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復旦大學表示即將推行教育改革計劃,將文科招生的比例從原來的百分之三四十降到百分之二十,同時擴大“新工科”的招生,文科是復旦的招牌,如果連復旦都開始縮招文科,文科似乎真的已經“墜入黃昏”。
復旦大學學科調整,是希望將學校資源集中于“精英化”的文科教育,培養出具有大視野,更具學術深度的人文思想家、政策制定者、文化創新者等等。
文科改革就如同一次高風險的社會實驗——如果將文科教育聚焦于“精英化”而忽視公平機制,那么勢必會導致只有家境優越的孩子才敢選文科的局面,或將文科變為“特權階層的文化堡壘”
張雪峰也曾直言,“普通人家的孩子不要學文史哲”,因為文科就業競爭激烈,回報周期長,普通家庭難以承受試錯成本。
在未來,少數富裕階層精通文史哲,成為規則的制定者,大量普通人家的孩子成為嵌入到社會各個環節的“螺絲釘”。
而在社會普遍唱衰文科的時候,我們卻看到在2025年春晚的舞臺上,56歲的“外賣員詩人”王計兵用一句“生活給了我多少風雪,我就能遇到多少個春天”讓千萬人落淚。
這個場景仿佛構成了一幅21世紀的“精神浮世繪”——在AI重構社會分工的未來,人文教育成為奢侈品,而最底層的勞動者卻在生存的褶皺中,重新定義著人文的高度。
王計兵在2025年央視春節聯歡晚會(2025年春晚視頻截圖)
王計兵是千千萬萬因為生活所迫,無法學自己熱愛的文學的人群的縮影。
王計兵19歲出門打工,在建筑工地做工,在河里撈沙,開過小賣部,擺過地攤,撿過廢品……他無法融入工友們關于家長里短、江湖義氣以及女人的話題,父親燒了他的手稿,妻子寧可他是個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的粗人也不希望他寫作。
他始終保持著那份孤傲,在閱讀與寫作中尋找救贖。
在《趕時間的人》中,他寫:“從骨頭里趕出火/從火里趕出水”——這是外賣員對時間壓迫的切膚體驗,也是流水線工人、礦工、菜販等群體的共同吶喊。
王計兵并非孤例。礦工詩人陳年喜在《炸裂志》中寫下“我在五千米深處打發中年”,菜場作家陳慧用散文集《在菜場,在人間》記錄市井煙火,對于他們來說,文學不是職業,而是生存的副產物。
在文科墜入黃昏的未來,會出現越來越多的像王計兵一樣的“民間書寫者”。
而相對高高在上的精英文化學者,他們缺乏正統文科教育的“笨拙”反而成為了一種優勢——未經規訓的語言,更能直擊生活的本質。
他們也在生活的磨礪中更清楚了文學的意義是什么,正如王計兵所說,“送外賣不僅是送外賣,它給你提供了一種和生活親密接觸的機會,專職寫作反而是一種枯燥的行為。”
(圖源:unsplash)
殘酷的是,無論人們如何美化高等教育,無論再怎么強調“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這件事有多重要,大多數人上大的目的就是為了就業。
文理科所需的核心能力不同。文科更強調批判性思維、創造力、人文關懷與社會洞察力;理工科則注重邏輯推理、技術應用與問題解決能力。現代社會對基礎技術人才的需求量遠大于高端人文崗位,一個互聯網大廠可能需要數百名工程師,但僅需少數戰略規劃或市場研究人員。
在這樣的就業形勢下,必然很少有人能遵循自己的本心去選擇專業,也很少有父母能像餃子導演的媽媽那樣,即使家境不富裕也能全力支持。
前些年的大學擴招,不少院校盲目擴充文科專業,不用買設備,一個教室、幾臺電腦,就能辦起來一個文科專業,培養出的學生與社會需求嚴重不匹配,所以也確實到了改革的時候。
當教育的泡沫褪去,熱愛文科的人也依然不會放棄自己的所愛,因為真正的人文精神,從來都不是金字塔尖的裝飾品,而是深埋在所有人心中的火種。
但還是希望我們的教育制度,在培養“少而精”的文科精英與人文教育的普及之間找到平衡,不讓任何一個熱愛文史的孩子因出而失去仰望星空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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