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牧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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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父母“借過運”嗎?
我被借過。
你向孩子“借過運”嗎?
我借過。
“借運”這個相對玄學的說法,在養育中,可以簡單理解:
家庭是一個能量場。
低能量的父母,持續用錯誤、消極的養育方式,向原本高能量的孩子“借”走了運。
消耗了孩子的生命力,透支了孩子的未來。
走出被父母“借運”的內耗,我用了將近20年。
幫兒子走出被我“借運”的內耗,幸好,只用了2年……
最失敗的父母
是讓孩子活成了“永動機”
我今年42歲,有個上中學的兒子。
外人眼中的兒子,害羞、不愛說話,卻懂事聽話;
外人眼中的我們,母慈子孝,日子簡單,生活平靜。
直到那天晚上……
那晚,我在家收拾衛生,意外看見了兒子落在抽屜外的日記本。
糾結、猶豫。
最終還是沒忍住翻開了一頁。
沒想到映入眼中的第一句竟然是:
“有時候我真的很希望媽媽去死!”
憤怒、震驚。
我心口的一團氣,緊緊被攥住,雙手抖成了篩子,機械般地繼續往下翻著:
“我沒考到前三,你嘴上說下次加油,但明里暗里地埋怨我不努力。你老炫耀自己當年學習好,既然你那么優秀,為什么最終也沒考個好大學!”
“我不打游戲,不刷視頻,可只要我放下書本,你就覺得我在偷懶。合著我在這個家,連呼吸都要按照你的頻率?”
“我討厭奧數,憎惡小提琴。可你非要給我報。每次做奧數題,我都想在卷子上畫王八;每次你盯著我拉小提琴,我都想把琴砸了,然后跑出去再也不回這個家。”
“媽,你不是在養孩子,你是在把我當狗訓。只要我出門,你的手機就一直開著監聽。你監控我的手機也就罷了,連我和朋友說什么話你都要管。”
“你嘴上說什么都是為了我好,退了我的籃球隊,我犯點小錯就哭天喊說我是白眼狼,不爭氣。你逼得我把所有名字都改成了‘已黑化’,你逼得我沒有朋友,只有學習,每天做你的傀儡。”
“媽,對不起,你去死吧,死了我就自由了……”
看完,我想立馬打電話叫他回來,對他破口大罵,或者像以前一樣,再歷數一遍我養育他的辛苦和委屈。
但不知道怎的,當時的我,所有的五官和情緒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雖然不愿意承認,但兒子說的這些,其實我也沒辦法反駁。
我這些年對他的要求,確實是很高,可那也是為了他的未來考慮。
我也知道,孩子不該背負父母的期待。
可眼下的這種就業環境,我又給不了他什么兜底,當然只能讓他現在多吃苦,將來好輕松一點。
果然天下所有父母的好心,結局都一樣,終歸都要被辜負。
我把兒子的日記本放回原位,他回來后,我假裝什么都沒發生。
一夜難眠。
第二天起床,原本打算收回對兒子的關心,看到他依然稚嫩的臉,還是軟下了心。
大抵天下的母親都一樣,好了傷疤忘了痛。
所有的委屈、難過,在看到孩子時,又全都拋諸腦后。
兒子去上學后,我自己一個人開始反思:
兒子正到青春期,負責沖動控制的腦區前額葉正在快速發育,但又發育得并不完全。
有一些過激語言,也算難免。
理解了孩子,也就“安撫”好了我的情緒。
繼續反思,求諸于己。
情緒不再占上風,問題就顯露出來了。
雖然不愿意承認,但我確實做錯了這幾點:
定錯了優秀的標準
想讓兒子優秀,但優秀的標準,卻是“我自己當年沒做到,但我臆想了我本來能做到”的標準。
說白了,我自己當年沒有飛得有多高,就逼著兒子背負我的夢想拼命飛。
把強勢當作了權威
權威是——父母有原則、有底線,不過度共情、尊重、在意孩子;
強勢是——父母音量大,很少顧及孩子的感受,只根據自己的想法,孩子一旦不聽話,就讓他承受父母負面情緒的嚴重后果。
孩子感受不到愛,就是沒有愛
兒子認為的愛=我的行為+語言
我很愛他,什么都是為了他。
但我經常說的卻是:“你怎么什么都做不好,你這個又錯了。”
我做的是:監控他、限制他、阻礙他。
當愛被包裹了功利心和指責,在孩子眼里,就是不愛。
家是一個能量場,能量遵循守恒定律。
我的控制欲、高期待、高要求、強勢,終究用負面、消極能量的方式,傳遞給了兒子。
孩子不是“永動機”,可以無限填滿被父母持續“借”走的運。
當他背負了我的低能量,或者說被我“掠奪”了他本該自由生長的高能量后,內在精神就會一點點被消耗、蠶食。
所有的“借運”
都是一場宿命輪回
都說不自覺向孩子“借運”的父母,幾乎都有過被“借運”的童年。
原生家庭的痛,不是生命的終點,卻可以是自我救贖的起點。
當我試著做一個覺察者,靜下心,深呼吸。
不再把眼光放在目前出現的問題,而是內觀自己的感受時:
我看到當年那個小小的自己,有次因為發揮失常考了第8名,便被母親沖到面前扇了幾巴掌:
“你就是個廢物!才考這個成績,讓我跟著丟人!” “下次考不到前三,就早點滾去打工掙錢!”
我看到當年那個小小的自己,習慣性愣在那里,一動都不敢動。
又被氣急敗壞的母親推到廁所:
“你不僅是個廢物,還是個啞巴,滾遠點,我一秒都不想看見你。”
我看到當年那個小小的自己,寫的第一首詩是《母親》,寫的第一篇作文是《我最愛的媽媽》,畫的第一幅畫上面,媽媽穿著漂亮裙子,笑得很溫柔。
當我討好著一次次拿給母親的時候,每次得到的都是一地碎片,和一句話:
“有這不務正業的時間,你倒是好好學習,給我掙臉考個第一名。”
漸漸的,我把自己的座右銘換成了“世界上只有第一名和失敗者”。
可不知道怎的,越是對自己的要求高了,我反而越沒有動力,越想擺爛、逃避。
我確實逃了很遠……
沒有考入理想大學,選擇了復讀。
又放棄復讀,隨便去了一所普通學校。
堅持不到一年,還是輟了學。
又重新考試,又再次放棄。
工作、辭職、創業、失敗,習慣性討好所有人,難以進入任何親密關系,用自負掩蓋自卑……
從18歲,到38歲,跌跌撞撞20年,一無所成。
直到看著兒子漸漸長大,我內心所有未被安放好的焦慮、痛苦、逃避,似乎全部有了落腳點。
我把壓力和未完成的自我救贖,全部用“期待和為了兒子好”的幻象,強壓在了兒子身上,直到他的運幾乎全被我“借走”,不堪重負……
記得很久前看過一個視頻:
一個孩子站在門口,等待著媽媽從傳來爭吵聲的房間里出來。
媽媽走出來后,沖孩子做了個鬼臉,張開身后的翅膀,緊緊擁住了孩子。
但媽媽的翅膀背后,卻布滿了從“房間”中帶出的“傷痕”。
當時只覺得感動于母愛的偉大。
如今細細思來,才意識到,媽媽受傷的“翅膀”,如果未被治愈,“血污”終究還是會沾染到孩子身上。
我以為自己已經長大,也足夠強大,即使曾被父母“借運”,人到中年,也早已自我治愈。
卻沒想到,那些過往的枷鎖,依舊背負在我的身上。
不是好了,而是算了。
而且相比于我的母親,我對兒子的要求和期待,表現得更“狡猾”,不會用直接羞辱、打罵的方式“借運”。
但也正因如此,兒子受到的傷害才更隱秘,更深刻。
只要做出改變
一切就都來得及
有人說我們這一代父母,是覺醒的父母。
背負著原生家庭的傷,還總想著治愈孩子。
我們努力在終結代際傳承形成的傷害,雖然做得并不完美,但也從未停下腳步。
兒子的日記事件發生后,我用了2年時間,重養了一遍我們的親子關系。
直到看著兒子終于“好”起來,會和我開玩笑,會頂嘴、會拒絕,會主動告訴我他的想法、喜好、厭惡,會分享他的成功、失敗……
看著兒子一天天變成了一個不完美但真實的孩子,不符合我的期待,卻活成了他自己的樣子時,我心中的一塊石頭才終于落下了地。
這個過程中,我覺得真正起了作用的是這三個點:
1.從“乘車者”,轉變為“駕車者”
《也許你該找個人聊聊》中寫過這樣一句話:
“拯救我們的不是任何道理和技巧,而是直面的勇氣。”
主動解決問題,才能成為問題的“駕車者”,然后去解決問題。
第一步,先對自己問責,承認本身,就是在做出最隱蔽也最關鍵的改變。
第二步,不要過度反思,誰都不是完美父母。
誠實、坦然地告訴孩子我們做得不足的地方,也接受我們的身上背負的原生家庭宿命。
唯有真實地面對,才能在下一次我們處于低能量時,及時覺察,并不再繼續對孩子造成無意識的傷害。
2.情緒,是身體對思維的反應
《當下的力量》中,也寫過一句很有警醒意義的話:
“過度使用思維,會引發小我中對死亡、毀滅的恐懼,進而影響情緒,開始焦慮、不安,然后用消極的方式作用在孩子身上。”
當時意識到這一點,對我的改變非常大。
以前的我,會覺得自己的情緒,是因為孩子的問題而出現;
后來的我,會去察覺這些負面消極、低能量的情緒,是不是源自于我的思維中的恐懼。
當能區別情緒來自哪里后,就無需再強求自己做到情緒穩定,而是能夠開始穩定表達情緒。
情緒能被穩定表達時,我好好說話了,兒子也就愿意聽,能夠共情了。
3.在時間中沒有救贖
這里要說一句雞湯了:
過去是沉沒成本,追悔無意義;未來是不可預知,擔憂也沒必要。
一旦我們活在了過去或者未來,就沒有辦法專注于現在。
但真正能改變未來的,卻只有現在。
無論是原生家庭的傷也好,無論是之前錯誤的養育方法也罷,所有的這些低能量過去,終究都已經過去。
我們唯一能把控的,就是用正向、積極,專注當下的高能量狀態,養好孩子當下的“運”!
想分享一段紀錄片《他鄉的童年》的導演周軼君說過的一段話:
“我們正在經歷一個科技巨變的時代。
這種變化在很多國家、地方、領域都發生著。
這時候探討教育是有點奢侈的。
因為科技、地緣政治、意識形態,它們的變化速度遠遠超過教育。
但百年樹人,教育的影響雖然緩慢,卻意義深遠!”
我們成為今年的樣子,是被原生家庭、自己的經歷所塑造的。
我們孩子未來的樣子,也會被我們現在的教育方式、他的經歷所塑造。
日子很難,生活很累,親子之間,就不要再“互相傷害”了。
當孩子不再被父母“借運”,當父母不再背負原生家庭的“借運”枷鎖。
從當下開始,重新養好自己的運,重新養好孩子的運。
自己負責自己的人生課題,所有人就都能活出自己最真實、最美好的樣子。
與諸位父母共勉!
牧青野,教育從業者,家庭教育指導師,本文來源于小十點,轉載請聯系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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