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2月份，中國證監會印發《關于資本市場做好金融“五篇大文章”的實施意見》（以下簡稱《實施意見》）提出“加大多層次債券市場對科技創新的支持力度”，作為加強對科技型企業全鏈條全生命周期金融服務的重要舉措之一。

取得長足進展

中國證監會數據顯示，截至2025年2月7日，科創債試點以來累計發行1.2萬億元，募集資金主要投向半導體、人工智能、新能源、高端制造等領域，審核注冊、融資擔保等制度機制不斷健全。

大公國際首席分析師霍霄介紹，在制度創新方面，交易所針對財務狀況優秀、具有行業領先地位的優質企業發行科創債，推出一系列優化審核措施；在資金引導方面，交易所優先支持攻堅關鍵核心技術、承擔國家重大科技項目、推動產業轉型升級的企業發債，并鼓勵發行人在發行環節和交易環節等方面進行創新。

南開大學金融學教授田利輝表示，債券市場為科技型企業特別是中小企業提供了直接融資渠道。綠色債券、創新創業公司債券等專門設計的債券產品旨在滿足科創企業的特殊需求。而且，可以利用擔保、保險等方式增強信用等級較低的科技型企業發行債券的能力，降低其融資成本。此外，一些地方政府設立了產業投資基金或創業投資引導基金，通過與社會資本合作，間接支持科技創新領域的債券融資。

“信息不對稱、市場流動性不足和信用評級體系不完善等問題，使得投資者難以準確評估科技型企業的成長潛力和風險水平，增加了投資決策難度。”田利輝說，部分科技型企業發行的債券二級市場交易不夠活躍，影響了投資者的積極性。同時，針對科技型企業的特點，現行信用評級體系未能充分反映其創新能力和發展前景，限制了科創企業的融資能力。

中國證監會數據顯示，截至2024年3月底，交易所市場共計發行科創債667只，發行規模6451億元，在支持各類科技型企業加快發展方面取得了積極效果。霍霄表示，通過長期的努力，我國債券市場在支持科技創新方面已取得了長足進展。在后續支持科技創新的過程中，可以通過制度設計與市場機制創新相結合的方式進行改進。

首先，針對科創企業研發周期長、風險高的特點，發債條件過寬有可能增加違約概率，而發債條件嚴苛有可能導致發行失敗，所以要努力實現二者之間的平衡。其次，當前科創債發行主體過度集中于大中型企業，而一些規模較小，但成長性較好的企業容易受到忽視，所以還需要實現不同規模企業獲得發債許可的平衡。

優化政策措施

為繼續加大債市對科技創新的支持力度，《實施意見》在一級市場發行和二級市場交易方面均作出清晰部署。一級市場方面提出，推動科技創新公司債券高質量發展，優化發行注冊流程，鼓勵有關機構按照市場化、法治化原則為科技型企業發債提供增信支持，探索開發更多科創主題債券。

中信證券首席經濟學家明明分析，通過優化發行注冊流程，可以降低科創企業發行債券的時間成本，使企業能夠更高效地獲得融資。通過提供增信支持，可以提高債券的信用等級，增強投資者對債券的信心，從而降低企業的融資成本。

作為一項創新的融資工具，科創債在激發市場活力、促進科技創新與金融資本深度融合方面有著重要作用。霍霄表示，隨著債券市場對科技創新支持力度的持續加大，近年來科創債發行呈現爆發式增長態勢。從區域分布來看，北京、廣東、湖北、上海和山東等經濟大省率先成為科創債券發行主力軍。從企業屬性來看，中央及地方國有企業持續發揮創新引領作用，民營企業科創類債券發行規模增速在持續加快。同時，不同發行市場間的科創類債券融資周期互為增補，有效滿足了科創領域各期限資金需求。“受益于政策支持的持續發力，我國科創債的發行規模和數量將有望大幅提升。”霍霄說。

《實施意見》在二級市場方面提出，將優質企業科創債納入基準做市品種，加大交易所質押式回購折扣系數的政策支持。明明認為，將優質企業科創債納入基準做市品種，可以提高其在二級市場的流動性和交易活躍度。此外，加大交易所質押式回購折扣系數的政策支持，有助于提高科創債的質押融資效率，進一步增強其在二級市場的吸引力。

除科創債市場外，《實施意見》還提出，探索知識產權資產證券化業務。支持人工智能、數據中心、智慧城市等新型基礎設施以及科技創新產業園區等領域項目發行不動產投資信托基金（REITs），促進盤活存量資產，支持傳統基礎設施數字化改造。

在明明看來，規范探索知識產權證券化具有積極意義。一是知識產權證券化突破了傳統融資方式的限制，將企業的“無形”知識產權轉化為“有形”的流動資金。對科創企業來說，能夠有效拓寬其融資渠道。二是在融資過程中，企業能夠保留對知識產權的自主性，意味著企業在獲得資金支持的同時，不會失去對其核心技術和創新成果的控制權。三是知識產權證券化為高新技術轉化為現實生產力提供了有力的金融支持，不僅促進了知識產權的市場化運作，還能推動知識產權的價值實現，激勵企業加大研發投入。

“作為一種長期投資工具，REITs能夠為科創項目提供長期穩定的資金來源。”明明認為，通過支持這些新型基礎設施以及科技創新產業園區等領域項目發行REITs，能夠將存量資產轉化為流動性更強的金融產品。而且對科創企業來說，數字化改造是提升競爭力和創新能力的重要環節，REITs市場的支持能夠為相關項目提供資金保障，推動基礎設施的升級和優化。

強化風險防范

《實施意見》印發后，更重要的是能否執行好。田利輝分析，在政策的實施過程中，需要關注是否會出現資金用途監管、風險分擔機制和證券化程度方面的問題。可以建立“募投項目動態追蹤系統”，對偏離科技主題的資金挪用行為實施提前贖回等懲罰措施；引入政府主導的科創債違約風險緩釋工具，分散金融機構投資風險；限制知識產權等無形資產證券化比例，避免脫離實體技術的金融空轉。

“科創企業通常具有較高的不確定性和風險，其債券的信用風險相對較高，需要加強對發債企業的信用評估和風險監測。”明明進一步表示，新的債券產品和融資模式可能需要一定時間來獲得市場投資者的廣泛認可，投資者對這些創新產品的了解和接受程度可能會影響其市場表現和融資效果。而且在實施過程中，可能需要進一步完善相關的法律法規和監管制度。此外，債券市場和REITs市場受到宏觀經濟環境、利率波動等多種因素的影響，市場波動可能會對科創企業的融資成本和融資效果產生影響。

田利輝認為，在推進過程中，應注重嚴格信息披露要求，確保企業及時、準確地披露相關信息，減少信息不對稱帶來的潛在風險；優化信用評價體系，結合科技型企業發展規律，構建科學合理的信用評估模型，為投資者提供可靠的參考依據；加強市場監管力度，嚴厲打擊各類違法違規行為，維護良好的市場秩序，保障投資者合法權益。

“通過產品創新、政策協同與機制優化、生態融合等措施，多層次債券市場將加速實現從‘輸血’到‘造血’的功能升級，成為科技創新的核心金融基礎設施。”霍霄表示，在產品創新與工具擴容方面，科創債品種創新將進一步加快，同時探索含轉股條件、認股權證等的混合型債券，并推動知識產權證券化、科創主題REITs等工具落地。在政策協同與機制優化方面，將逐步優化注冊流程，縮短審核周期，鼓勵市場化增信措施的引入，降低中小科技型企業發債門檻；同時將優質科創債納入基準做市品種，進一步提升科創債市場流動性。在深化股債聯動與生態融合方面，將通過并購重組債券支持科技型企業整合資源，聯動私募股權基金構建組合工具，助力形成“科技—產業—金融”良性循環。

在《實施意見》的指導下，未來多層次債券市場能夠更好拓寬融資渠道、更快促進產業升級和更有力地強化資本對接。田利輝認為，在進一步豐富債券品種和助力研發投入與科技成果轉化的同時，要加強債券市場與股權投資市場的聯動，形成覆蓋企業全生命周期的資金供給鏈，從而更好地服務創新型企業的發展需求。（經濟日報 記者：勾明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