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西有條金水河,河水常年泛著淡淡的金色。老人們說,那是因為河底沉著上古時期金人族留下的金砂。關于金人的傳說在青州流傳了千百年,有人說他們渾身金光燦燦,能點石成金;也有人說他們早已滅絕,只留下無數珍寶埋藏在深山之中。
李鐵生蹲在金水河邊,將一捧河水潑在臉上。冰涼的水珠順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龐滑落,滴在他粗布衣衫上。這位二十出頭的青年是青州城里有名的金匠,祖上三代都以打制金器為生。他擦了擦手,從懷中掏出一塊拳頭大小的金礦石,對著陽光仔細端詳。
"奇怪,這石頭怎么比昨天更亮了?"鐵生喃喃自語。這塊金礦石是他半月前在城郊老君山采藥時,從一個受傷老者手中得到的謝禮。當時那老者衣衫襤褸,卻死死護著一個破布包裹,說是家傳寶物。鐵生替他包扎傷口后,老者執意將包裹送給他,只說了一句"真金不怕火煉"便消失在山林中。
"鐵生哥!"清脆的女聲從身后傳來。鐵生回頭,看見柳青兒挎著竹籃向他走來。青兒是城里繡坊的姑娘,與鐵生青梅竹馬,生得眉清目秀,尤其一雙杏眼靈動有神。
"又在看你的寶貝石頭?"青兒蹲在他身旁,好奇地盯著那塊金礦石,"咦?它好像在發光?"
鐵生正欲回答,突然金礦石在他掌心劇烈震動起來,發出嗡嗡的響聲。更神奇的是,礦石表面浮現出細密的紋路,如同人的血脈一般,隱約可見金光在其中流動。
"這...這是怎么回事?"青兒驚訝地捂住嘴。
鐵生也目瞪口呆。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嘈雜聲。只見一隊人馬從官道方向疾馳而來,為首的男子錦衣華服,腰佩玉帶,正是青州城最大的珠寶商趙德財。
"李鐵生!"趙德財勒馬停在河邊,目光灼灼地盯著鐵生手中的金礦石,"聽說你得了塊奇特的黃金,可否讓趙某一觀?"
鐵生下意識將礦石藏到身后:"趙老爺說笑了,小民哪有什么奇特黃金。"
趙德財冷笑一聲,翻身下馬:"少裝蒜!我府上管家親眼看見你的金礦石會變色。這等寶物不是你一個窮金匠配擁有的。"他一揮手,幾個家丁就要上前搶奪。
青兒突然擋在鐵生面前:"趙老爺好大的威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物,不怕王法嗎?"
趙德財瞇起眼睛:"柳姑娘,這事與你無關。我出五十兩銀子買下這石頭,夠他李家金鋪半年的收入了。"
鐵生握緊礦石,感到它在掌心發燙:"不賣!這是我救命恩人所贈,給多少錢都不賣!"
"敬酒不吃吃罰酒!"趙德財臉色一沉,"給我..."
他話未說完,鐵生手中的金礦石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金光,照得眾人睜不開眼。等光芒散去,趙德財和家丁們已經倒在地上呻吟不止,而鐵生和青兒卻毫發無損。
"快走!"鐵生拉起青兒的手就往城里跑。
回到李家金鋪,鐵生閂上門,將金礦石放在工作臺上。礦石現在恢復了平靜,但表面那些紋路依然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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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什么東西?"青兒小心翼翼地問。
鐵生搖搖頭:"我也不清楚。但那位老者說'真金不怕火煉',或許..."他拿起小錘,輕輕敲擊礦石邊緣。隨著"叮"的一聲脆響,礦石裂開一道縫隙,里面竟露出一張薄如蟬翼的金箔。
金箔上刻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和一幅地圖。鐵生湊近細看,突然倒吸一口冷氣:"這是...金人谷的位置!"
傳說中金人族最后的棲息地金人谷,數百年來無數人尋找未果,沒想到地圖竟藏在這塊奇異的金礦石中。
"我們要去找金人谷嗎?"青兒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鐵生猶豫了:"太危險了。老君山深處野獸出沒,還有毒瘴..."
"但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青兒握住他的手,"而且趙德財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留在城里反而更危險。"
鐵生看著青兒堅定的眼神,終于點頭:"好,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
當夜,鐵生輾轉難眠。他起身點亮油燈,再次研究那張金箔地圖。地圖標注的路線從老君山東麓開始,穿過一片叫"迷魂林"的密林,跨過"斷魂橋",最終到達隱藏在云霧中的金人谷。地圖邊緣還有一行小字:"唯有心誠者,方得見金人真容。"
次日拂曉,鐵生和青兒背著簡單的行囊悄悄出城。剛走到城門口,卻見趙德財帶著幾個隨從攔在那里。
"早啊,李金匠。"趙德財皮笑肉不笑地說,"這么早出城,是要去哪兒啊?"
鐵生心頭一緊,正想編個借口,青兒卻搶先道:"我們去采藥。鐵生哥的娘親風濕犯了,需要老君山特產的龍須草。"
趙德財冷笑:"是嗎?那正好,我也要去老君山辦事,不如同行?"
鐵生知道無法擺脫,只得硬著頭皮答應。一路上,趙德財不斷旁敲側擊打聽金礦石的事,鐵生都敷衍過去。到了山腳下,趙德財突然說:"李鐵生,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知道你得了金人谷的地圖,不如我們合作?找到的財寶分你三成。"
"趙老爺誤會了,哪有什么金人谷..."鐵生話未說完,趙德財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塊與他那塊極為相似的金礦石。
"認識這個嗎?"趙德財得意地說,"三十年前我父親從一個垂死的道士手中得到它,一直參不透其中奧秘。直到聽說你的礦石會變色,我才明白它們是一對的!"
鐵生震驚地看著那塊礦石,只見它與自己那塊竟產生共鳴,微微顫動起來。
"看來我們注定要一起尋找金人谷。"趙德財收起礦石,"帶路吧,李金匠。"
鐵生無奈,只得按照地圖指引前進。穿過茂密的森林,他們來到一處懸崖邊,對面云霧繚繞中隱約可見一座石橋。
"那就是斷魂橋。"鐵生指著那座搖搖欲墜的古老石橋說。
趙德財命令一個隨從先過橋探路。那隨從戰戰兢兢地走上橋面,剛走到一半,突然一陣狂風吹來,隨從腳下一滑,慘叫著墜入深淵。
"廢物!"趙德財咒罵一聲,轉向鐵生,"你去!"
青兒拉住鐵生:"太危險了!"
鐵生拍拍她的手:"別擔心,我自有辦法。"他從行囊中取出一根長繩,一端系在岸邊大樹上,另一端綁在自己腰間,"這樣就算失足也能保住性命。"
在眾人緊張的注視下,鐵生小心翼翼地踏上斷魂橋。橋面木板年久失修,每走一步都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走到橋中央時,一陣強風襲來,鐵生腳下一空,整個人懸在了半空中!
"鐵生哥!"青兒尖叫著要沖上橋,被趙德財攔住。
鐵生咬緊牙關,借著腰間的繩子一點點向前挪動。就在他即將到達對岸時,繩子突然斷裂!千鈞一發之際,鐵生抓住岸邊的巖石,奮力爬了上去。
"快過來!橋要塌了!"鐵生在對岸大喊。
青兒不顧趙德財阻攔,敏捷地跑過搖搖欲墜的橋面。趙德財和剩下的隨從也慌忙跟上。就在最后一人剛踏上對岸時,整座斷魂橋轟然倒塌,墜入萬丈深淵。
"現在沒有退路了。"趙德財陰沉著臉說,"帶我們去金人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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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地圖指引,三人繼續前行。穿過一片迷霧后,眼前豁然開朗——一個隱藏在群山環抱中的山谷出現在眼前。谷中建筑金光閃閃,亭臺樓閣皆由純金打造,在陽光下璀璨奪目。
"金人谷!真的是金人谷!"趙德財激動得聲音發顫,"那些傳說都是真的!"
就在他們準備進入山谷時,一個身影擋在了路中央。那是個身高不足三尺的小人,通體金黃,眼睛像兩顆黑珍珠,正警惕地盯著他們。
"金...金人!"青兒驚呼。
小金人開口了,聲音如同金屬碰撞般清脆:"凡人,為何擅闖金人谷?"
鐵生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禮:"在下李鐵生,因緣際會得到指引,特來拜訪。"
小金人盯著他看了半晌,突然說:"你身上有金心石的氣息。"它轉向趙德財,眼神變得銳利,"而你,心懷貪婪,不配踏入圣地。"
趙德財臉色一變,突然拔出匕首抵住青兒的脖子:"少廢話!帶我去拿金人族的寶藏,否則這姑娘性命不保!"
"住手!"鐵生怒吼。
小金人卻出奇地平靜:"貪婪者終將自食其果。"它讓開道路,"既然你們執意要進,那就隨我來吧。"
在趙德財的脅迫下,三人跟隨小金人進入金人谷。谷中景象令人嘆為觀止——金樹結著金果,金溪流淌著金水,就連路邊的野花都是金絲編織而成。更令人驚奇的是,隨處可見的小金人們各自忙碌著,有的在冶煉金礦,有的在雕刻金器,見到陌生人也不驚慌,只是好奇地觀望。
小金人將他們帶到一座金色大殿前:"金婆婆在里面等你們。"
殿內,一位滿頭金發的老婦人坐在金椅上。她面容慈祥,但眼神深邃如淵,仿佛能看透人心。
"三百年了,終于又有人類找到這里。"金婆婆的聲音溫和卻充滿威嚴,"我知道你們為何而來——為了金人族的寶物。"
趙德財迫不及待地說:"把你們最值錢的寶貝交出來!我有的是錢買!"
金婆婆搖搖頭:"年輕人,金人族最珍貴的寶物不是黃金,而是'金人心'。"
"金人心?那是什么?"鐵生好奇地問。
金婆婆從懷中取出一個金色的小盒子,打開后,里面是一顆跳動的金色心臟,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這是用最純凈的黃金與人心煉制而成,能實現擁有者的一個愿望。但每使用一次,使用者就會有一部分身體變成黃金。"
趙德財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給我!我要成為天下首富!"
金婆婆嚴肅地說:"你確定嗎?代價可能是你的生命。"
"少廢話!"趙德財一把搶過金人心,高舉過頭,"我要成為天下最富有的人!"
金光大作,趙德財的身體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黃金。先是手指,然后是手臂,最后整個下半身都化作了金像。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痛苦,反而瘋狂大笑:"哈哈哈!我要發財了!我要..."
話音未落,他的嘴也變成了黃金,整個人凝固成了一尊金像,只有眼睛還能轉動,流露出驚恐的神色。
金婆婆嘆息道:"貪婪者終將被自己的欲望吞噬。"她轉向鐵生和青兒,"現在,你們有什么愿望?"
鐵生看著變成金像的趙德財,堅定地搖頭:"我們不要什么愿望,只求平安離開。"
金婆婆露出贊許的微笑:"明智的選擇。不過..."她突然皺眉,"姑娘,你臉色很差。"
青兒確實面色蒼白,額頭冒汗。鐵生這才注意到她右臂有一道傷口正在流血——原來過橋時她被趙德財的匕首劃傷了。
"傷口中毒了!"鐵生焦急地說,"金婆婆,求您救救她!"
金婆婆檢查后搖頭:"是斷魂橋下的毒藤所致,普通藥物無效。除非..."
"除非什么?"鐵生急切地問。
"除非使用金人心。"金婆婆說,"但代價..."
鐵生毫不猶豫地拿起金人心:"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鐵生哥,不要!"青兒虛弱地阻止,"你會變成金像的!"
鐵生溫柔地擦去她額頭的汗水:"真金不怕火煉。如果真心救人,又怎會懼怕代價?"他將金人心貼在青兒傷口上,"我愿用我的健康換取青兒的痊愈!"
金光再次閃耀,青兒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而鐵生的右手開始變成金色。但奇怪的是,當金化蔓延到手腕時突然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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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婆婆驚訝地說:"這不可能!金人心從未中途停止過轉化!"
就在這時,青兒的淚水滴落在鐵生金色的手上。令人驚奇的事情發生了——金色的部分逐漸恢復了血肉之色!
"真心之淚破解了金人詛咒。"金婆婆恍然大悟,"原來傳說中的'真情破萬金'是真的!"
鐵生和青兒相視一笑,雙手緊握。金婆婆欣慰地點頭:"你們通過了考驗。金人族隱居千年,就是為了躲避人類的貪婪。今天終于見到了心懷真誠的人。"
她取出一袋金砂送給二人:"這是能感應人心的金礦石種子,種下后會根據種植者的心性長出不同品質的金礦。希望你們能將這份禮物用在正途。"
離開金人谷時,鐵生回頭望去,只見山谷在夕陽下金光燦燦,美不勝收。他握緊青兒的手:"真金不怕火煉,真情不怕考驗。這才是金人族留給世人最寶貴的財富。"
青兒笑著點頭:"我們回家吧,鐵生哥。"
二人攜手踏上歸途,背后是漸漸隱入云霧中的神秘金人谷,前方則是充滿希望的人生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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