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說明:本文純屬虛構,請理性閱讀。圖片來源于網絡,侵刪。
01
1995年的冬天特別冷。北風呼嘯,雪花飄落,窗外的樹枝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醫院的走廊上,消毒水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偶爾有匆忙的腳步聲打破夜晚的寧靜。母親病重住院,整個人消瘦得只剩皮包骨,曾經紅潤的臉頰如今凹陷,眼窩深陷,仿佛一片枯葉。
那天夜里,窗外的月光灑在病床上,為母親蒼白的臉龐鍍上一層銀色的光芒。她突然睜開疲憊的雙眼,顫抖的手指艱難地伸出,緊緊拉住我的手,那力道出奇地堅定。
"大山,去找你六叔。"母親氣若游絲地說,聲音微弱卻堅定,她的眼神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似乎在傳遞某種重要的信息。
"媽,您別說話了,好好養病。"我握著她的手,感受著那皮膚下微弱的脈搏,心中涌起一陣酸楚。我俯身靠近她,輕聲安慰道。
"不,這事我必須告訴你。你是六叔的......"話沒說完,她的眼神突然變得空洞,頭無力地歪向一側,就這樣暈了過去。監護儀上的線條變得紊亂,發出刺耳的警報聲。醫生和護士匆忙趕來,我被推到了走廊上,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
02
三天后,母親走了。她走得很安詳,就像睡著了一樣。病房里,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形成一道金色的光束。整理遺物時,我在她枕頭底下發現一個藍色的布包,邊緣處已經磨損,但還能看出上面細心縫制的花紋。小心翼翼地打開它,里面有一張發黃的照片,照片邊緣已經卷曲,但上面的人物依然清晰可見。照片上是年輕的六叔和一個漂亮姑娘,他們站在一片向日葵田里,笑容燦爛,眼神中充滿了幸福和希望。
"這是你六叔當知青時的照片。"大伯站在我身旁,眼睛微微瞇起,神情中帶著一絲懷念,他輕輕接過照片,手指撫過那泛黃的紙面,仿佛在撫摸一段逝去的時光。他沉默了片刻,聲音低沉地說,"那姑娘叫林小芳,是你六叔的初戀。"
03
六叔年輕時是知青,分到我們村。后來考上了師范學校,成了縣里的老師。這些年他很少回村,我對他的印象也很模糊,只記得他是個戴著金絲眼鏡,說話溫文爾雅的中年人。
順著大伯給的地址,我坐著顛簸的鄉村公交車來到縣城。天空灰蒙蒙的,似乎在醞釀一場雪。縣城的街道上行人匆匆,商店門口掛著紅燈籠,為即將到來的春節增添了幾分喜慶。我找到那所中學,校門前的大榕樹下坐著幾個正在復習功課的學生,他們的笑聲在寒冷的空氣中格外清脆。
教工宿舍在學校后面,是一排老式的紅磚樓房。我沿著樓梯,一步步走上三樓,心跳加速,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位突然變得如此重要的親人。
敲開門,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人站在門口。他穿著深藍色的毛衣,戴著一副老花鏡,眼神中充滿疲憊和智慧。他愣了幾秒,目光在我臉上搜尋著什么,突然間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欣喜,然后緊緊抱住我,那擁抱溫暖而有力,仿佛要把多年的思念都傾注其中。
04
"大山,你媽...走了?"六叔松開我,聲音哽咽,眼中滿是悲痛。他的手輕輕搭在我的肩上,微微顫抖。
我點點頭,喉嚨像被什么堵住了,眼淚不自覺地流下來,順著臉頰滑落。這些天我一直強忍著悲傷,此刻在六叔面前,所有的堅強都崩塌了。
六叔拍了拍我的背,把我讓進屋。他的家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潔。墻上掛著幾幅山水畫,書架上擺滿了書籍,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墨香。他走進廚房,我聽到水壺燒開的聲音和茶葉倒入杯中的沙沙聲。六叔端著兩杯熱氣騰騰的茶回來,遞給我一杯,示意我坐下。然后他走進書房,從里面拿出一個舊皮箱,那是一個深棕色的皮箱,看起來年代久遠,但保養得很好。他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疊疊泛黃的信件和照片。
05
"林小芳是你的親生母親。"六叔顫抖著聲音說,他摘下眼鏡,用手輕輕揉了揉疲憊的雙眼,神情中充滿了復雜的情感:愧疚、悲傷、還有一絲釋然。
原來1960年,六叔和林小芳相戀。他們常常在村口的小河邊散步,在月光下訴說著對未來的憧憬。但那時知青回城的政策下來了,林小芳已經懷孕,她的腹部微微隆起,藏在寬大的衣服下面,眼神中卻滿是對未來的不安。
"小芳的父母是大學教授,我們的戀情他們不同意。"六叔眼里含著淚,聲音中滿是苦澀。他拿出一封泛黃的信,手指輕輕撫過上面的字跡,仿佛在撫摸著逝去的愛人。"小芳生下你后,就被家里接走了。臨走前,她偷偷給我留了這封信,說她會想辦法回來,讓我一定要等她。"
06
"你大哥大嫂一直沒孩子,就把你抱去養了。"六叔說,他的目光溫柔而感激,"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資助你們家。每個月的助學金,每年的醫療費,都是我偷偷匯給你媽的。"
我這才明白,為什么每年過年,母親都會收到一個來自縣城的包裹。那個包裹總是裝著各種各樣的東西:新衣服、學習用品、營養品。小時候,我常常好奇那是誰送的,母親總是笑而不答,只說是遠方的親戚。
"你爸...你養父知道真相后,從沒說過一句怨言。"六叔的眼神中充滿了敬佩,"他握著我的手,目光堅定地說,既然是我李家的血脈,就是他的親生兒子。他要把你培養成才,不辜負我和小芳的期望。"
07
"那我親生母親呢?"我顫抖著問,心中充滿了渴望和恐懼。我的手緊緊攥著那張照片,仿佛這是與那個素未謀面的女人唯一的聯系。
"小芳后來去了國外。前年托人捎信來,說她得了重病。"六叔嘆了口氣,從口袋里拿出一封信,信封已經被翻閱多次,邊緣磨損。"她一直想回國看看你,但因為健康原因不能長途旅行。她在信中說,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親自撫養你長大。"
我看著這個肩膀微微發抖的中年人,他的眼中閃爍著淚光,嘴唇緊抿,試圖控制自己的情緒。我的心里五味雜陳,既為這突如其來的真相而震驚,又為兩位深愛我的父母的犧牲而感動。
08
回到家,天已經黑了,月光如水般灑在村子的小路上。我徑直走向村后的小山坡,那里是我父母的墳墓所在。兩座新墳并排而立,上面的花圈還未完全枯萎。我跪在父母的墳前痛哭,寒冷的風吹過,帶走了我的眼淚,卻帶不走心中的悲痛。這些年,他們含辛茹苦把我養大,從沒讓我覺得自己是個棄兒。父親的大手粗糙但溫暖,母親的嘮叨煩人卻充滿愛意。
"大山,你還記得你爸臨終前說的話嗎?"大伯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后,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
我搖搖頭,那段時間我正在外地工作,等趕回家時,父親已經不能說話了。
大伯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中滿是敬佩:"他說,'好好待你六叔,他比我們更苦'。你爸一直都知道真相,卻從未怨恨過任何人。"
09
第二年春節,我接六叔回村過年。村口的大槐樹上掛滿了紅燈籠,家家戶戶貼上了新春聯,空氣中彌漫著煙花爆竹的氣息。村里人都很尊敬這位從村里走出去的老教師,紛紛上門拜訪,送來自家釀的米酒和各種年貨。六叔的臉上洋溢著久違的笑容,眼角的皺紋中盛滿了幸福。
大年初一早上,陽光明媚,積雪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我和六叔一起去給父母上墳。我跪在父母墳前,點上三炷香,恭敬地磕了三個頭:"爸,媽,我這輩子都會記得你們的恩情。你們放心,我會好好生活,照顧好六叔,不辜負你們的期望。"
六叔站在我身后,默默流淚。他沒有上前,只是在遠處深深地鞠了一躬,那姿態中包含著太多的感激和敬意。
10
現在,我經常帶著孩子去看六叔。他已經退休了,但仍然精神矍鑠。每次去,他都會坐在搖椅上,戴著老花鏡,向孩子講述他當知青時的故事。那些關于青春、夢想和愛情的故事,孩子聽得入迷,常常纏著他再講一遍。
六叔的書房里,那張他和林小芳的照片被精心裱在相框里,放在最顯眼的位置。有時,我會看到六叔獨自一人,靜靜地坐在照片前,嘴角帶著微笑,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陽光明媚的向日葵田。
有時我會想,血緣也許重要,但養育之恩更重。我何其有幸,有兩對父母如此深愛著我。一對給了我生命和血脈,一對給了我家庭和愛的滋養。他們的愛,交織在我的生命中,成就了今天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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