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說紅樓247：晴雯判詞·霽月難逢

“霽月難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為下·賤。風流靈巧招人怨。壽天多因毀謗生，多情公子空牽念。”

判詞是對圖畫作進一步解釋，更詳細地交代出遮蓋晴雯的“烏云濁霧”，究竟是些“什么”。

首先，晴雯判詞很特別，似詞非詞，四短三長，迥異于其他人判詞中的四句詩格式。

曹雪芹以此作為區別，不排除是對晴雯被迫害的遭遇，表達憤慨之情。別人被害或有仇怨、矛盾，晴雯被害卻只因妒忌。而圍繞她身邊的“烏云濁霧”，最致命的不是外人，反而是平日那些親如姐妹的同事，就更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晴雯可憐，對這些人從來沒有防備之心，直到死前還覺得大家親如一家，以為能夠一輩子在一處。殊不知“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那些被賈寶玉認為“如水一般的女兒”，都是害人的“烏云濁霧”，又怎不叫人憤懣！

“霽月難逢，彩云易散”，是說雨停后月亮沒出現，彩云卻很快散去。

《說文》：霽，雨止也。指雨雪停止，天氣放晴。證實晴雯名字確實源于陸游的詩：鵲聲穿樹喜新晴。

按說雨過天晴之后，彩云現，日月出。不想“月”與“霽”沒能共存并立，就叫“霽月難逢”；“霽”是指晴雯，“月”自然就代表與她對立，背后算計導致慘死的小人，晴雯為其所害，就叫“彩云易散”。

關于“月”的人選，晴雯死前已經說出“不料癡心傻意，只說大家橫豎是在一處。不想憑空里生出這一節話來，有冤無處訴”的話，就將害她之人限定于怡紅院幾個大丫頭之中。而賈寶玉在晴雯被攆后，也第一個懷疑襲人、麝月和秋紋幾個。如此一來，“月”就明顯指向了麝月。

寶玉身邊四大丫頭，襲人和晴雯是賈母安排，茜雪和麝月則是王夫人安排。麝月明明言辭犀利，行事厲害，卻在怡紅院幾人中最不顯山露水，其低調做派也最適合作為王夫人潛伏在賈寶玉身邊的耳目神意。

而且，麝月與晴雯一直焦不離孟，有晴雯出場，肯定麝月會出現。其中有兩件事最值得注意。

其一，晴雯撕扇子，隱喻她不愿意“散”。可她當日撕毀的扇子，就是賈寶玉和麝月的，說明晴雯被攆“散”去，與兩人直接相關。賈寶玉不用多說，麝月與晴雯的“散”相關，就體現出“霽月難逢”之意。

其二，晴雯的死除了被王夫人攆走之氣，也源于當初因嚇唬麝月受風寒未愈，掙命“病補雀金裘”，留下了“寅時病”的病根兒。究其根源還與麝月有關。

所以，晴雯身邊最大的“烏云濁霧”，就應該是麝月。晴雯一切不留心的行為，被王夫人知曉，也大多源于麝月的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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