯手盤下了上海凌空SOHO的一家便利店,原計劃清倉后就解散團隊,所以連店里的招牌、貨架都沒換。
然而,這過分草率的線下尾貨生意卻出乎意料的紅火:次日就在店門外排起了百人長隊,當天的銷售額也從之前的1500元沖擊到了8萬多元。
顧曉健團隊原本以為,只有社區大爺大媽才會對臨期商品感興趣,沒想到,商務樓里的年輕白領才是真正的目標客群!
意識到自己站在風口邊緣后,團隊立馬裝修了店面、掛上了新匾。
2020年4月,專注于售賣臨期貨品的“好特賣"首店就此誕生。
之后,好特賣分店落址于多處商務樓,又在投資人的建議下,嘗試“殺”進了標桿商場,沒想到又是一番新天地:這里的客群更全、人流更大,可以帶來更穩定的收益。
此后,好特賣迅速遍地開花,一躍成為國內頭部零售折扣連鎖品牌之一。
可以說,好特賣的發家史是幸運的。以它為縮影的國內折扣零食行業也都離不開“時代的紅利?!?/p>
2023年,中國零食行業的市場規模突破了萬億,年復合增長率更是常年超10%。
然而,前五大零食品牌——洽洽食品、良品鋪子、樂事、百草味、來伊份,合計市場占有率不超過5%。頭部品牌效應相當微弱,這也給了零食業態百花齊放的機會。
此外,在經濟下行的大環境中,生產端產能過剩的同時,需求端卻走向了消費降級。
《2023年中國消費者洞察白皮書》顯示,87.1%的消費者最看重商品性價比,超7成消費者會在各個渠道比價,而當目標商品超出預算時,59.9%的消費者寧愿選擇等待......
這給折扣零食業帶來了貨源、受眾的“兩開花”。
只要有利可圖,就不會缺少掘金人。一時間,創業者、加盟者,皆如過江之鯽。
根據財通證券的商貿零售行業專題報告測算,2022年-2025年,折扣零售業態行業規模的年復合增長率可達11.0%。
2、低價,才是核心命題
在好特賣的發展過程中,“低價”這一關鍵詞被反復提及。
其聯合創始張寧也表示,在品牌創立之初,他們主要的精力就放在了“怎么做到更低價”上。
畢竟對于折扣零食行業而言,“便宜”乃立命之本。
首先,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按照傳統零售形式,產品從出廠到終端,需要經銷商層層代理,每層環節都要給產品加價,甚至在進入強勢終端時,還要交各類雜費,如:進場費、條碼費、引流堆頭費... ...
如此折騰下來,KA賣場(大型連鎖超市)最高加價能達80%,批發市場、個體零售、BC超市(中小型超市)也有60%左右的溢價。
反觀零食折扣店,不僅盡可能砍掉了中間環節,還以“不壓賬期”的采購形式,進一步拓寬了進貨價的談判空間。
據統計,零食量販店的價格約比商超低20%-75%,比便利店低44%-85%。
其次,臨期產品進價低。
越是強勢的渠道,對貨齡的要求也越高。
在大渠道銷不出去的清倉商品,會由下一級的小渠道接手,擊鼓傳花般依次傳遞,直到貨齡超過三分之二時,再轉運分發的成本高過盈利,商品等于報廢。
此時,面對上門提貨的折扣店,傳統渠道態度往往是:給錢最好,不給錢也賣,甚至為了騰出倉庫,不惜貼錢送貨。
低廉的進貨價,給折扣店們帶來了巨大的定價空間。
據從業人員透露,靠“白菜價”打天下的好特賣,毛利率仍可達到35%左右。
第三,店面再小,也能“規模”取勝。
無論是“軟折扣”還是“硬折扣”,基本都是“臨期”和“非臨期”混搭售賣,只是各自比重不同。
此外,它們還會靠大牌產品的大折扣來吸引客流,再靠小牌、白牌產品提升整體利潤。
這意味著,其商品結構難免與當地的KA賣場等零食銷售渠道高度重合。
但店面具有碾壓級優勢的KA賣場,卻很難將“規模效應”應用在零食品類上。
畢竟于它們而言,零食并非拉動業績的主力軍,沒有資格占據太多的倉儲空間,進而無法實現“以量壓價”。
反觀折扣店,高頻次的采購提升了采購總量,反倒在進貨規模上有了更高的話語權。
好特賣作為其中翹楚,單算臨期產品,就可拿到每個食品企業3%左右的尾貨,約占全尾貨市場的十分之一。
3、“速生”者,也可能“速死”
2020年和2021年,是折扣零售賽道的融資爆發年,好特賣、零食很忙、零食有鳴等品牌陸續在此期間獲得了多輪融資。
但到2022年下半年后,資本的熱情卻如潮水般退去不少。
為何瘋狂擴張的折扣零食店,還沒迎來巔峰,就先露出了頹勢?
(一)令人焦慮的周期。
在經濟上行期,人們對于商品價格的敏感度下降,廠家也沒有過多的清尾貨需求,折扣店的紅利期也就到頭兒了。
以日本為例,2013年-2019年,隨著經濟的緩慢復蘇,其折扣店的銷售額增長率就從之前(經濟下行期)的3%-5%,下降到了1% -2%。
(二)令人糟心的貨源。
進尾貨宛如開盲盒,無法控制品類和數量。這意味著,哪怕一款商品再熱銷,也難以成為店里的常駐嘉賓,甚至一次的進貨量都不夠配全所有的店面。
給誰不給誰,要綜合考慮各店的倉儲空間、周轉率、當地消費者的偏好等多種因素,盤貨難度可想而知。
“硬折扣”們雖然臨期商品占比較小,但散稱食品占比很大,這需要更多的店員來維持經營:很多店鋪實施“兩班倒”,每班4-6個人,單天人工費就要1000多元。
為了保障利潤,“硬折扣”們只好優選本地供貨商來壓低物流成本。
副作用就是,同一片區域的同行們選品高度雷同,令消費者倍感無聊。
(三)令人上頭的內卷。
為了“規模效應”,折扣品牌大肆鋪店,甚至“不講武德”,用上了“翻牌”、“插店”等手段:讓B加盟商原地倒戈變成A品牌,或者在B品牌的對面開一家A品牌店......
于是,品牌扎堆現象嚴重,一條街上冒出3、4家已屬常規操作。整個市場也迅速飽和,陷入到了病態的價格戰中。
據行業內人士透露,行業的平均毛利不會超過20個點。
更要命的是,越來越多的大型商超也加入到了折扣陣營,全方位堵截零食店的擴張。
2021年,高舉“五折價格”的盒馬奧萊面市,永輝超市也在門店里增設了“正品折扣店”。
有錢、有規模、有口碑的玩家,無疑增加了“折扣店們”的競爭壓力。
4、好特賣的破局“五板斧”
然而,好特賣不會坐以待斃,事實上,它也確實早就采取了一系列的應對措施。
一板斧,“尋寶式購物”別有一番樂趣。
好特賣曾請復旦大學人類學系教授的調研團隊到門店做田野調查,最終結論是:消費者來此,往往不是有目的的復購,而是喜歡“隨機驚喜”。
為此,好特賣保持每周30%以上的換新率,增加商品的新鮮感和稀缺度。
消費者在好特賣購物的過程,就像在刷一種線下的“短視頻”:你永遠不知道下一條是什么,也就永遠被吸引。
而高周轉帶來的高倉儲壓力,好特賣選擇用“改小單店面積”來緩解,這也順帶照顧了毫無耐心的顧客。
好特賣表示:現在的中國消費者變“懶”了,不愿意再去逛大店了。
小店模式,才更適合快節奏的當代社會。
二板斧,成為一家披著科技外皮的零食公司。
如今的好特賣,在銷售的各個環節,都實現了與AI算法的深度綁定。其相關研發團隊,更是超過了100人。
憑借強大的算力,好特賣得出了全新的定價邏輯。
在絕大多數終端零售還只考慮后臺毛利的情況下,好特賣不再以成本為主要定價依據,而是更加考慮消費者的支付意愿,即:消費者愿意花多少錢購買這件產品?
除此之外,算法還會協助配貨、全網比價、提醒商品到期時間、實時反饋商品滯銷率等等。
得益于數字化系統,好特賣的滯銷率從此前的2%降至現在的0.6%。
三板斧,開放加盟,突破體量天花板。
不同于硬折扣,軟折扣沒有靠規模壓價的迫切需求,甚至受限于盤貨難度、倉儲物流成本等問題,不敢把體量做太大。
然而在2023年4月,已超500家店的好特賣卻放開了加盟,并計劃在之后三年內,將門店數量擴充至5000家。
為何好特賣要挑戰“軟折扣”的體量天花板?
一來,數字化的加持,讓好特賣實現了對加盟店的直營式管理,靠AI解決人力難以處理的問題。
二來,不少加盟商手頭握有優質的店鋪資源,這對于主攻一二線、喜歡將商鋪開在大型商業Mall里的好特賣而言,吸引力非凡。這種開放加盟,更像是一種資源交換。
四板斧,助力品牌創新,爭取更多“特供”。
在好特賣眼中,尾貨生意既可以是幫企業解決麻煩,也可以是助企業創新。
于企業而言,每每研發新品都是一次失敗率極高的冒險,也是不得不做的選擇。
但若先把新品放在好特賣試水,做一次低成本的“市場調研”,便可大大降低試錯的成本。
且好特賣靠算法積攢的大量消費數據,也是相當寶貴的參考資料,例如:
知名日化品牌BOTANIST就曾與好特賣合作,推出獨家產品——梵高聯名限量沐浴露,通過好特賣反饋的銷售數據,精準定位了目標群體、設計了推廣方案。
此外,樂事也會將剩余的小部分產能,以好特賣“特供新品”的形式試銷。其中,氣泡水口味薯片就因獲取了良好的試銷反饋,而被決定繼續生產、推廣。
由此可見,好特賣有實力深入到產品的設計、研發階段,而不僅僅做一個“市場拾荒者”。
這樣做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增加非臨期產品的比重,降低貨源不穩定帶來的一系列問題。
成立之初,好特賣臨期食品占比接近100%,現在已降到不足50%。
取而代之的是各種保質期在一年左右的正期食品,其折扣力度相對較小,此外還有日化用品、玩具等具有較長保質期的產品。
五板斧,未來可以是大品牌、大規模,但同時也是小公司。
在很多人看來,“終極進化”的好特賣會成為中國版的堂吉訶德(日本最大的軟折扣連鎖店)。
然而,不同于后者的重資產模式,好特賣更想將自己打造成一家輕量化的公司:除數字化管理外的所有業務,都可能被外包出去(目前已實現物流和倉儲業務的外包)。
輕資產模式大大降低了經營風險,也讓規模拓展變得更加容易。
以出海品牌為例,蜜雪冰城為了滿足東南亞市場的需求,斥資50億、耗時近2年,在成都青白江建造了“亞洲總部”;相比之下,好特賣“就地取材”式的供應鏈,顯得格外省時、省力。
這是數字化時代賦予國產“軟折扣”的特權,也是誕生在1989年的堂吉訶德不曾遇到的選項?;蛟S正是這些,給了好特賣“踢館”日本的勇氣。
5、結束語
在經歷了“跑馬圈地”式的快速擴張后,零食折扣行業將邁向“精耕細作”的新階段。
當規模進一步擴大時,就不會僅僅在價格上內卷,而是從供應鏈管理、產品創新等多個維度進行比拼。
好特賣揚長避短、對癥下藥,發掘和構建了屬于自己的核心競爭力。
或許在未來,以它為代表的“軟折扣”們,既是品牌創新的試水池,也是顧客嘗鮮的尋寶地。
而“硬折扣”們,則更像是特賣商超,顧客有目的性的采購熟悉的商品。
然而,無論是“軟”還是“硬”,是在國內浪里淘沙,還是出海乘風破浪,能笑到最后的折扣店,才是最終的贏家。
出品 | 嘉賓商學
參考資料:
[1]陶力、易佳穎.新消費21人丨好特賣聯合創始人張寧:在生態鏈里,要成為不可或缺的環節.21新消費.2024
[2]弓羿.年銷售超40億,門店900+,這家線下版的“拼多多”如何煉成?.浪潮新消費.2024
[3]青橙財經.折扣零售冰火兩重天.36氪.2024
[4]TD.好特賣聯合創始人張寧:“商場入駐”和“算法投入”是持續增長的雙引擎 | TopDigital專訪.TopDigital.2024
[5]快消品中心.【獨家】零售行業的禿鷲,好特賣背后的數字科技邏輯.網易.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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