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0月1日電影長津湖在各大影院開始熱映,使抗美援朝中最悲壯的長津湖戰役進入我們的視線,在影片中我們經常看見志愿軍穿著單薄的棉衣與美軍進行作戰,這一點影片確實還原了真實的戰斗場景,因為當時第九兵團戰士穿著的確實是當時南方配備的單薄的棉衣,因此參戰的志愿軍九兵團出現了大量凍傷減員,導致戰斗力受到了嚴重削弱。
至于第九兵團為什么沒有配備厚棉衣,很多人都認為是第九兵團倉促北上,并沒有準備充足的冬裝,事情真的是這樣嗎?
我們先來看看第九兵團入朝前的部隊調動情況,1950年8月,中央軍委決定將已解除攻占臺灣任務的華東軍區精銳主力第9兵團從蘇南、上海等地北調至山東,以便根據戰局的需要隨時入朝參戰,10月29日,已調至山東的9兵團在山東曲阜召開入朝作戰動員大會,11月3日,中央軍委命令9兵團立即開赴東北梅河口集結,在更換蘇聯裝備后入朝參戰,但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緊接著中央軍委的命令又來了個180度大轉彎,因朝鮮戰局的變化太快,中央軍委在11月6日改變原在東北進行短期整訓再入朝的原定計劃,命令第9兵團迅速從輯安、臨江直接入朝,投入東線作戰,第九兵團根據此命令,于11月上旬匆忙跨過鴨綠江進入朝鮮。
從上邊的時間點上來看第九兵團十幾萬人根本沒有時間更換冬裝,以至于有的史料上記載第九兵團戰士在準備入朝時,東北邊防的戰士看著他們穿著單薄的衣服時,嚇了一跳告訴他們:“你們這樣入朝,別說打仗了,凍都把你們凍死了!”于是為他們緊急四處搜尋棉衣,甚至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往火車上扔的情況,那么當時第九兵團真實的情況又是怎么樣的呢?
為此小編仔細查閱了一些相關資料,根據軍事科學院編纂的《抗美援朝戰爭史》中關于第九兵團冬裝問題的表述是“未及全部發放”,請注意,這里用的是“未及全部發放”這表明九兵團是領到了冬裝的,只是數量不夠或者未能全部發放到一線作戰部隊。而根據當時擔任東北軍區組織部長張秀山的回憶錄中說,他們是把軍區所有庫存的棉衣都拿出來提供給九兵團。
其實在很多歷史資料中記載,第九兵團在過江之前確實領到了大量冬季裝備,而且進入朝鮮之后,志愿軍后勤和東北軍區也沒有停止過對九兵團冬裝的運輸和發放工作。
這一點在《抗美援朝后勤戰爭后勤經驗總結資料選編》叢書中的《抗美援朝后勤戰爭后勤經驗總結資料選編:軍需類》有著明確的記載。
九兵團入朝時下轄三個軍十二個師,全兵團總共約十五萬人,而截至11月18日共發放棉衣141413件,手套234000副,各種棉鞋172331雙,各種棉帽185319頂,棉背心185876件,絨褲5萬條。從這一數字來看,除了棉衣還有約1萬的缺口,其他手套、棉鞋、棉帽、棉背心基本都是足夠甚至超額發放了。從發放日期來看,應該是九兵團入朝之前在東北的時候。考慮到當時九兵員正在緊張地開進途中,時間比較倉促,不可能完全發放到每個指戰員手中,有可能存在有的部隊領用超額,有的部隊未能足額發放的情況。而且,在九兵團入朝以后,仍然收到了不少由志愿軍后勤部發放的冬季裝備,這一點在20軍和26軍的戰后總結中均有詳細記錄。
因此,綜上所述,九兵團在入朝前后確實領到了足夠的冬裝,那么既然如此,為什么第九兵團戰役中還會出現大量凍傷甚至出現連隊集體凍死的情況(指長津湖戰役中出現的冰雕連)呢。
據《抗美援朝戰爭后勤經驗總結資料選編》一書中的記載,第九兵團各軍在領取了大量冬裝后,但卻因為種種原因很多冬季裝備未能及時下發到一線作戰部隊中。
20軍在自己軍史中關于抗美援朝中后勤工作的有關記載中給世人的感覺是由于入朝時間緊,在沈陽沒有領到御寒物資,入朝前只在輯安領到了少量棉帽和大衣。但是按東北軍區后勤部11月30日的報告,僅發給20軍的棉大衣就有3.5萬件。而20軍戰后總結里面也明確提到在過江前接受了物資補給,并進行了發放,并且在敘述發放情況時還用了“發得一塌糊涂”,說明20軍確實領到了冬裝裝備,但是由于時間緊發放的比較混亂。
20軍不僅僅在國內接受了大批御寒衣物補給,在進入朝鮮以后志愿軍后勤部門也給其補充了大量的御寒裝備。
在后來的東北軍區第一屆后勤會議上,20軍總結后勤工作時就提到:部隊“除棉衣發齊外,棉帽、棉鞋及其它保暖物資都未得補充。在冰天雪地中作戰非常痛苦,唯一辦法拆被子做襪子、手套等御寒裝備。據不完全統計,全軍有百分之六十的被子拆完了。”
雖然這里說的是棉帽子和棉手套的補充情況 但是也和20軍自己的領用記錄也有出入,但有一點可以說明,20軍的棉衣在戰前就已經全部發放完畢了。另外20軍也有在向長津湖開進過程中存在部隊為了加快行軍速度把領到的大衣皮帽滯留在原地,進行輕裝前進的情況。盡管在輕裝時,氣溫還不是很低,但他們沒有想到進入蓋馬高原氣溫會驟降到零下三四十度,現在來看,當時的這種輕裝行為實在是太過草率。
另外20軍在戰后總結中,主要都是反映糧食嚴重不足,而沒有提及冬裝短缺的問題,這個和20軍軍需物資報表上所反映的領取冬裝相對充足的情況是對得上的。這和20軍最早抵達東北,在沈陽車站就領取大批冬裝的情況也吻合。
27軍是長津湖戰役打得最苦的一個軍,作戰區域在最前沿,作戰范圍最廣,戰果最輝煌,損失也最多。從27軍軍史的記載,明確是一部分御寒冬裝未及發齊。但根據11月30日東北軍區發給中央軍委的電報,東北軍區在蘇家屯向九兵團發放了4.2萬件大衣,其中大約3000件是給兵團部,其余大約40000件則全部給了27軍,因此27軍缺少冬裝的缺口很小。不過在很多歷史資料中都提到27軍在過江的時候為了輕裝是把御寒衣物留在了臨江,這是一個嚴重的失誤。
26軍在總結后勤工作時,提到的最多的問題是缺糧,而對于缺御寒物資則說得很少。26軍也大量出現凍傷情況,但26軍后勤總結中對于產生凍傷的最主要原因,并非是缺乏冬裝,而是缺少熱食及部隊普遍缺乏防凍知識。而26軍軍是九兵團最后一個入朝的部隊,相對在國內領用冬季裝備較為齊全,加之入朝以后是作為二梯隊,部署在后方地區,相對來說補充冬季裝備相對較為容易。
因此,九兵團戰士并非像我們認為的那樣,穿著單薄的華東地區棉衣就投入了戰斗。
從上面的歷史資料來看,九兵團各軍在東北和入朝之后就領到了比較齊全的冬季裝備,即便有缺口,數額也不是太大。20軍和26軍情況基本較好,27軍的確存在缺少部分冬季裝備,加之他們為了加快行軍速度把領到的冬裝留在了國內,以及部分裝備因時間緊僅發到軍師一級單位而沒有發到基層部隊,造成前線部隊冬裝短缺的現象。
另外九兵團出現大量凍傷減員的原因,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是缺少熱食、沒有取暖條件以及沒有寒區防凍經驗所致。
糧食匱乏是九兵團后勤補給最大的問題,部隊還未進入戰區下發的糧食就已經吃完了,各部只能“就地籌措”。但長津湖地區人口稀少,而且物產貧瘠,無法籌集到大量糧食,以至于各部隊平均斷糧都在兩天以上,有的部隊甚至斷糧達七天。戰士們主要口糧是兩個凍得硬梆梆的土豆,即使是兩個凍土豆也只能滿足作戰部隊,機關的參謀人員則是外出執行任務才有。戰士們通常是將干糧袋里的最后一點碎末留下來,稱之為“沖鋒糧”,直到發起攻擊時才一口吞下以補充一點能量。
即便有糧食,也不能隨便架鍋進行加熱,因為只要生火做飯,美軍飛機就會循著炊煙而來,進行瘋狂的掃射和轟炸,所以炊事班只好在遠離一線部隊的地方做飯,然后再送到陣地上,但是寒冷的天氣,當把飯菜送到陣地時早已完全涼透,甚至都結冰了。戰士們只能先將凍土豆含在嘴里,用口腔的溫度將冰融化之后才能咽下去,不然根本無法下咽。
在嚴寒條件下,九兵團戰士在長津湖沒有熱食和熱水,渴了餓了只能吃冰冷的雪,導致身體抗寒能力大幅下降,是導致大量凍傷減員的重要原因。
此外,九兵團的官兵絕大部分都是來自南方,都沒有經歷過零下二三十度的高寒地區生活經驗,有的甚至還沒有見過下雪,也不知道出現凍傷后是不能烤火的,結果在自己凍傷后就去烤火進一步加重了凍傷傷情。
正是以上種種原因,造成九兵團出現大量凍傷減員,根據戰后統計,在整個長津湖戰役過程中“九兵團戰斗傷亡約20000人,凍傷減員接近30000人,凍死1000人,凍傷嚴重而不治3000人。凍傷減員達兵團總數1/3,嚴重凍傷更是達到了兵團總數的1/5。”
七十多年前的長津湖戰役太過慘烈,以至于五次戰役結束后,宋時輪奉命帶9兵團回國,當他來到鴨綠江邊時,向長津湖方向鞠了個躬,強忍著悲痛,淚水從眼角流了出來。
建議大家有時間去看看《長津湖》這部電影,了解這段歷史,更不要忘記我們今天的幸福是當年那些志愿軍戰士浴血奮戰換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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