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在明亡清興這段動蕩的歷史時期，涌現出了眾多堅守氣節的忠貞之士。尤其是在清軍入關之后，不少心懷故國之人仍堅持“反清復明”而多年不輟。在小說《于七的軍師》中，筆者就嘗試對這些忠貞之士進行刻畫描寫。開篇即先從南明著名忠臣張煌言切入，然后由其派往山東聯絡的密使趙守忠引出即墨黃培、萊陽董樵、棲霞于七等膠東相關人物。

小說雖然不能等同于真實歷史，但在真實歷史中可以找到原型。不算民間野史傳說，即便查詢清代官方史料，也能管窺一斑。接下來要介紹這位歷史人物，就連續多年為“反清復明”而奔走，并曾到過膠東半島，最終客死于“膠州大竹山”。

這位歷史人物的名字叫作吳祖錫，字佩遠，江南蘇州府吳江縣人。其相關事跡，在《清史稿?遺逸》（卷五百 列傳二百八十七）中有記載。

其原文曰：

吳祖錫，字佩遠，吳江人。崇禎壬午副貢。時中原大亂，料京師必危，預謀勤王。欲身任浙西，以浙東屬之許都，約未定而變作，故鎮臣陳洪范隨王師下江南，與有舊，自言其降出於不得已，而以奇策告祖錫，立出遺產四萬金畀之。已而薙發令下，遽委之去，改名鉏，字稽田。從陳子龍、徐孚遠謀恢復。偵事杭州，為仇家縛送江寧，羈系獄中，復髡而縱之。魯王授職方郎中，桂王亦官之如魯，仍往來吳、越間。

副將馮源淮駐軍嘉興，乃與結納，冀有所為。其部屬董某司诇察，馮耳目也，亦故與厚善。比孚遠歸自海外，有所謀，密館之。事稍聞於馮，馮遣董詣問，祖錫遽前握其手曰：“徐公在此，若欲見之乎？”董驚曰：“徐公果在此，顧肯令我見耶？”即引見，董叩頭泣下，道其鄉慕，矢不相負。因以譌言報馮，而陰遣弋船衛孚遠浮海去。

海師入江，祖錫實導之，且連歲在金陵，隱為之助。乃復遭刊章，事解，志不稍挫。將詣滇南，而先之鄖陽。時鄖陽十三營，尚保殘寨，乃勸出師撓楚以救滇。顧十三營已疲敝，不能用其策也。

桂王既入緬甸，思追從，道阻不得達。復返吳。游中州，更由秦入楚，卒無所遇。康熙己未，客膠州大竹山，郁郁靡所騁。會懷宗忌日，慟哭嘔血死，遺命藁葬山中，年六十有二。距明亡已三十有五年矣。

從上述記載來看，吳祖錫自崇禎末年起就投身“扶持明室”的事業中。甲申之變后，他散盡家財、變換名字、四處奔走，先后隸屬魯王（監國）、桂王（永歷皇帝）麾下。

而根據“海師入江，祖錫實導之，且連歲在金陵，隱為之助”這段描述推斷，在鄭成功、張煌言發動“南京之役”過程中，吳祖錫也起到了不小的輔助作用。南京之役失利后，江南閩浙形勢急轉直下。在此情況下，吳祖錫準備遠赴云南追隨永歷皇帝，中途路過川鄂交界時，還專門聯絡了同樣堅持反清復明的“夔東十三家”，可惜未有結果。

永歷皇帝逃入緬甸之后，吳祖錫無奈之下返回故鄉，后來又選擇北上，輾轉河南、陜西等地。至康熙己未（十八年，1679年）時，他來到山東萊州府膠州的大竹山客居。在郁郁寡歡之下，至崇禎皇帝忌日到來之際，他慟哭嘔血而亡，時年六十二歲。當時距離甲申之變（1644年），已過三十五年。（注：大竹山疑為大珠山，該山最早亦有“大朱山”的寫法，朱和珠，隱約能讓人聯想到朱明王朝，吳祖錫客居于此，可能也有此原因。至于他北上的緣由，《清史稿》雖然沒有明說，但想必是為了聯絡反清復明的潛在盟友。）

吳祖錫的情況，應當并非個例。當年從江南北上山東聯絡反清復明的人士，多半還有更多。但出于清廷統治下的禁忌，相應原始資料傳世較少，殊為可惜。（本文作者：隋翔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