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米粒媽
來源 | 米粒媽頻道(ID:MilimaPinDao)
別以為“孩子不想上學怎么辦”是個小眾的問題,看看北京兒童醫院專門開設的這個“拒絕上學門診”就知道了。
卷生卷死的時代,就這樣水靈靈地催生出了新的心理疾病,而這種疾病已經像感冒一樣普遍,有大量的孩子和家長深受其害。
但這真的是孩子的問題嗎?
該看病的到底是孩子還是家長?
《三聯生活周刊》自制了一部家庭治療紀錄片:《我家的孩子不想上學》,專門探討這個問題。
紀錄片中,來自北京大學第六醫院的兒童精神科醫生林紅,發起了一次家庭工作坊活動。
當時,工作坊招募了10個想要改善關系的家庭,共同進行了一場為期兩天的關于“家”的學習。
紀錄片目前還在更,但說實話看了已經發出來的這幾期之后,發現有問題的還真不見得是孩子。
而是這些淚點超低、隨時說著說著就哭出來了的焦慮的家長。
心理治療的現場,大家圍坐一圈,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經歷了什么人生的噩耗。
每個人都眉頭緊鎖,還有的人眼神空洞,臉上掛著淚痕。
魂穿他們的孩子,我也會感覺無比的窒息。
每天面對這種無處可逃的壓力和焦慮磁場,孩子的精神怎么可能不出毛病呢?
而節目的主題我特別喜歡,也特別認同。
就像工作坊的組織者林紅說的那樣:
- “不想上學不是病,只是一個癥狀。一些孩子是在用他們的癥狀,用他們自己承受的巨大痛苦,來推動整個家庭的改變。
- 或許這是個契機,它讓我們意識到,家庭內部的情感不流動了,我們似乎忘記了怎么去愛了?!?/li>
1
心理治療現場的家庭有各種組合,有的是夫妻,也有的是母女、母子、父子,或一家三口。
其中一組家庭的問題最可怕,也被安排在了第一個予以討論和解決。
這個媽媽有兩個兒子,小兒子今年10歲,四年級。
兩年前被診斷出中度抑郁,有自殺傾向。
他就是不想上學,而且從幼兒園開始就動不動鬧輕生。
雖然哥哥跟他比起來要聽話得多,讓上學就上學,理所當然地覺得自己是大哥,理應聽父母的話,照顧弟弟。
但哥哥也有一定程度的焦慮軀體化,經常過敏。
小兒子消極厭食不想上學,而大兒子呢,經常抱怨說如果弟弟沒了就好了。
這個母親已經被這倆孩子折磨得心力交瘁,她兩眼空洞,眼神迷茫,尤其是小兒子的問題,讓她異常痛苦。
她的問題是:“小兒子想躺平,就想吃飯睡覺打游戲,等爸媽不能養自己的時候就死。我該怎么樣讓他珍惜生命?”
林紅用“家庭雕塑”的治療手段為這個媽媽尋求解決辦法。
這是一種模擬情態的治療技術,類似劇本殺的感覺。
她讓現場的人們參與進來,重新再現家庭成員之間的互動關系和權力斗爭情況。
這一次,她請那位母親從現場選擇了不同的人,分別代表家里的7位家庭成員。
此外,還有兩位抽象的“家庭成員”也被放置在他們之間,即“哥哥的過敏”和“弟弟的自殺”。
每個人都沉浸式代入自己的角色后,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那個扮演“哥哥”的嘉賓說:
- “我希望弟弟死,是因為他擋住了我發展自己的空間,他擋在我前面,家長的注意力就都在他身上。
- 而如果我不承擔起大哥的責任,又會有負罪感,所以如果沒有弟弟這個人,我一定會比現在幸福得多。”
而扮演“自殺”的嘉賓說:
“我對弟弟沒什么感覺,反而是極度同情哥哥,我不知道為什么,我會特別想要共情哥哥?!?br/>
當自殺的心態被具象成了人,你會發現問題的根源找到了:
弟弟內心深處最在乎也最愛的其實是哥哥。
而哥哥想要他去死的意愿,他也感知到了,為了成全哥哥,因為愛哥哥,所以他才產生了自殺傾向,且厭學厭世。
不得不驚嘆于心理治療技術手段的神奇,如果不是現場擬態,誰能想到自殺傾向和厭學傾向其實來源于弟弟對哥哥的愛?
而究其根源,一切癥狀的產生,都是想要索取愛、抓住愛。
那個被折磨得身心俱疲的媽媽,一直說著自己已經想盡辦法,兩個兒子依然精神上極度痛苦。
但當林紅讓她找一個最希望的站位去待著時,她跑到了整個家庭生態系統的圈外,而且還站得老遠。
原來,她表面上在想盡辦法解決問題,而內心的潛意識卻只想逃離。
兩個高敏感的兒子又怎么可能感知不到呢?
2
現場還有一個問題特別有代表性,那就是到底該不該打孩子。
一個10歲的小男孩提出了這個問題,他是跟他媽媽一起來的。
他在紙條上寫下的問題是:希望通過這次學習,讓媽媽能在生氣時動口不動手。
還沒等現場的嘉賓和專家分析,這個媽媽就率先開口說:“該揍的時候還是得揍,有些時候不得不揍?!?/p>
聽了這話,林紅立馬打斷她說:“我要攔你一句了,沒有不得不揍的孩子,你要首先明白這一點?!?/p>
可能到這,孩子已經后悔自己提出這個訴求了。
他甚至覺得這個問題不解決也行,他說:“要是非打不可的話,希望媽媽打輕一點也行?!?/p>
至此,所有人都覺得這個孩子懂事得讓人心疼。
他接著說:“其實是可以解決的,只要我都聽媽媽的話就不會挨打了,也好解決。”
林紅問他:“那你自己不會覺得委屈嗎?媽媽就一定對嗎?”
他說沒事,我就順著就行,說完還不忘問媽媽:“媽媽我這樣說可以嗎?”
可以看出來,這個小男孩已經在長期的高壓式管理下被馴化成了討好型人格。
而且聽描述可以知道,這個家庭的爸爸是長期缺位的。
男孩的表達中,甚至能看到很多家庭中的男性角色那種隱忍和息事寧人的一味順從。
父親的缺位,母親的強勢,會讓家庭中的男孩子被迫也承擔起父親的一部分角色。
這種少年老成的接受和認命,真的也很典型。
后來大家建議讓孩子回避一下,單獨跟媽媽聊。
這個媽媽就說起了孩子不得不揍,必須得揍的一系列理由。
還說每次揍完之后她都會很難受很心疼,也很愧疚。
旁邊的另一個媽媽突然打斷說:
-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
- 一個施暴者給自己找那么多理由,還要讓孩子共情你的內疚,撫慰你的情緒,施暴還有理了?
- 那要這么說的話,每個施暴者都能說自己內疚,難道還要讓被施暴的人反過來哄你啊?”
這真是我們的嘴替了有沒有?
現場全都超級贊同這個媽媽。
一個“90后”爸爸回憶起了自己挨打的童年生活:
- “我基本上每天都在挨揍……
- 當我長大了,結婚了,我才意識到問題不是出現在我身上,而是我的父親和母親的關系出問題。
- 我反對暴力對待孩子,是因為我就是這樣被暴力對待長大的,我知道這樣對孩子沒有用,而且會給孩子造成很痛的記憶,甚至孩子長大之后他會恨你。
- 我不知道,我們這一代家長能否承受孩子恨你?”
這個爸爸說,在媽媽打自己的時候,他雖然嘴上不說。
但心里想的是:“你不就是自己心里的情緒沒地方發泄只能發泄在我身上嗎?你沒有老公嗎?為什么不跟他發泄?我又不是你老公?!?/p>
就像提出問題的10歲小男孩,雖然他嘴上說著順著媽媽就不會被打了,沒事的。
但當林紅問他希望家庭有什么改變時,他說的是:“我希望爸爸不要總是不在家,因為如果爸爸在,媽媽想要打我的時候,他多少能攔著點兒?!?/p>
事實證明,我們并沒有自己以為的那么正確,孩子也并沒有我們以為的那么幼稚。
- 他們承載了很多,包括我們的壞情緒、負能量、焦慮、誤解……該看病的也未必都是孩子。
3
有一個媽媽,對于無法滿足女兒的訴求而感到苦惱。
比如當女兒想打唇釘,她完全無法接受的時候,該怎么讓女兒接受自己的意見,放棄打唇釘。
林紅又開啟了治療實驗,她讓這個媽媽扮演女兒,現場隨機抽人當媽媽,來模擬這個場景。
當“女兒”說想打唇釘的時候,她滿心期待著對面的“媽媽”否定自己,并給出有用的話術時,令她意外的是,“媽媽”居然同意了。
她驚呆了,心想這怎么可能呢?
明明是想要尋求解決辦法,怎么可以直接同意了呢?
林紅告訴她,她壓根沒明白“溝通”的含義。
真正有意義的親子溝通,是設身處地地理解孩子的想法,提出開放性的建議,并把選擇權交到孩子手中。
這個媽媽錯誤地把“溝通”理解成了“說服”。
她內心深處其實根本就是拒絕溝通的,她只是在找心理專家幫自己想辦法說服孩子聽自己的而已。
還有家長問,孩子回家從來不說自己在學校發生的事,問也不說,專家不是說應該溝通嗎?
孩子不溝通??!
都不用林紅說,現場的很多家長就給出了答案。
因為太多時候,當我們問孩子學校發生什么事時,我們已經有心理預期了。
我們只想聽到我們想聽的,至于孩子感興趣的那些瑣碎的話題。
就算他說了,我們也會粗暴地回一句:“你把這個閑心一半用在學習上,你學習就不會像現在那么差了?!?/p>
孩子跟家長在一起這么多年,戰斗經驗早就已經很豐富了。
你以為你在問他,其實你想聽什么,你會說什么,他都已經有預判了。
在學校發生了什么,你真的感興趣嗎?
孩子的心里,也早就有了答案。
換成是你,你還愛說嗎?
拒絕上學門診依然一號難求,前來就診的孩子每天都能排成長龍。
但是不乏有一些家長,她們的臉上掛著淚,滿眼的心疼和無助。
但是當孩子就診完,她問的第一句話卻是:
“吃了藥他就會想上學了嗎?”
她們焦慮地想要盡快解決掉問題本身,想要讓孩子吃幾片藥,做幾次咨詢,就能開開心心去上學。
但她們卻拒絕向內找原因,拒絕承認可能是自己出了問題,孩子才病了。
是孩子用自己的情緒問題照見了焦慮父母的瘋癲。
他們幼小的心靈承托起家長千鈞重的情緒病,用自己“不想上學”的癥狀,吶喊著愛,尋求著真正的答案。
如果我們能從這些媽媽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或許就能找到孩子心理問題的解決辦法。
有時候孩子的“癥狀”只是因為他在用他的方式提醒你家里的愛不流動了,當你重新讓愛流動起來,一個正常、健康的孩子,就回來了。
- 他需要的或許并不是醫生、藥物、心理咨詢、精神治療,他只是需要一個不焦慮的、充滿愛的、能正常溝通的家庭環境。
*作者:米粒媽。本文來源:米粒媽頻道(公眾號ID:MilimaPinDao)。美國海歸麻麻一枚,專注于5-12歲孩子的學科啟蒙、家庭教育,以及全世界的新奇好物推薦,歡迎關注!么么噠!(0-5歲爸媽請關注:米粒媽愛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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