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姓名:陳永軍
作品名稱:自作詩《謁樂山大佛》《訪杜甫草堂》
作品書體:草書
作品尺寸:八尺(250cm x 150cm)
創作時間:2025年3月
作品釋文:(一)巍然大佛聳江邊,歷經風霜千百年。笑臉遠眺人世間,巨身直插碧雲天。眾生自有書恩怨,岷江彌勒賦愛憐。此生願作逍遙客,遊覽凌雲不參禪。(二)丙申小寒訪詩翁,一生慈懷頌杜公。瘦骨錚錚擔道義,憂國憂民訴衷濃。古木蒼天翠竹傲,花溪相伴茅屋東。少陵野老如得見,今朝何來怨秋風。
作品鈐印:永軍私璽、道居、偶得
作者簡介:陳永軍,字道居,號朝陽閣,1974年生于浙江臨海,現為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中華詩詞學會會員,中國楹聯學會書法藝委會委員,廣東省書法家協會副秘書長,中國文聯第四屆全國優秀基層書法家,中國書壇青年百強榜百強,華南農業大學、廣東交通學院客座教授。
陳永軍書法創作感悟:
今年三月在山西太原參加中宣部和文旅部主辦的全國培訓班期間,突然收到四川老同學發來的微信。這位2017年中央文干院的同窗告訴我,家鄉四川樂山正在開展文化遺產保護項目,計劃組織山區孩子開展傳統文化研學活動,想請我創作書法作品助力公益。這讓我想起八年前初訪樂山的經歷——當時在川美雕塑家好友陪同下,我親眼見到樂山大佛和東方佛都的萬尊摩崖造像。當時好友還詳細介紹了自己學生時代跟導師參與后來被譽為“中國第五大石窟”東方佛都的塑佛和鑿佛工程情況:他們利用自然地貌與天賜神石,依山取勢,同時采用古人腰系繩索懸空作業的技法,以圓雕、浮雕、壁畫等多種形式,打造出大小上萬尊佛像,展現出摩崖石刻造像技藝的高超藝術水準,完美展現了傳統石刻藝術"巧借山勢,天人合一"的智慧。這種將人工技藝與自然造化相融合的理念,恰與書法創作中"師法自然"的追求相通,給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返粵之后,收到蓋著紅章的正式邀請函,里面還附了一張我們在文干院松樹下合影的老照片,過往美好記憶瞬間涌上心頭,遂微信回復:函照收悉,寫后郵寄。
三月工作較忙,一時間忘了此事,月過半旬,老同學催稿,才猛然想起。按照古人"書為心畫"的教導,我決定選用2017年訪學四川時寫的兩首詩《謁樂山大佛》和《訪杜甫草堂》作為創作內容,特意選了2.5米長的浙江富陽鵝黃色元書紙,用草書書寫豎式三條屏——這種形制既符合現代展廳的展示需求,又能展現草書"筆走龍蛇"的氣勢。
這兩首七言詩,共計112字。作品書寫內容多時,我一般遵循簡約為基調、點畫為情性、使轉為形質的規律,讓自作詩意符合自我草性心境和精神追求,以求文與情合,心手雙暢,自然體現書家思想和情性的效果。
下筆時,我特別注意書法與詩意的關系。作品首行中“佛”字,重心向左下傾斜,取大佛依山而建之巍峨姿態,三條豎畫粗細不均、長短不一、形態不同,方向會聚左下為焦點,同畫求變,整個字頗具動感;二行中“臉”字,左低右高,頭腳兩部小中部大,結體外拓,中宮疏朗,充滿張力,讓人聯想到佛像慈悲的面容,筆畫似斷似連且遒勁奇崛,字形略顯詭異飛動之象;三行中“眾”字為上蓋下,上緊下松,上部重按下面輕提,左邊勁撇、中間緩轉、右邊疾折,體現動勢和速度,字呈上合下開之勢;四行中“禪”字,左小右大,上寬下窄,筆畫簡約,右部兩點為方折筆畫,豎畫作斜,末筆橫筆向上呈弧形為右尖橫,其險峻和動蕩、長短輕重、形態方向各盡變化之能事,暗合摩崖石刻的刀劈斧鑿感;五行中“瘦”字,為左包右結構,向右下傾斜,彌補了前“公”字左倚之形,線條寫細作大,呼應了后“骨”字收筆作小之態,起到前后平衡之功;六行中“義”字筆畫細長,呈寬窄寬之形,抵擋了左右行的過墻風,彌補了上下迎讓參差之不足;七行中“屋”字,形向右上,首橫粗壯極力向右上傾,如房屋橫梁,字內筆畫近于圓規使轉,產生匡廓之白,末橫變換長短角度,從險峻中拉回到平衡,另成一境界;八行中“朝”字,輪廓外拓,左低右高,字圓而含蓄,筆方而強勁,左傾與右挺遙相呼應,守住重心,平中有奇、奇不納怪,可謂“用筆生結構”也。
其實,草書作品重在流暢,并不是字字相連,貴在筆斷意連,氣息暢通、血脈不斷,以駕馭草性之力,彰不拘規矩、狂逸酣暢、自由奔放之美,自能感動人。
如作品二行中“笑臉遠眺人世間”七字,字字獨立,用筆以中鋒為主、側鋒為輔,環弧絞轉并用且顯圓潤,神在中軸、形似搖擺,無完整匡廓,黑白布置,大小不一、不齊而齊,似圓非圓、似方非方,用絞轉筆法寫出風雨侵蝕的滄桑感,每個字看似獨立卻氣息相連,就像江邊崖壁上連綿的造像群。四行中“此生願作逍遙客”七字,形如“S”型曲線擺動,疾遲交替、提按相間,前四字用勒澀法,放慢書寫節奏,為疾澀,后三字加快書寫速度,是疾行,顯飛筆放體雨疾風馳之韻。六行中“憂國憂民訴衷濃”七字,點畫多為靜態,用轉折、方折、翻折、圓折增加沉靜內斂之靜,提按有度、珠圓玉潤、自可體味,皆是自然書寫姿態所致,東漢·蔡邕曰:“下筆用力,肌膚之麗。”之理也。八行中“今朝何來怨秋風”七字,用筆圓勁,形如跳動的音符,激蕩中見舒緩見沉穩,重按輕推、時駐時走,外方內圓、筆方字圓,純任筆毫自然變化,詮釋了“惟筆軟則奇怪生焉”之意也。
書寫完成后,把三條屏書作掛起,正文八行款部一行,直面觀作,有如一股春風拂面而來,讓人心感愜意,自然隨意之筆給人帶來的是一種自由感,讓人感受到無拘無束的草性生發的藝術感染力。這也是謁樂山大佛和訪杜甫草堂時,詩意內心的自然抒發,是墨韻與詩意用草書線條表達自我的心情、感情和激情的生動寫照,期望能予觀眾視覺的享受和思想的共鳴。
這件書作或因時間倉促不盡人意處甚多,但整個創作過程中,既有王羲之"意在筆先"的成竹在胸,也保留了張旭"忽然絕叫"的即興發揮。寫"憂國憂民"時特意放慢速度,用沉郁的方折筆法呼應杜甫的憂患意識;而"今朝何來怨秋風"則信手揮灑,墨色由濃變淡如同秋風掠過。這種收放自如的節奏,正是孫過庭所說"窮變態于毫端,合情調于紙上"的體現。
作品寄出前,我在信末補了句:"空時請到羊城小敘"。此時窗臺飄來了松針清香,忽然想起蘇軾那句"書初無意于佳乃佳爾"。這次創作雖不完美,但把對文化遺產的敬意、對公益事業的支持都化作了紙上的筆墨軌跡,或許這就是書法"載道"的真正意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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