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黃申
在歷史的漫漫長河中,五代十國時期恰似一段充滿動蕩與混亂的插曲,而朱溫,無疑是這段歷史中最為醒目的反面角色之一。后梁太祖朱溫,于852年12月5日降生于宿州碭山(今安徽省宿州市碭山縣)。唐僖宗賜其名全忠,稱帝后他又改名朱晃。作為后梁的開國皇帝,他在907年6月5日至912年7月18日這段時間里,主宰著后梁的命運。
朱溫的早年,投身于黃巢的起義大軍,跟隨隊伍輾轉征戰于嶺南等地。待黃巢在長安建立大齊政權,朱溫先后獲任東南面行營先鋒使以及同州防御使,與唐朝軍隊展開激烈交鋒。然而,在中和二年(882年),朱溫卻以同州防御使的身份歸降唐朝,投入唐軍王重榮、楊復光麾下。唐僖宗任命他為河中行營副招討使,此后,他又逐步升任汴州刺史以及宣武軍節度使。
在中原大地,朱溫與李克用、時溥等人攜手鎮壓黃巢起義,并成功招降黃巢余部。黃巢離世后,朱溫以汴州為據點,持續擴張自己的勢力范圍。他先后擊敗秦宗權、朱宣、朱瑾等諸多軍閥勢力,成功掌控河北三鎮。同時,他還與李克用、李茂貞為爭奪對唐昭宗的控制權,展開了一系列驚心動魄的明爭暗斗。天祐元年(904年),為實現對朝政的全面把控,朱溫竟謀劃弒殺唐昭宗,改立唐哀帝,并大肆誅殺宦官以及大唐的忠臣。到了天祐四年(907年),朱溫更是公然廢黜并鴆殺唐哀帝,以王禮將其葬于濟陰定陶(今山東省菏澤市定陶西北),繼而建立梁朝,改元開平,定都汴州,史稱后梁。
然而,朱溫的統治生涯,卻被一系列令人發指的行徑所玷污。在那個風云變幻、道德準則近乎崩塌的特殊時代,他對兒媳的染指,徹底踐踏了人倫道德的底線。這一穢行,在當時便引發了廣泛的批判,也成為后世對他口誅筆伐的重要原因,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他道德的淪喪和人性的扭曲。
不僅如此,朱溫一生經歷三次改名,每一次改名都伴隨著對舊主或原有身份的背叛。首次改名,是在他背叛黃巢歸降大唐之時;第二次是在篡唐自立的關鍵時刻;第三次則是在稱帝之后。這些改名之舉,如同一張張標簽,赤裸裸地揭示了他為向不同勢力諂媚攀附,而朝秦暮楚的本質,自然也招致了后人的詬病。
朱溫不僅政治手段殘暴兇狠,其個人生活更是荒淫無度到了極點。他頻繁強占民女、宮女以及官員的妻子,將自己的后宮變成了一個聲色犬馬、極度糜爛的場所。這種行為,猶如一場可怕的瘟疫,嚴重敗壞了當時的社會風氣,使得后梁朝廷內部充斥著腐敗與墮落的氣息,整個國家在他的統治下搖搖欲墜,仿佛狂風中的危樓。
朱溫的晚年,在立儲問題上的猶豫不決,如同埋下了一顆致命的定時炸彈。最終,這顆炸彈被引爆,引發了親生兒子的反叛與弒殺。他自己也因此命喪黃泉,后梁政權更是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危機深淵。
洛陽的盛夏,仿佛是歷史特意為這出荒誕劇鋪設的熾熱背景。蟬聲喧囂震耳,仿佛在聲嘶力竭地控訴著世間的丑惡;熾熱的熱浪撲面而來,仿佛要將世間萬物都置于高溫之下炙烤熔化。后梁開國皇帝朱溫,慵懶地斜倚在張全義府邸的涼亭之中,手中的酒杯微微傾斜,琥珀色的酒液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刺眼光芒,然而,這光芒卻映照出他那貪婪而丑惡的靈魂。此時,他的目光完全不在酒上,而是肆無忌憚地在庭院中往來穿梭的女眷身上肆意游走。張全義的妻子儲氏、正值青春妙齡的女兒,還有剛剛嫁入張家的兒媳,都成為了他垂涎欲滴的獵物。
酒過三巡,朱溫眼中閃過一絲不懷好意的寒光,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對著張全義說道:“張愛卿,你這府上可真是臥虎藏龍之地啊,就連女眷們都出落得如此標致動人,足見家風甚是不凡吶。”張全義聽聞此言,心中猛地一緊,一股寒意瞬間涌上心頭,但他臉上依舊堆滿了謙卑的笑容,趕忙回應道:“陛下謬贊了,寒舍實在是粗陋不堪,家人也皆是平凡之輩,實在是擔不起陛下如此夸贊,還望陛下切莫嫌棄才是。”朱溫聽后,仰頭放聲大笑,那笑聲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霸道之氣,說道:“既然如此,朕便在你府上多留幾日,好好感受一下這不凡之處,順便與愛卿一家好好親近親近。”
在隨后的日子里,張府上下仿佛被一層沉重的陰霾所籠罩,壓抑的氛圍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朱溫夜晚留宿在儲氏房中,白日又召張全義的女兒前來侍寢,就連年輕的兒媳也沒能逃脫他的魔掌。府中的奴仆們人人自危,皆是低頭匆匆而行,眼神中滿是恐懼與無奈,沒有一個人敢對這件事發出絲毫議論。唯有張全義的兒子張繼祚,怒發沖冠,雙眼布滿了血絲,猶如一頭發怒的雄獅。他緊緊握著刀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數次沖動地想要沖進朱溫的寢殿,與他拼個魚死網破。
張繼祚滿臉漲得通紅,怒目圓睜,氣勢洶洶地沖到張全義面前,大聲地質問道:“父親!朱溫這般豬狗不如的東西,如此肆無忌憚地羞辱我們張家,難道我們就只能這般忍氣吞聲嗎?咱們張家的尊嚴又該置于何處?”張全義面色凝重如鐵,眉頭緊緊地鎖在一起,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緩緩地抬起手,按住兒子的肩膀,眼神中流露出無盡的無奈與悲涼,說道:“繼祚啊,你以為為父就甘愿忍受這般奇恥大辱嗎?可是你仔細想想,當年汴州被圍困之時,咱們張家危在旦夕,正是朱溫伸出援手,才給了我們一條生路。如今,我們又能有什么辦法呢?就權當是償還當年的恩情吧……”張繼祚難以置信地盯著父親,眼中充滿了憤怒與失望,仿佛眼前的父親一下子變得無比陌生,他大聲地說道:“恩情?難道當年的恩情,就要用今日這般令人發指的奇恥大辱來償還嗎?父親,您怎能如此懦弱?”張全義緩緩地閉上雙眼,痛苦地搖了搖頭,仿佛在極力壓抑著內心深處的痛苦與掙扎,說道:“繼祚,這亂世之中,想要生存實在是太難了啊。有些時候,為了保住我們的家族,我們不得不做出一些無奈的選擇。倘若沒了性命,沒了家族,那所謂的尊嚴又還有什么用呢?”
這段令人震驚不已的記載,源自宋代歐陽修所著的《新五代史》。不過,宋代史官在記錄前朝丑事時,往往會帶有濃厚的道德批判色彩,很有可能會添枝加葉,以此來彰顯本朝“受命于天”的正統地位。但即便如此,朱溫的殘暴與荒淫行徑依然確鑿無疑。他不僅霸占臣子的妻女,甚至還讓自己的兒子們競相進獻妻子來爭寵,其行徑簡直如同禽獸一般。
張全義之所以能夠在唐末、后梁、后唐三朝都屹立不倒,憑借的是一種近乎厚顏無恥的生存之道。他就像一條滑不溜秋的泥鰍,在亂世的縫隙中巧妙地周旋。即便皇帝在他頭上肆意妄為,他也能夠面不改色地默默承受,甚至還會恭敬地稱謝主隆恩。在那個“天子,兵強馬壯者為之”的混亂時代,權力至上,道德已然淪喪,朱溫的暴行并非個例。軍閥強占下屬妻女、父子相互殘殺、臣子弒殺君主等亂象,屢見不鮮,已然如同家常便飯一般。而張全義不僅默默忍受了這一切,在朱溫死后,他還迅速轉身投靠新主李存勖,繼續穩坐高官之位。
現代史學家王賡武曾評價五代的政治環境,稱其完全是一部赤裸裸的叢林法則寫照。張全義并非不知廉恥,只是在那個動蕩不安、人命如草芥的時代,生存的艱難使得人們不得不將尊嚴暫且擱置一旁。為了生存下去,人們往往不得不做出一些無奈的抉擇。
朱溫的張狂跋扈,最終讓他自食惡果。公元913年,他的親生兒子朱友珪持刀弒父,鮮血濺滿了宮墻,就此結束了他荒誕而罪惡的一生。歐陽修在《新五代史》中冷峻地記載道:“自古以來,篡位弒君的慘烈之事,沒有比朱溫更甚者。”
而張全義,一直活到了后唐時期,最終得以壽終正寢。死后,他還被追贈太師之位,他的家族依舊顯赫榮耀,仿佛那段不堪的屈辱過往從未發生過一般。
或許,這便是五代亂世最為辛辣的諷刺——在那個混亂不堪的時代,不知廉恥之人往往能夠活得長久,而道德,在權力與生存的激烈較量中,似乎總是敗下陣來,這不禁讓人感嘆歷史的殘酷與無奈。
作者簡介:姓名:黃申(寧靜致遠),微信公眾號:磬鄉文學苑,宿州市作家協會會員,業余作家,擅長于散文、隨筆、小小說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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