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圖片非AI生成，與內容有關）

作者 | 鄒成效

最近看到這樣一個法治新聞。

5月9日，有一IP地址為上海的女子發布帖子稱自己在乘坐滴滴網約車時，被聾啞司機偷拍了自己在車內的視頻，并被上傳到了某短視頻平臺，視頻被轉載到另一平臺后獲得了大量點贊。

5月11日，上海市公安局閔行分局發布警情通報：一網約車司機因偷拍和散布他人隱私被行政拘留。經查，王某（男，33歲）從2025年3月起自行在網約車內安裝偷拍設備，偷拍女性乘客視頻，并配以低俗文字發布在網上用以引流吸粉，侵犯他人隱私且造成惡劣社會影響。目前，王某已被警方依法處以行政拘留。

這起法治新聞看得讓人心頭沉重。

一方面，對網約車司機如此低俗的違法行為感到震驚和譴責，另一方面，又對他這樣的行為辜負了全社會對聾啞人的關心和善意而感到惋惜。

要知道，有幾個被偷拍的小姐姐在得知他是聾啞人以后，出于善良還特地給他加了車費。

他竟然用這種方式來回報小姐姐們的善舉。

警方對當事人采取行政拘留，明確是侵犯他人隱私，適用的是《治安管理處罰法》里的這一條：

第四十二條　有下列行為之一的，處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罰款；情節較重的，處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處五百元以下罰款：

（一）寫恐嚇信或者以其他方法威脅他人人身安全的；

（二）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實誹謗他人的；

（三）捏造事實誣告陷害他人，企圖使他人受到刑事追究或者受到治安管理處罰的；

（四）對證人及其近親屬進行威脅、侮辱、毆打或者打擊報復的；

（五）多次發送淫穢、侮辱、恐嚇或者其他信息，干擾他人正常生活的；

（六）偷窺、偷拍、竊聽、散布他人隱私的。

但是，這里有一個問題。

要認定王某“偷拍他人隱私”的話，那首先要明確：什么叫隱私。

從王某發布的視頻來看，雖然都是偷拍的，但并沒有展現小姐姐的隱秘部位（如裙底、胸部）或者私密動作（如哺乳、換衣服）等，均是正常的坐姿照片，最多就是穿著比較清涼一些。

那么，這些不涉及 隱秘部位、私密動作的正常穿著的照片，能不能算是《治安管理處罰法》里所要保護的“隱私”？

我覺得，對于這一點，還是值得商榷的。

如果將小姐姐們在網約車內展現出的容貌和正常穿著視為“隱私”的話，那可能是對《治安管理處罰法》所要保護的法益的擴大。

我們換個角度理解這個問題。

假如這名王某是一名公交車司機，在公交車上擅自安裝攝像頭，私自拍攝車廂內容貌姣好、正常穿著的小姐姐的照片并發到網上，是否同樣要被處罰？

再換個角度，假如王某是一名 公交車的普通乘客，在公交車或者公共廣場上，未經小姐姐們的同意，私自拍攝小姐姐們正常穿著的照片，并發到網上， 是否同樣要被處罰？

難道上述行為的區別，僅僅是因為環境的區別（網約車有一定的私密性，公交車或廣場屬于公共場所）嗎？這種區別，是導致違法與否的關鍵因素嗎？

我認為，“偷窺、偷拍、竊聽、散布他人隱私”中的“隱私”，是指在非公共場所的正常的容貌、衣著服飾等被他人偷窺、偷拍，還是需要指特定的具有一定性特征的 隱秘部位（如裙底、胸部）或者私密動作 （如哺乳、換衣服）。

《治安管理處罰法》中的“隱私”程度是高于《民法典》的“隱私權”的。

《民法典》中關于“隱私權”的規定：

第一千零三十二條　自然人享有隱私權。任何組織或者個人不得以刺探、侵擾、泄露、公開等方式侵害他人的隱私權。

隱私是自然人的私人生活安寧和不愿為他人知曉的私密空間、私密活動、私密信息。

比較一下，還是能感受到兩者的區別的。

我甚至認為，即使適用《民法典》，用侵害肖像權也似乎更恰當一些。

畢竟小姐姐們在網約車上的照片或者視頻，稱之為“私人生活安寧和不愿為他人知曉的私密空間、私密活動、私密信息”也似乎不太恰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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