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純屬虛構,與真實事件無任何關聯。圖片來源于網絡,侵刪。
01
那是1992年的冬天,我剛從技校畢業,在縣城一家鄉鎮企業打工,月工資只有一百二十元。
堂哥張偉要結婚了,在我們河南農村,這可是大事。
我們這一輩只有他最先成家,全村人都翹首以盼,想看看這個走出去的大學生娶了個什么樣的媳婦回來。
我和堂哥從小一起長大,雖然他比我大三歲,但我們的感情一直很好。
小時候,每次我被村里的熊孩子欺負,都是他挺身而出保護我。
初中時,他借給我的那本《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我至今都珍藏著。
所以,他結婚這件事,我比誰都高興。
02
「老三,你堂哥結婚,你準備隨多少禮錢?」母親問我,臉上帶著擔憂。
我知道母親的擔憂從何而來。
那年頭,農村結婚講究排場,親戚之間的禮金往往要比一般賓客多。
按照我們那里的習俗,堂兄弟至少要隨二百元,而這幾乎是我兩個月的工資。
「媽,我心里有數。」我沒有正面回答。
實際上,我剛參加工作三個月,手頭并不寬裕。
上個月剛給家里寄了八十元,剩下的錢只夠我勉強度日。
但堂哥的婚禮,我不能不出席,也不能不隨禮。
03
婚禮當天,我早早地起了床,穿上唯一一套像樣的衣服,那是技校畢業時母親專門為我做的。
村口的大紅燈籠高高掛起,鞭炮聲不斷,整個村子沉浸在喜慶的氣氛中。
堂哥家的院子里已經擺滿了桌椅,幾個大嬸正忙著擇菜,院子外擺著幾個大蒸籠,熱氣騰騰。
「老三來啦!快進來坐!」堂伯看見我,熱情地招呼。
我笑著點頭,心里卻發虛。
我的口袋里只有兩百元錢,這是我好不容易湊夠的,其中一百五是工資,另外五十是我省吃儉用積攢的。
對于1992年的農村來說,這已經不是一個小數目。
04
「老三,你隨的禮記得交給你堂伯母,她在那屋里記賬呢。」堂伯指了指東屋。
我點點頭,卻沒有立即過去。
我看著那一屋子的人,心里盤算著怎么能不被人看見地把錢交上去。
在我們農村,隨禮是很講究的,金額大的會當眾宣布,讓新人家里有面子。
而我這點錢,說出來只怕會讓堂哥難堪。
決定了,我要悄悄地把錢送過去,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05
趁著院子里人多嘴雜的時候,我悄悄地走到了新人放置禮金的桌子旁。
桌子上擺著一個大紅色的禮簿和一個同樣紅色的禮金盒。
我從口袋里掏出那兩百元,手心已經把錢捂得有些潮濕。
我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注意我,就迅速地把錢塞進了禮盒的縫隙中,連信封都沒有用。
「隨禮要寫名字,不然人家不知道是誰給的。」
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嚇得我差點跳起來。
回頭一看,是村里的李大爺,他眼睛雖然花了,但看事情卻很清楚。
06
「李大爺,我……」我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我都看見了,你這孩子,怎么這么偷偷摸摸的?」李大爺笑著說,聲音卻壓得很低。
「我……我錢不多,怕人笑話。」我老實承認。
李大爺拍了拍我的肩膀,「懂事。你這心意,比那些大手大腳隨幾千的都珍貴。」
他幫我在禮簿上寫下了我的名字,卻沒有寫金額。
「多少錢,是你的心意,不用讓所有人都知道。」李大爺意味深長地說。
07
堂哥的新娘子劉梅是縣城中學的老師,長得秀氣,說話溫柔。
婚禮上,她挨個給長輩敬茶,彬彬有禮的樣子,讓村里人連連稱贊。
「老三,來,這是我媳婦,以后你就多了個嫂子!」堂哥把新娘子帶到我面前。
「嫂子好。」我有些拘謹地叫道。
「堂弟好,偉哥常提起你,說你是他最親的兄弟。」劉梅笑著說。
聽到這話,我心里暖暖的,卻又有些愧疚。
08
婚禮結束后的第三天,我正準備回縣城上班,堂哥突然來找我。
「老三,你等等,我有東西給你。」他氣喘吁吁地跑到我家門口。
「什么東西這么急?」我好奇地問。
堂哥從懷里掏出一個信封,塞到我手里,「這是你的錢,我不能要。」
我愣住了,「什么錢?」
「就是你悄悄放進禮盒的那二百塊。李大爺告訴我了,說你怕人笑話,所以沒寫金額。」堂哥的眼睛有些發紅。
09
「不行,這是我的心意,你必須收下。」我把信封推了回去。
「可是我知道你剛工作,一個月才一百多,這二百對你來說……」堂哥欲言又止。
「堂哥,小時候你護著我,幫我打架;上學時你借書給我看;工作前,是你幫我聯系的這份工作。這些,我都記在心里。」我認真地說。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我這個做堂弟的,總要表示一下。再說了,二百塊現在看起來不多,但將來說不定能值二千、二萬呢!」我半開玩笑地說。
堂哥沉默了片刻,突然抱住了我,「好兄弟,我記住了。」
10
婚后的日子,堂哥和嫂子很快就在縣城安了家。
堂哥在中學教書,嫂子也在同一所學校任教。
他們的日子過得殷實,而我依然在那家鄉鎮企業打工,薪水時有時無。
1994年冬天,我生了一場大病,花光了所有積蓄。
父母在家務農,也拿不出多少錢來。
就在我一籌莫展之際,堂哥不聲不響地出現在醫院,替我付了所有醫藥費。
「堂哥,這太多了,我……」
「我欠你的,記得嗎?當年你那二百塊,對我和你嫂子意味著什么,你不會明白。」他拍拍我的肩膀,眼中滿是真誠。
11
原來,堂哥結婚時,家里大部分錢都花在了彩禮和置辦新房上。
婚禮當天收到的禮金,除了支付酒席,剩下的錢正好夠他和嫂子在縣城付房子的首付。
而我那不起眼的二百元,恰好填補了最后的缺口,讓他們不必再向親戚借錢。
「你知道嗎,那天晚上點錢時,就差那么一點點。你嫂子說再想想辦法,我正發愁,翻開禮簿一看,發現了你的名字,卻沒寫金額。」
「后來是李大爺告訴我的,說你怕人笑話,偷偷塞了錢就走。那一刻,我真的很感動。」
12
從那以后,每逢我有困難,堂哥總是第一個伸出援手。
1996年,廠里效益不好,我下了崗。
是堂哥幫我介紹了縣城一家私營企業的工作,雖然辛苦,但收入穩定。
1998年,我談了個對象,是縣城百貨公司的售貨員。
女方家里條件不錯,要求我必須有房子才能結婚。
眼看著婚事就要黃了,堂哥二話不說,把他的積蓄借給我付了首付。
「等你有錢了再還,不急。」他如是說。
13
2002年,我兒子出生,堂哥和嫂子送來了一個大紅包。
拆開一看,正好是兩萬元。
「這是什么意思?」我不解地問。
堂哥笑著說:「還記得嗎?你說那二百塊將來可能值二萬。如今十年過去了,我兌現你的預言。」
我哽咽了,這份情誼,已經遠遠超出了親情的范疇。
2008年,堂哥的兒子考上了大學,我第一時間送去了兩萬元學費。
堂哥沒有推辭,只是說:「兄弟之間,不用客氣。」
14
如今,我和堂哥的孩子都已長大成人。
每逢春節,我們兩家人仍會聚在一起,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堂哥已經退休了,依然是那么樂觀開朗。
每當有人問起我們為何關系這么好時,堂哥總會說:「因為我有個比親兄弟還親的堂弟。」
而我知道,是那年冬天的二百元,讓我們的兄弟情誼,在歲月的長河中愈發醇厚。
有時候,我會想,人這一輩子,不在于你給予了多少,而在于你是否真心。
堂哥教會了我,真正的親情,不是靠血緣維系,而是靠那份刻在骨子里的惦念與牽掛。
這大概就是農村人常說的那句話:「滴水之恩,涌泉相報。」
15
前幾天,我和堂哥一起喝酒,興致來了,便問他:「當年我那二百塊錢,對你來說真有那么重要嗎?」
堂哥沉默了一會,眼中閃過一絲溫柔,「重要的不是錢,而是你給我的那份信任和支持。」
「那時候,我剛畢業不久,家里為了我結婚已經花光了積蓄。你知道的,我是第一個走出農村的,家里人對我期望很高。」
「當時我壓力很大,害怕辜負了大家的期望。而你那二百塊,讓我知道,無論如何,我的兄弟始終站在我這一邊。」
聽著堂哥的話,我突然明白了,原來我們之間的情誼,早已超越了金錢的概念。
那不起眼的二百元,在物質匱乏的年代里,卻承載了我們最真摯的情感。
而這份情感,在往后的歲月里,如同一壇老酒,越陳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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