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由于有單位作保,專案組組長和副組長就回去了,由此也可見鐘延鼎不可能是兇手,第二天,也就是10月31日上午,莫勝天接到管片派出所通知,叫他立刻去一趟。莫勝天以為是為女兒案子破了,可一趕到派出所就被南京市公安局政保處的警察拘拿,直接押送市局看守所。
隨后政保處給專案組打電話,意思是莫勝天涉嫌敵特案件(敵特分子系原“百匯典當”老板殷百匯),t鐵路局為確保鐘延鼎的安全,就以“培訓”的名義不讓其回家定婚。
11月1日上午,專案組成員孫嘉定和蔣彩蕾前往莫宅調查,此時莫家正在給莫家妮辦喪事,已出嫁的姐姐莫家嬡向二人出示了之前老莫夫婦未曾向專案組提及的七張明信片。這是一套1948年私人印刷發行的“紀念外白渡橋修造四十周年”彩色明信片,依據當時國民黨政府規定,這種明信片只能以圖片名義制作發行,不具備直接投郵的資格,上面不能印郵票,只能印一個貼郵票位置的方框,作為明信片使用時必須貼郵票。
這類明信片在解放后只要貼足郵票,郵局照樣投遞。可讓專案組刑警感到疑惑的是,這套七張明信片是在莫家妮被害前的10月21日至27日以每天一張的方式連續寄往莫宅的,收信人一欄里都寫著“莫家妮小姐”,沒有任何留言,只是在正中位置有一個直徑不到一厘米的圓形老鼠圖案。每張明信片上的老鼠圖案顏色不同,分別是赤、橙、黃、綠、青、藍、紫,是用同一枚印章蘸著不同顏色的印泥蓋上去的。
莫家媛告訴警察,10月21日莫家妮收到第1張明信片后,翻來覆去看著,不知其解,正中位置的老鼠圖案印章,更是讓人莫名其妙。原以為這事也就過去了,沒想到從那天開始每天收到一張這樣的明信片,除了老鼠圖案的顏色不同,其余都一樣。姐姐莫家媛就說,會不會是哪個小伙子看上你了,用這種方式引起你的注意?莫家妮笑道,我馬上就要辦訂婚酒了,這人來晚啦。
28日,莫家妮以為還會有明信片寄來,結果卻沒有。再仔細看那七張明信片,發現上面印著“一套七張”字樣,莫家妮就對姐姐說,這人他的一套明信片都用光了,不會再郵寄了,可到了10月29日晚,莫家妮就遇害了。
專案組此時就懷疑這套明信片與莫二小姐之死有關,在這種情況下,警方就對“金山寺老和尚”與“七彩鼠”明信片這兩個情節均感到古怪,二者之間會不會有什么聯系,于是專案組決定先解決這兩個疑問,這項調查分三個方面:
第一,首先是明信片的來源,這由南京市郵電局負責調查。
第二,郵戳表明這七張明信片都是由水西門郵局寄出的,當然,這并不意味著寄信人一定是在該郵局營業廳買了郵票,但前往水西門郵局調查是必然的。
第三,經技術室的鑒定,筆跡是較為工整的小楷,明信片上收信人的名址筆跡系寄信人刻意作偽,但字跡出自同一人之手,但是寄信人將其所書墨跡通過黑色復寫紙以硬筆復制到明信片上。
警方刑計有兩種可能,要么寄信者是文盲或半文盲,套用了從別處找來的字樣,或者本身比較有文化,卻故意把字描得這等整腳。但也可能找人代寫書信的攤位。這也需要調查。
建國伊始郵電系統實行軍事管制,警方找到了南京市郵電局進行調查,郵電局一個黃姓中年人職員,一看那七張明信片,他說這是1948年印制的明信片紀念郵品的仿制品,記得是從上海發來的,共五百套,后被分發到各區郵局門市部零售,只用一個星期左右就全部賣光了。
然后,警方來到水西門郵局,接待人員看了明信片上的郵戳,說確實是水西門郵局寄出的,可七張明信片竟是分別投入了七個不同的郵箱。這種手法表明七張明信片的投寄者必定是懷著某種目的。對原始執筆人的筆跡調查很麻煩,查了好些天也沒有獲得任何線索。
專案組副組長孫嘉定和時煒升、陸如松則開始對“金山寺老僧”開始調查,當時公安機關規定從50年7月開始,云游和尚來寺院掛單需要出示度牒,還必須登記問明此前從哪里來,之后到哪里去。可金山寺主持面對警方的問詢,對其度牒沒有登記,甚至連法名叫什么主持也不清楚,萬幸的是寺里的其他僧人還是知道的。
一個叫凈云的十四歲小和尚,當時經常去跟這個掛單的云游僧聊天,所以才有所了解。凈云小和尚對警方表示。那老僧自報法號寶照,五十有六,原系郎中,因醫術不精遭人恥笑,一氣之下就出家了,但他的師傅是一名精通醫術的禪師,于是就陪伴了老師傅十三年,所以他就跟老師傅學得醫術,而且已經頗具造詣,尋常傷病手到病除,成為了名醫。
寶照此時對名利不感興趣了,熱衷于到處游蕩,不分大小寺院逢著就掛單,凡遇到有人求治,必伸援手,不收分文,直到去年12月底來金山寺的,住了將近半月,1月10日左右離開,但在此期間,并沒有給人看過病。可問題是,莫勝天、羅惠潔夫婦說,他們是慕名在金山寺找到這么一個游方老僧,請其給莫家妮診療的。難道找的不是寶照,或者莫勝天夫婦對警方說了假話,寺里其他幾個僧人沒注意到寶照在金山寺掛單期間有過什么異樣行為。
專案組覺得莫勝天夫婦不大可能說謊,診療記錄都在,那是南京地面上多名中西大夫簽署的病案,不可能作假,老莫夫婦攜女來金山寺求醫之行應該屬實,而且莫家妮以跑步運動作為治療手段并取得比較理想的效果,很有可能是否莫勝天夫婦在陳述這段情節時有意無意隱瞞了什么,這有必須要進行進一步調查。
這里的問題是,寶照和尚在金山寺只待了短短半個月時間,其治病之名就從鎮江傳到南京的莫勝天夫婦那里,那在鎮江本地,他的名聲更應該是坊間皆知,于是孫嘉定三人便去了派出所進行調查,接待民警老袁對金山寺的情況非常熟悉,他說,金山寺僧人中可能有略諳醫術之輩,但從未聽說過和尚給人治病的,但不排除個別云游僧人在金山寺掛單期間給患病香客治病的可能,但鎮江本地很少有人為了治病去金山寺撞運氣。
那么,有沒有聽說過從外埠來金山寺看病的人呢?說到這里時,同辦公室的另一個正在埋頭寫材料的年輕民警小姜提及一個情況,在今年1月4日中午的時候,所里其他同事都去食堂午餐了,他留下值班,這時候所里忽然來了兩男一女,兩個男子一看相貌就是父子,另一個則是這個家庭的女主人了。年約二十五六歲的小伙子出面跟小姜溝通,先把帶著的戶口本遞上,小姜一看,三人確實是一家子,父子倆姓沈,父親叫沈英,兒子叫沈雄,下面還有兩個弟妹,分別叫沈豪、沈姿;女主人姓張名桂花。他們三人自南京,打算去金山寺請一位據說精通醫術的掛單云游和尚給其母治療失眠癥。
因為是第一次到鎮江來,下了火車就暈頭轉向了,雇了一輛馬車說要去金山寺,哪知車夫把他們拉到附近就讓他們下車了,問了路人后就往金山寺走,可走了走就迷路,于是就到派出所問路,于是小姜取了張白紙,把去金山寺的路徑畫得清清楚楚交給對方。三人道謝離去。
這是一個意外收獲,于是專案組就去找沈氏父子了解寶照和尚的情況,接著在所屬派出所通過査詢找到沈英家,當沈英得知警察是來咨詢金山寺治病之事,不由唉聲嘆氣,連說“上當了”。原來四十七歲的張桂花有嚴重的失眠癥,多次醫治都無效,后來在1949年12月底,沈英聽說在鎮江金山寺最近有一個來自山西五臺山的云游僧人,醫技不凡,專治疑難雜癥,不敢說手到病除,但凡是向其求治的傷者病家,均有顯著療效。于是沈英張桂花夫婦外加兒子沈雄一家三口前往鎮江求醫。
等到了金山寺一問,從里面出來一個小青年告訴三人,我師傅寶照忙了一上午,正要去寺里進齋,您三位下午兩點再來,到了下午兩點,在小青年引見下,夫婦二人在金山寺附件的一個簡易房里,看到了一個五十多歲身穿淺玄色僧袍的和尚,國字臉,膚色淺紫,留有寸余長的銀髯,頭頂兩排香疤赫然在目,經那個小青年介紹才知道是來看病的。
經過一番診治之后,沈英夫婦花費八十萬元(舊版人民幣),相當于沈英一個半月的薪水。寶照給了一付藥方,這張藥方上一共是四味中藥:藏地麝香、南海人膘、關外黑公熊膽、西域天山白雪蓮,各為五錢六分;藥引是百年茶膏,注明須以蘇州虎跑泉水煎之,按此方贖藥覓引,連服七帖,必愈。
寶照和尚還特別囑咐,此方必須秘藏,不得示人。服下三個月后,每日可眠三個時辰;四個月后,可眠四個時辰。請施主留下貴府地址,半年后,貧僧必登門拜訪屆時另換藥方,可保終生不發。
沈英三口返回南京后自然保密,然后就是買藥了,因不敢違反寶照的醫囑,所以不能把原方拿到中藥店去,只好分別去不同的中藥店打聽,可這藥卻怎么也配不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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