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受也得接受，決定權(quán)在我。”

這句話或許大多數(shù)人在童年都聽父母說過，沒有話語權(quán)的孩子，被父母安排著去上課外班、參加競賽、穿什么衣吃什么飯……

黃圣依被前夫“操控”的婚姻人盡皆知，如今大家發(fā)現(xiàn)她被母親操控的一生才是最可怕的。

最近她和母親一起登上《是女兒是媽媽》的綜藝，她的童年生活第一次完整地展現(xiàn)在大眾面前。一個在高標準嚴要求的母親控制之下的童年，將所有觀眾拉回到一種似曾相識的窒息感里。

很多人都想到了自己“不可理喻”的媽媽。

母女之間的溝通有時會陷入一種無限循環(huán)的“鬼打墻”中，同樣的矛盾在每次相處中都會反復出現(xiàn)。

明明是母女，為何會像兩個最熟悉的陌生人？

■最戳心的爭吵

黃圣依進家門還沒來得及脫外套，爭吵就開始了。

她幾次發(fā)現(xiàn)家里的地板都沒擦干凈，提議請位阿姨來減輕母親做家務(wù)的辛苦。

曾經(jīng)做過記者的高知母親，用普通話、上海話、英文交替轟炸，“What do you want to do?（你到底想干什么？）只是你需要，不是我需要。”

戰(zhàn)場從客廳轉(zhuǎn)移到廚房，黃圣依嘗試舉例生活中的問題：“這個冰箱你要及時清理，最好是隔一個星期……”

母親打斷反駁：“昨天就清理了！”如果有垃圾，那也不是自己生產(chǎn)的，“我們平常沒有一點點垃圾，你們來的這幾天垃圾是最多的。”

打開冰箱門，黃圣依隨意拿出一罐自家做的不知名醬料問：“這個放了多久？”

母親一把把蓋子合上：“我從來不吃這個。”

黃圣依又發(fā)現(xiàn)一包保質(zhì)期只有7天的豆腐干，生產(chǎn)日期是2025年1月，母親斬釘截鐵地連連擺手： “這不是我買的。”

關(guān)上冰箱門，爭吵并沒有結(jié)束。

黃圣依脫去外衣，母女倆坐在飯桌上，黃圣依邊給母親盛飯，邊繼續(xù)剛剛找阿姨的話題：“上次刮大風，你去陽臺弄花草，手就被夾了還去了醫(yī)院骨科……”

受傷又怎樣？那只是個意外，母親扔下一句“That’s wrong（不是這樣的）”，接過黃圣依遞過來的飯碗，起身又往米飯鍋里撥回一口米飯，她用這樣的行為在宣告“你不了解我”，米飯都會多盛，哪怕只有一口。

黃圣依開始打起了感情牌：“可能我需要，爸爸需要。”

這句話點燃了母親的不滿，矛盾開始升級，母親開始將矛頭指向帶來麻煩的女兒：“你硬要搬回來和我們一起住……”

一句“不歡迎你”差點脫口而出，黃圣依及時夾菜打斷母親，這場對話得以結(jié)束。

彈幕逐漸被“窒息”占滿。

“窒息”中長大的黃圣依，決定報考電影學院，成為演員——這理所當然成為母親這輩子最憤怒的一件事。

得知女兒所經(jīng)受的輿論非議后，她又說：“我很心疼她，我希望她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但母親所謂的“普通”是放在一堆極其優(yōu)秀的人里去比較，比較范圍已經(jīng)超越黃圣依的年齡層，她甚至拿和自己同輩份的朋友鄰居來凸顯黃圣依的普通：朋友是中國男排主教練前隊長沈富麟，鄰居是上海網(wǎng)球冠軍。哪怕是放到同齡圈子，標準還是“國家隊”起步：同學的孩子已經(jīng)進入國際象棋國家隊了。

“在這個環(huán)境當中，我覺得她成功的難度太大，不太可能。”

母親嘴上說著認同“鼓勵教育下成長的孩子成功概率更大”的觀點，但她又給了黃圣依一個完全被打壓的童年，“母親從來沒夸過我，總說我不行”。

打壓理由很可笑，她認定看不到黃圣依的未來，所以鼓勵式教育就沒必要了。

女兒目前取得的“一點點”成就，在母親眼里是夸不出口的程度。

去年，黃圣依和楊子的婚姻曝光在大眾面前，被前夫處處打壓，黃圣依還能維持10多年的婚姻，讓她有了“忍者”的稱號。

今年，母親的到來，讓很多人突然明白了黃圣依超乎常人的忍耐從何而來，母親簡直是升級版的楊子，更有壓迫性和攻擊性。

如此令人窒息的母親，卻異常普遍，近幾年，越來越來多明星母女開始攜手上綜藝節(jié)目，觀眾發(fā)現(xiàn)，原來在普通人眼里已經(jīng)很成功的女兒們，也和普通人一樣，依舊擁有一位嚴厲、挑剔的母親。

女兒們或許有扛住外界壓力和惡意的力量，卻無法甩掉，一生都與自己緊密捆綁的母親的數(shù)落。

■女兒是母親的擁護者

陶昕然曾經(jīng)在節(jié)目中哭到青筋暴起。

她拿起和母親通話的電話，訴說一生都無法忘懷的7歲的一天，那天早上她撕心裂肺祈求母親陪陪她，但著急上班開會的母親只是看到了一個在鬧情緒的孩子，沒必要浪費時間，頭也不回地出了家門。

成年后無論取得多大的成就，人總無法治愈童年那一瞬間的“被遺棄感”。

在母親多年的教導下，陶昕然應(yīng)該早就拋去了七情六欲，成為一個情緒不被任何外物所影響的人。

陶昕然考了98分，母親會用沒有葉子的竹條打她一頓，只為了煞她的威風，身為教師的孩子，沒有考到第一名就是臉上無光。

被打也不能哭，鄰居會聽到，“教師之家”的光環(huán)在外人眼里會被破壞。

陶昕然用盡一切辦法逃離，就算被毒打也要考藝校。寄宿不回家，換工作、換城市永遠都是先斬后奏，她能想象到母親在電話那頭氣炸的模樣。

幾十年過去了，陶昕然做了媽媽，母親幫她帶孩子累到老毛病犯了，她一邊幫母親按摩，一邊淚流滿面到難以自持。

她想起曾經(jīng)每天5點多晨跑的七八年里，母親總是和她同頻地邁著步伐；在長沙上學，母親愿意每個月坐大巴去給她洗衣服；妥協(xié)女兒去上藝校，母親愿意花一大筆錢帶她去矯正牙齒……

她無法原諒童年的母親，但她同樣無比心疼操勞的母親。畢竟，母親逼著她進步，嚴厲到不可理喻，可是對自己更是苛刻到可怕。

女兒是母親最激烈的批判者，也是狂熱的擁護者。

明星母親們的控制欲穿透屏幕，扼住了每一個觀眾的喉嚨。可她們的女兒依舊說著愛與被愛，呈現(xiàn)出外人眼里擰巴的母女關(guān)系。

在另一檔母女綜藝，柳巖的母親作為嘉賓，對女兒的挑剔貫穿了整期節(jié)目。

家里東西多，就是亂七八糟；戴上發(fā)箍，被說“丑得掉渣”；吃案板上的碎冰渣，被指責“不夠文雅”……

演員、主持人等職業(yè)光環(huán)，依舊蓋不住“剩女”的標簽，在母親心里，有錢有能力又漂亮的44歲柳巖只能嫁給老頭子。

但在一切故事開始之前，柳巖當拼命三娘勇闖娛樂圈的契機，就是一心為母親治病，甚至做好了把內(nèi)臟換給母親的準備。

節(jié)目播出后，柳巖的母親被聲討，但她接受采訪發(fā)聲說理解母親，她說80后出生的小孩都是如此，那個年代的教育也向來如此。

同樣身為女性，女兒在成年后多多少少會經(jīng)歷母親一生中不同階段的苦難，她們逐漸擁有“母親”視角，所以就算經(jīng)受過黑暗的童年和貫穿一生的挑剔，女兒還是對母親有種天然的依賴和寬容。

柳巖接受刻板的母親，說“母親吐槽得都對”，但又話鋒一轉(zhuǎn)，羨慕起節(jié)目中另外一位每天被父母喚做“寶貝”的女兒，她羨慕一個充滿愛和呵護的家庭。

沒有人不會羨慕被母親捧在手心上疼愛的女兒，那種哪怕任性都能被視作“可愛”的氛圍，不敢想女兒能被養(yǎng)得多好。

但實際上，捧在手心長大的女兒們也有類似的困境，極其要好的母女關(guān)系，極有可能也充滿著束縛。

■不要停留在談判桌上

《是女兒是媽媽》節(jié)目中，李嘉格母女是所有母女中關(guān)系最要好的。

母親第一次參加真人秀節(jié)目很緊張，李嘉格就牽著母親的手走下車。

李嘉格在充滿“愛”的懷抱中長大，小時候母女倆總是臉貼臉，一見面就捧著臉親，在結(jié)婚之前，李嘉格回家都會和母親睡一個被窩。

“無論什么要求，她都會滿足我”，母親印象里的小嘉格總是輕聲細語，兩人從未吵過架，還總是能滿足她的各種需求，“只要我給她發(fā)消息，她總能及時回我”。

在李嘉格眼里，60多歲的母親還是像個小女孩，“在保護母親這件事上，我做得比我父親好。”

關(guān)系的轉(zhuǎn)折發(fā)生在李嘉格結(jié)婚后，母親總是覺得女婿和親家把女兒帶壞了。

李嘉格開始變得有邊界感，30多歲的她不再想和母親一個被窩睡覺。

母親向來把李嘉格當作唯一的傾訴對象，她將生活中的痛苦、不滿全都向李嘉格吐露，婚后的李嘉格再也承受不住了。

李嘉格已經(jīng)開拓了事業(yè)和婚姻的人生新篇章，但母親卻總懷念那個滿眼都是她的女兒。

同時，父親又無法作為承載母親情感的依托：“她只有和李嘉格在一起的時候，才會出現(xiàn)那些問題。”

李嘉格在某種程度上承擔了一部分父親的責任，過于濃烈的母女關(guān)系中，“沒有邊界”會讓雙方同樣痛苦。

母親曾對李嘉格說過：“我不希望你生孩子，你有了孩子，最愛的人就不會是我了。”

無論是針鋒相對還是親密無間，以“愛”之名的控制始終在母女的關(guān)系里流動。

母親經(jīng)常會把一句話掛在嘴邊，“我對你付出太多”，無論是要求女兒完成未竟的心愿，還是索取超額的關(guān)注，母親們總會因為人生中“缺失”的部分，不自覺“工具化”女兒。

上一代的許多母親是趨于傳統(tǒng)的女性，為了家庭要讓步很多自己的人生規(guī)劃，在這樣的生活中如何找到自己的“主體性”？她們大多需要女兒依賴自己而獲得。

母女更像是一個“共生”系統(tǒng)，彼此有許許多多無法分割的因素。母親會帶著你出現(xiàn)在女性特定的場景里：廚房、洗衣房、舞蹈班……她還會用她的審美打扮你，女孩該是什么樣她就讓你變成什么樣。

女兒世界初形成的模樣，大多數(shù)是母親帶來的。

可女兒們畢竟是在新時代長大的一代。雖然也經(jīng)歷過母親在人生不同階段的困難，但她們發(fā)現(xiàn)母親的觀念有太多局限性，女孩并不是只能待在舞蹈房，女孩也不是到了40歲就只能嫁給老頭，而身為女兒，更不必要負擔母親的期待，其實可以去過自己五彩繽紛的一生。

女兒從“順從”轉(zhuǎn)而“抵抗”母親的同時，也在抵抗那個時代的局限性，這其中的困難可想而知。

一位網(wǎng)友因為吵架被母親拉黑，就在快要說服自己“斷就斷”的情況下，她對媽媽的愛又一次冒出來，這種愛恨交織讓她十分痛苦。

與母親周旋的女兒們，像極了快被逼瘋的精神病。

但，試著“拉黑”一次母親呢？

并非真的斷絕關(guān)系，而是放下“試圖拯救母親”的心態(tài)，或許就能突破這樣的惡性循環(huán)，主動減少對母親精神的依賴，只把屬于自己的課題留下，在外部世界尋找更多的精神支柱，可能會發(fā)現(xiàn)，原來母女關(guān)系的漩渦可以縮小到如此地步。

上野千鶴子提到過：

最能犀利看穿母親“看似合理實則矛盾”的是女兒，被這些矛盾所捉弄的也是女兒。

每個人都不是完美的，在要求母親成為“合格母親”的時候，我們也會在不知不覺中成為試圖控制對方的那個人。

女兒和母親之間有太多的沖突糾葛，但雙方都不愿放手的前提，或許就是愛。

當時代的溝壑無法跨越時，不要停在和母親的談判桌上，在愛轉(zhuǎn)化為恨之前，先往前走走看，人生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當你再回到桌子上，會發(fā)現(xiàn)人生并沒有因為“否定”而爛掉。

在成為女兒前，先努力成為強大的自己吧！

監(jiān)制 / 費加羅夫人

編輯/毛毛

微博 / @費加羅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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