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亞洲，菲律賓是個非常特殊的國家。

它的天主教信仰、美式民主、熱帶氣候，組合起來活脫脫就是個拉美國家。這里毒品泛濫，黑幫肆虐，尤其是當地爆滿的監獄，也和中南美洲如出一轍。

在菲律賓很多地方，中央政府的存在很弱，很多島嶼或小城市都是自治狀態。這些地方的政治要么被豪門世家控制，要么被黑幫影響，內斗十分殘酷，政客的滅門慘案時有發生。

但就在這個修羅場內，2021年的呂宋島南部城市“班班”，有一個穿著粉色衣服，梳著雙馬尾的小女生來競選市長。

在其他國家，這種競選人往往是出出風頭就迅速消失。但在班班市，30出頭的華裔美女艾莉絲.郭，居然勝選成為了市長。

這個新聞當年在菲律賓引起了廣泛關注，東南亞多國都報道過這位女市長。

艾莉絲.郭一度給班班市帶來了新氣象，市民們，尤其是女性選民都非常支持這位市長。

可當地人不知道的是，艾莉絲.郭其實是跨國賭博和詐騙集團的保護傘，是個手握數億美金財富，牽扯多條人命的黑老大。

這位市長本名郭華萍，是福建晉江人，她甚至都不是菲律賓公民，居然當了菲律賓的市長，這讓馬尼拉政府非常丟臉。

2024年，因為“豬仔”逃跑，艾莉絲.郭打造電詐園區的丑聞才被爆出，她選擇逃亡印尼。

那么，這個艾莉絲.郭背后有什么故事？她是憑借什么當上市長的？艾莉絲.郭背后的電詐園區有多黑？

【一】

粉紅市長：把政府變成福利院

近些年，電詐、網賭問題越來越被社會關注，很多中國人都知道緬北、柬埔寨甚至老撾是龍潭虎穴，要繞著走。

但鮮有人知的是，其實菲律賓也是電詐和網賭的重要據點。尤其是網絡賭博，在菲律賓是合法產業，韓國、中國、日本、美國的不法分子都在當地有網絡賭場。

杜特爾特時期，菲律賓政府有個特殊制度，叫“POGO”，全稱是菲律賓合法網絡博彩。政府允許博彩公司開辦網絡賭博平臺，服務器地點可以選在菲律賓，但只允許外國人玩。

菲律賓政府頒發網賭牌照，并且向這些承包商收稅，每年收入高達幾十億人民幣。

因為這個制度，菲律賓很多小城市有很多所謂的“科技園區”或者“科技大廈”，其實里面就是賭場或電子詐騙公司。

在菲律賓呂宋島南部的“班班市”，班班政府大樓對面就有個“寶富園區”，是當地最豪華、最現代化的電子工業園區。

可班班市民不知道，自己引以為傲的工業園區，其實是詐騙、網賭的魔窟。而始作俑者，正是美女市長艾莉絲.郭。

2021年，34歲的艾莉絲.郭宣布參與班班市長的競選。

班班市是菲律賓丹轆省的一個小城市，位于省會附近，只有8萬人居住，放在中國就是個小鎮。當地比較貧窮，以農業為主，在漫長的歷史上都是鳥不拉屎的地方。

2021年，突然從丹轆省省會德拉克市來了一個女富豪艾莉絲.郭，宣布參加市長競選，而且當地的前市長還大力支持她。

這個艾莉絲.郭是華裔商人，自稱是菲律賓公民，而且她說著一口“他加祿語”，非常地道，沒有任何口音。

艾莉絲.郭參加競選，以粉色為主打顏色，一時班班全城皆粉，根本沒有對手。她于2022年當選后，在當地干了很多好事，贏得了市民的擁戴。

在這個僅8萬人的小鎮，艾莉絲.郭推動第一家麥當勞開業，還開了一批便利店和中式快餐，讓市民享受到了便捷。

因為當地人收入較低，艾莉絲.郭經常穿著粉色的運動衫，帶著保鏢上街去給窮人發錢。

她支持免費教育和免費醫療，甚至自掏腰包給窮人上學、看病。

當時班班市幾乎就是個福利院，每天免費送雞蛋、大米、食用油，窮人排隊領取。在市長資助下，農村開起了養雞場、牧場，連街上的流浪狗都打上了狂犬疫苗。

整個班班市，甚至整個丹轆省都對這位市長很有好感，市政府的網絡主頁甚至換成了粉色，以表示對市長的支持。

可是好景不長，在2024年2月，一個渾身是血的越南人出現在街頭，讓班班市的太平日子畫上了句號。

【二】

美女市長，居然是電詐保護傘

2024年2月25日，前一天是元宵節，作為華人，艾莉絲.郭回到老家和家人團聚。

但就在25日早上，一個渾身是血的越南人出現在市政府外，他從政府大樓不遠處的“寶富園區”跳墻逃跑，身后有手持棍棒的幾個保安在追打。

這個越南人慌不擇路，逃到了一個農場里，保安窮追不舍，結果他們被一聲槍響鎮住了——農場主人手持步槍出現在路上，保安們倒吸一口涼氣，因為這個農場主居然是個白人。

該農場主是美國人，是美國空軍退伍軍官，在當地開農場多年。他手持槍械喝退了這些保安，把這個渾身是血的越南人救回了家。

隨后農場主才得知，這個叫“丹尼”的越南人，居然是“寶富園區”關押的電詐豬仔，像他這樣的受害者，里面還有幾百人。

美國人立刻報了警，班班警方上門調查。兩天后，警方給出結果：給丹尼一張機票，讓他馬上離開菲律賓。

警方同時告訴美國人，這件事和他無關，如果要繼續在當地開農場，就少管閑事。

警察甚至拿出一張協議，讓丹尼簽字承認自己沒有受到虐待，是自愿來到這里工作，并從園區自愿離職。

一切的一切，都證明“寶富園區”有骯臟的勾當，但暗中有人一手遮天，沒人能敲開園區大門。

就在丹尼逃跑后，3月初，馬來西亞警方向菲律賓政府發電，一個叫“迪倫”的馬來西亞公民打來電話，說自己被綁架到菲律賓的“寶富園區”，被迫參與電詐，并受到虐待。

同時，在班班市開農場的美國人，聯系了自己在菲律賓的部分戰友以及商業伙伴，聯名向菲律賓“總統反黑委員會”發送了郵件。

菲律賓政府被驚動了，小馬科斯政府要求中央特警破案，最后在3月中旬，菲律賓特警從馬尼拉趕來，對班班市的“寶富園區”進行了武力搜查。

結果這一查，發現了一個潛藏在班班市政府背后，涉及十幾個公司，共700多人的巨大電詐園區。而“寶富園區”背后的大老板，居然是市長艾莉絲.郭。

菲律賓媒體調查發現，艾莉絲.郭才30出頭，就手握十幾個公司的股權，產業遍及食品、汽車、養殖、電子商務等等，總資產數億美金。

“寶富園區”在幾年前建立時，艾莉絲.郭就是第一大股東，她于2022年當市長后出售了股權，但依然一手包辦整個園區的所有開銷。

艾莉絲.郭頓時成為菲律賓風口浪尖的人物，小馬科斯總統提出對她的調查，艾莉絲.郭前往馬尼拉的菲律賓議會接受質詢。

這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國會議員們發現，原來艾莉絲.郭居然連身世都說不清。

這位30多歲的成年女性，居然不知道父母的身份，說父親早逝，母親是個菲傭。她也沒在菲律賓上過學，說自己是在家里接受的私教。

艾莉絲.郭的話自然不會被相信，菲律賓政府開始懷疑她的真實身份。

馬尼拉接管了班班市的權力，在“寶富園區”里，菲律賓政府救出218名中國人，383名菲律賓人，還有幾十名越南人、馬來西亞人、盧旺達人、印尼人、吉爾吉斯斯坦人。

這個園區是集電詐、洗錢、加密貨幣交易、網絡賭博于一身的魔窟，產業遍布整個東南亞和中國、中亞。

警方后續的調查中，居然還從園區旁邊的林地挖掘出9具尸體，其中6具是中國人。根據園區犯人交代，這些都是被園區保鏢和打手虐死的人。

【三】

艾莉絲窮途自首，菲律賓叫停“POGO”

馬尼拉政府在丹轆省調查艾莉絲.郭的背景，省會德拉克城的一些大人物說確實知道她們家，艾莉絲.郭小時候就在當地。

但菲律賓醫療系統沒有她的檔案，甚至連個人ID系統也沒有艾莉絲.郭的原始記錄，只有一個東南亞女人也叫艾莉絲.郭，可兩人長相大相徑庭。

后來菲律賓海關找到蛛絲馬跡：2000年，一個叫郭華萍的中國人入境菲律賓，并長期定居，這個人的指紋和長相都能和艾莉絲.郭對上。

菲律賓議員驚呼：“艾莉絲.郭是中國的間諜！”

2024年7月，警方前往德拉克控制艾莉絲.郭，結果此人卻人間蒸發了。

據警方調查，艾莉絲.郭乘坐飛機逃亡印度尼西亞，此后音信全無。

菲律賓政府繼續深入挖掘，發現艾莉絲.郭背后牽連著一個跨越中國、馬來、新加坡、菲律賓的地下犯罪團伙。

這位艾莉絲.郭本名郭華萍，1990年出生在中國福建晉江，父親叫郭建獎，曾是晉江有名的養豬戶。

郭建獎在90年代“撈偏門”失敗，2000年讓妻子帶著兒女前往菲律賓投資。此后郭華萍和母親生活在菲律賓，學習了當地的語言，并在2007年辦了菲律賓出生證明。

可是當時菲律賓的ID系統電子化，這個假出生證明無法上傳，所以郭華萍一直不敢透露自己的ID號碼。

菲律賓警方還發現，“寶富園區”背后的另一個大老板，是中國通緝犯黃志楊。此人是菲律賓網賭第一企業“幸運南方99”的大老板，也在呂宋島開了幾個大園區。

警方確信，大約在2016年后，郭家就跟黃志楊等賭博、電詐犯罪分子合作，投資開辦園區。

同時，“寶富園區”其他幾位合伙人張瑞金、林寶英等都是中國、新加坡通緝犯，身上有洗錢、詐騙等罪名，是2023年新加坡“28億洗錢案”的主要人員。

因為牽扯多條人命案，菲律賓政府和中國大使館合作，把100多名中國人遣送回國，并發出對艾莉絲.郭的國際通緝令。

菲律賓政府趁熱打鐵，在2024年秋天掃平了幾個電詐園區，解救各國“豬仔”一千多人，其中主要是中國人和菲律賓人。

這些園區都有賣淫、虐待問題，并且都有很多死傷。圍繞電詐、網賭的犯罪，讓菲律賓民意惶惶，總統小馬科斯開始打算叫停持續了8年之久的“POGO”。

2024年9月，艾莉絲.郭向菲律賓政府自首——當時她藏身在印尼雅加達的一所高檔公寓，但卻被同行發現，長期遭受死亡威脅，所以最終選擇自首。

菲律賓政府將其引渡回國，艾莉絲.郭接受長期調查，她聘請律師團辯護，稱自己是受到黃志楊等人蒙蔽。

年末，小馬科斯宣布停止“POGO”，菲律賓全境的園區開始洗牌，這算是菲律賓告別網賭和電詐的一個轉折點。

和網絡賭博切割，算是小馬科斯的大功一件，但作為一個政治分裂的國家，該國南方很多地方屬于“聽調不聽宣”。

比如棉蘭老地區，一些地頭蛇還在搞電詐園區，菲律賓要真正革除積弊，還要花大力氣。

文/商學野

參考資料：《菲律賓“華裔”女市長卷入跨國詐騙案，菲當局下令逮捕》，賴家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